吃着碗里的粥,田洱的声音也如粥清淡,“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是……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到时能帮忙。”她说着,再抬眸去看饮酒的男人。
段苍?知道田洱很少会求助于他,难得她开口,自然也不问何事便答应,“什么事,你说,我到时照做便是。”说完,他终于放下了那一直捏在手里未放下的酒杯,却是朝夏晴道一句:“再取一壶。”
原来,是酒清了。
瞪一眼准备上前的夏晴,“莫拿。”她的语气有些重,吓了夏晴一跳,愣愣地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当家主人。段苍?也微怔,田洱从来不会轻易与他逆为。
“喝粥吧,粥很香。”田洱不管他的打量的视线,拿起他面前的碗,给他盛满,放下。
夏晴不敢多说,将空壶与空杯一并取走,未真再换了新的回来。心里却想:往后这家,谁说了算还真容易看出来啊――
笑了笑,“也好。”段苍?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捏起了勺子。田洱垂首,有些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却什么话都憋不出来。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这种彷徨无措,没有人知道,连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亦不会发现的。
大概是因为屋子太过安静,段苍?温和着脸,问:“是要我怎么做?”他问的,是开业当日需要帮的忙。田洱一时未反应过来,脸微红着,声音有些不自然,“什、什么怎么做?”
看到男人眼里的清澈,田洱才反应了过来,“哦……哦,是这样的,当日――”她说得很淡定,神色也很淡然,可桌底下的手,却是握得极紧的,强迫着自己要淡然,要坦然。
听完田洱的话。难得的,段苍?的脸色黑了黑,用一种:你确定要我如此做?的目光看田洱,田洱脸色不自然,尴尬地笑笑,“……那什么,其实我觉得,以你的身份定是不会帮这个忙的,虽然如梦义无反顾答得得爽快,但毕竟人心不同嘛,我理解的,理解的……”
这话,可真是激将挤兑法。
段苍?明是知道的,却仍还是被激得应声:“既然是田儿的要求,我做又何妨?”说完,豪爽地……喝了一口粥。田洱咬着牙窃喜。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一脸的笑意,当中不知几分是高兴,几分是得意,总之明艳如霞,无声的喧哗。
只为她一句‘你最好’,段苍?付出的代价可比天高。
次日――
离开张还有两日,田洱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制衣的工作,聚集到了一块商事情。那些借来的工人,两前天就结完了工钱,打发走了,剩余下来的,正是签了长期合同的。
一帮人分两三排坐着,微仰着首,专注地盯着站于他们面前的老板,等着她的发话。
田洱手中,拿了好些纸张,她脸上仍是挂着柳上那一抹暖阳的笑,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这些,是大家的合约书。”她的声音清脆如莺,“今日,亦是大家来我店两月之期,当然,书裁缝二人未到两月。”她朝那二人笑笑,“算来,都过了一个月的试用期,我对大家都很满意,想来大家也是满意我这儿才会留下来的,是不是?”
她一喝声问,大家一愣,都纷纷答着:“是――”
“嗯。这里签约下来最短的也有一年之长,看来我与大家相处的时间,至少还有一年,我希望你我心无芥蒂,努力为了我们店的发展而齐心协力。”话一收,“这些很重要,当然,工钱也重要。”
田洱转向站于她旁边的楚清凤,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大袋重重的东西,“过了一月的用期,现在是第二个月了,这工钱也该发了。”她一笑,摇了摇手中很有份量的钱袋,“我们一生为的是什么呢?自然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生活,而我们也为了明日的更好,所以今日都要十分的努力,挣这一份钱,更好于明日的家人亲人。”
