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田洱果然瞧见了那传闻中,是师徒又不是师徒的二人,她多少有些诧异。竟是两名年轻的男子,岁数相差不大,若说是师徒倒是不像,却像兄弟。
二人年纪看起来稍小一点的,长得魁梧却也有几分英俊;年长一些的那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带了几分书卷香气。
楚清凤给田洱介绍说:“这位是书恒,这位是书永。”又转向二人,“这位便是我向二位提过的当家,田洱。”
相视一笑,二人道了声:“有礼了。”
田洱道一句:“客气,久仰。”
年长且清秀的,名书恒;年小却魁梧的那位名书永。
很好奇地打量着二人,好奇来源于二人的一切,不管面相还是姓名,亦是关系。女性有一种本能的八卦,就好比此时的田洱,她很好奇着这即将成为自己员工的两人,好奇着那书永以戒备的目光防着她对永恒的打量,好奇着书生气息悠然的永恒,宇眉间那一点忧伤。
于是,她笑着又道了一句:“希望我们能成为合作伙伴。”对她而言,一切员工都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并无阶级之分。
很显然,那二人并不是多话之人,照着楚清凤的话,当着田洱面,在后院的桌台上,展示了他们的能力,一件繁杂的?衣不过两个时辰便做了出来,就差上线罢了。这种迅速且熟练的手法,即便是在场的几位经验老道的绣娘都叹为观止了一番。
瞧着这一身暗色红边的?衣,田洱不禁伸手鼓掌响了起来,“好好好!”三声好,足以证明身为老板的她,十分满意二人之作及手法。拉起了桌面上摆放的衣裳,“这是?衣?”以她的眼光,只能靠猜。
身为师表的书恒颔首,承着礼:“的确是?衣,改良过后,算得罗简单的一种。”也就是普通人亦是可以穿戴的。
“如果我猜,这身衣裳你们是按我的尺寸来做,可有错?”不是她自恋,而是方才在做之前,她分明被二人相继打量了一会,尽管二人打量得极为低调,并未光明正大地盯着瞧,但身为当事者,自然是感觉得到的。
只是,只靠眼光打量便能量身定做,那就不可小觑了。
那书恒又是一拘,“正是。”
“好!那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换它一换。”田洱今日是惊喜了,自然比往时要爽快,进了内屋子,冬晴捧着衣进去服侍,不一会便再次出来了。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田洱本就是个不靠衣装都万艳尽展的美人胚子,这会儿,一身尊贵无比的?衣,无人敢说比宫里的那些嫔妃差。
楚清凤是中间人,脸上挂了喜气,一声赞美:“果然是书恒,在下佩服!”
不止他,在场无人不惊叹这二人的厉害,尽管只是针几丝将衣串连起来,未完全缝合,却完完全全的合身于田洱,显得那一身玲珑身子,无不让人羡慕。
田洱高兴,“果然合身。”若是已缝上,田洱定是就这么穿出去了。
对上二人,田洱已定了二人为自己的裁缝,她伸出手,很自然地抓起书恒之手,一脸真诚,“请书恒先生加入我们,让我们一同将此店做大,可好?”
别说这礼仪不对,就是田洱这一举动,也能使书恒怔上好几分,尴尬得也不知该不该抽回自己的手,还是一边的书永将他拉扯开去,才得以松手,瞥了一眼让那书永不得无礼,这才含着感激的笑转向田洱,又是一拘,“蒙得田老板的赏识,我二人自是荣幸之极,能加入更是感涕万分。”
人高兴,田洱一扬手,“好,一会就让清凤给二位契约合同,只要填上,你我便是一家!”笑着道完,也不管那书永的无礼,田洱转回屋子,将自己的衣服给换了回来,瞧见楚清凤拿着合约书给二人在看,笑了笑便走过去。
冬晴为几人上了茶,田洱摆手让二人不必多礼,让他们自己先看清楚,“如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其实此事本是交给清凤就能处理了,恰好我有空闲,你们可以直接找我谈。”
若是以后招人,也该让楚凤清做主了。
那书永完全没有看的意思,等着书恒在细细捉摸。书恒长得十分清秀,那专注看文的模样,有几分柔美之气,看得田洱为之一愣,正好撞上那书永满是戒备的目光,她朝其一笑,若无其事继续饮着茶。倒是那书永,没有人被他瞪过之后,还能朝他笑的,彷徨无措地立在那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田洱扬着嘴角在笑,十分得意的。
楚凤清看在眼里,就当是身为老板的那一点儿乐趣,也未有说什么。
等到书恒看完了,似乎对田洱的这份契约书给震了魂,怔了许久才回神,扬眼一笑,“田老板果然慷慨大度。”这话说得真心。若在楚凤清嘴里说出来,田洱定是觉得那是在贬她败家之意,不过从这书恒嘴里说出,却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好说。”田洱也同含着笑,放下手中的杯,“可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田洱身老板,很大方地问一句,若是没有就该签了。
再瞥一眼手中的契约,“田老板出的这待遇如此丰厚,我二人岂能再提其他的什么要求?”话到此处顿了一顿,田洱就知道他还有话说,果不其然他但是了一句:“不过,这休假之事,平时我二人都不需要假期,将这年假改成一月,可成?”