说到此处,她的瞳收了收,那淡淡的悲伤,溢于言表,“说来,我是羡慕大家的,不管家里条件再恶劣,再贫寒,可却都可以与最亲的人在一起,与最亲的亲人们合力努力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的明日而奋力拼搏着。而我此生,无那缘了,所以今后,大家就是我田洱的亲人了,也许哪日你们来了又去,可我仍一直会在这里,一直留在这里。”
只有她,一直站在这里,看着人来,人往。
叹了口气,不为无亲孤苦的自己而怜悯。扬起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仿佛方才的悲感不过南柯一梦,“两日后就是开张大日,这份工钱自然是要先发给大家好好庆祝一番的。”说完,她重交回给楚清凤,楚清凤接过之后,自大袋里,取出每一小袋,每一小袋都是他亲手准备的,自然是知道哪一袋是该给谁。
楚清凤将钱一一发下去,田洱站看她们的喜悦,看他们的开心。
“如今,我是丈着别人才能开了这么一家店,今后,我也只能丈着你们,才能将此店做下去或是壮大下去。”田洱的声音,总是很有感染透彻力,她一开声,底下无人不注转地看着她,认真听。
“所以,这两日大家就不用再做衣了。”
这话,让下们的人都如蜂窝噪了起来,大家都不明就理,刚发完工作就不用做了?田洱笑笑,“是这样的,开张当日需要大家的帮忙,所以这衣暂且先别做了,这两日为开张日做做练习。”
收起了工钱,书恒从头到尾都有认真地观察着田洱的神情转变,看到她的真情流露,看到她的悲伤,也看到她的快乐。听到此处,他义不容辞,“老板有什么吩咐,我们定会全力好好地完成。”
“对,我们定会僵力好好地完成!”一帮人的激情也让田洱给挑了起来,撇去了矜持,大家亢奋了起来。
田洱感激地看一眼书恒,笑说,“其实也不是难事,只是当日需要人手,大家分工行事便是了。”田洱说,然后让楚清凤给他们将按排之事,一一说了个清楚。
当初为了培养两个店里姑娘,田洱专门给她们上了培训课,她们此时被分到任务,自然是义无反顾的,尽管有些紧张,但也相信自己可以完成。
只是这是,夏小西却弱弱地举了手,田洱说过,每次开会谁有什么意见,可以举手发表,她是第一个按田洱说词照做的一个,所以田洱一眼就发现了,笑着让她把话讲出来,“小西是有什么意见要提吗?大胆说出来。”
夏小西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姑娘,鼓足了勇气才举的手,可被一独独点名了,那脸一瞬间红得就像煮熟的大虾,大家可都看着她,却是吱唔着什么也说不出来,止不住的紧张。田洱见状,很有耐心,笑得一脸的风和日丽,“慢慢说,别急,我们都等着你。”
得到了安抚的话,夏小西好容易才慢慢平复了些情绪,害怕自己一会也许更加说不出说,于是她一边紧张一边抖着声音说:“老、老板,小西也想做店员……就、就是开业当日,小西可以帮忙的。”
她原来的任务,是被安排在了内园,专门帮着挑衣排服,还有一些内务之事,说白了就是个打杂后勤。
双眼一亮,田洱十分赞许地盯着夏小西在看,这个小姑娘呀,总能做出一些叫她惊喜之事。她转首看了一眼派完了工钱站回身边的楚清凤。他倒是不怎么赞同的,夏小西太容易害羞了,这样的姑娘到时得罪了客人岂不得不尝失?
照理性上说,楚清凤本该反对的,可他被田洱那双溜溜的眸子盯着,那模样就像在说:我赞同哦,我很支持的哦。楚清凤暗叹一口气,方道:“一切老板做主。”
果然,一得楚清凤同意,田洱那笑容明艳得都快照瞎他了,“好,那小西就调到前店去帮忙,劳烦楚掌柜将人手调一调。”有人到前勤,就得有人接后勤,这种事肯定是楚清凤这万能掌柜来做。
楚清凤有时还会觉得,自己真命苦。
事情,大致就是这么安排的。
响午,花如梦来店里找田洱,随他一起来的商队已要回了雨绣城,只有他留了下来帮田洱。毕竟开张之日,要做的事他也是一大助手。
“怎么不好好歇歇?”田洱正在教夏小西等人一切事情,看到来人不禁问了,他们昨日忙到很晚,所以她还特别嘱咐说让他歇着玩两日,开张那日再来店也没关系,怎么今天又来了?
花如梦露着婉约的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这里还热闹些。”他也是个怕寂寞的人,与其在那谁人都不认识的酒楼里待着,还不如来到这儿,总能看到不一样的笑容,他很喜欢。
田洱斜眼看他,“也好,我正在教她们走步子呢,虽说你天性就有那么一股子在里头,不如也瞧瞧吧,兴许对你还有些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