这里每人都有年假的,不过年假一起放假的只有五日,分开放的算起来有一个月之长;身为裁缝的假期倒也比绣娘的要长些,前后有二十日之多,只是未能放在一起休。
自然,做这行的,大过节就是人最多之时,若都放了,谁来做衣?
田洱挑眉,“你的意思是,这年假你二人要同时放假,且都是一月之长?”这年关前后可是最忙的,就是田洱这种未在此处过过年的人,也猜想得到,他们身为这时世之人,不可能不知。既然都知晓却还要提出如此条件,实属为难于人。
看到田洱神色有一丝不悦,楚清凤脸色平静,等着双方交谈,却未有插嘴。说来,此时的他,亦不方便插嘴的,帮哪边都不对。
书恒也知道自己的条件是有些过份,却也坚持,“我二人不是本城人,过年自是要回老家一趟的,来回也要十多日,所以……”
说着,他有些别扭地似乎在想着如何忍让,如果田洱不同意,他兴许会将假期改一改,再缩短一些之类的。
瞧这裁缝将心思都摆在脸上,田洱暗叹一口气,总得自己就跟个腹黑的奸商,在算计自己的伙计似的。她眨了眨眼,口气也不那么随绪了,平和了不少,说道:“若放在旁处,你的这要求必定是得不到老板同意的,不管上哪一家,做哪一行都一样。”她顿了顿,露了个笑,“也只有我这铺里,容得你的这条件了。”
的确是可以的。
一听,那书恒似乎有呆滞,露了一脸的不敢相信,睁大了那双清灵的眼,直直地看进了田洱的眸中。田洱身子一颤,如此清透的眼神,如此……毫无杂质,几近澄清秀彻。
“谢田老板!”高兴地扯开了笑,书恒朝田洱再鞠了鞠,那书永不敢不做,也跟着鞠了。
“莫要多礼了,我还是有条件的。”田洱收起心中的激荡,温和着脸色说,看到二人正直直看她等着她的下话,这才道:“这年假可以给你们,不过在年假前,你们得将假期中的衣裳的量做出来,也好让我在过年时生意兴隆大卖,不是?”
不然,到时就是有生意,也没衣服卖,岂不亏死?
一听只是这样的要求,二人自当拼尽全力也会完成,于是一再保证必定做到,这双方才签下了那契约合同。
这一契约签下了,田洱手下又和最两名大将,正高兴上头,宽袖一挥,豪爽地开口:“今后与二位同为同伴,也多多仰仗二人了。今日承兴,不知二位可愿意到如意楼一叙?”
说完,田洱心道:最近如意楼生意可真好啊。
本以为不会被拒绝,却还是头次吃了一灰。
书恒一脸为难,“这……老板好意,我二人本不该拂了您之兴。只是……”他看一眼比他高的书永,“家里近日来了远亲,不好丢在家里头不管,所以……”
人都说到这份上了,田洱也不强人所难,“没关系,待下回吧,所有人一同去。”反正这顿是非请不可的了。
二人再次谢过田洱之后,便离去了,说明日再来上工。
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田半眯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她这模让叫楚清凤微惊,上前搭了一句:“老板今日不回府用餐吗?”
田洱瞥他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也当作不知,点了点头,“回是要回的。”
听田洱这么一句,楚清凤这才松了口气,忙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