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确是喜日,值得高兴的。
田洱觉得,此二人,都该是能成为友人,若能成为知已,便更加得意了。
得了田洱的商成,二人立了合约书,花如梦拿着手上的结果,快马加鞭回了雨绣城,等着花老太爷的点首。而楚清凤,第二日便上任就职了,提着掌柜的头衔随着田洱一同到了新铺,正忙着的绣娘们,被叫停聚集了起来,大伙儿站一排,望着这貌美的女东家,身边站着这俊逸的男子,未婚的四人可都双眼发光,含情脉脉了起来。凭这点,田洱窃喜,楚清凤面上无绪,心中叫烦。
长长的宽袖一摆,负手而背,田洱笑吟吟地望着神色不一的八人,声音清脆,“我想大家都猜到了,这位便是店里来的新掌柜,他姓楚,楚清凤。往后,店里大小事宜便交由于他,你们不管小事大事都可与他寻问。”道完,瞥一眼身边的男人,意思是:轮到你。
楚清凤今日一身清衣深衫,模样英俊神态儒雅,倒是有几分书香之气,少了铜臭味,又有几分沉深,他抬眸一扫,略显深沉,只道了一句:“谨听老板吩咐。”别的,什么都没说,连向大家问好都未有,只朝众人点首,以示他知道该做的,便做。
田洱有一丝诧异,这人昨日那么侃侃而谈,今日倒是一身的深沉。随后一想,便了然地笑了,当作习以为常,朝着众人笑说:“月娥姐,之前由你暂代管着,你做得非常好,我与楚掌柜已商量过,便让你继续做组长。这组长的职位,便是掌柜的有什么事吩咐,直接与你说,而由你吩咐大家伙去做。当然,大事大家伙还是要听楚掌柜的,若我不在,所有事宜由他全权处理。”
楚清凤得了这么大的权力,却脸上无色,平淡从容,也不见得显高兴。
“是!”一众人倒学了个了然,这会儿也不含糊,也摸清了田洱的脾性,该懂得就得懂,该不懂时,就得糊涂。
田洱这话,让楚清凤不禁瞥了她一眼,心道:我们什么时候商量过了?我连她们的名字都还未知,哪里知道其中还有个叫月娥姐的?
楚清凤心中一阵诽谤,脸上却无甚表情,跟着田洱回了柜台。
柜台之后,是间房,是掌柜的公办房,平时也只该他能进去的,往后也就这么设定了。
二人相坐,冬晴只管送热茶,从不插嘴田洱的安排与决定,这会儿便见田洱瞥那楚清凤一眼,说道:“我怎觉得你满腹话语要说?”
楚清凤脸上露了冤屈,说道:“少……老板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一切听从老板的安排。”
对于楚清凤的改称,田洱只是一笑,也没与他计较他话中调侃,于是问“依你之见,你觉得我招的这几人如何?手艺如何?”现货有不少了,都在一边整理着,再过些日子就该摆出来了。
谈公事,比清凤收起了那玩乐神情,正色道:“若以段家来谈,这只能说是一批次货。”做出来的衣,也是次衣,摆不得台面的。“若以老板之见,做的是普通百姓的生意,可算是极好的物品。”以商业角度而言,“不过,能否卖得出去,还真有待商议。”
毕竟,从来没有人如此做过,没有先例。
敛了神,“我这些衣,分的是大中小三款而做,适合的人群也很局部,所以一开始有限制是必定的。待做出些头名来了,款号可扩建到加小码、加大码,还可以加加大。这些你现在不懂没关系,日后我会告知于你。”这时代,好在不是唐朝兴风韵美,这里的人,多数都显瘦的,与她身体差不多。
“嗯,大小还不是问题,问题是大家是否愿意前来一试。”顿了一顿,“从来,都是按着喜欢的布料制定而做,量身而裁,若再穷一些,都是自家做的,少数会上街买布匹量身做,如今都做成了现货的,不知大家是否会嫌弃,能否看得上。”楚清凤尽管是个会做生意的,却也不甚了解女人。好在这衣,也有做男款的,这个他可以献计不少。
“这倒是不难,开业当日我们有不少筹码。”田洱说,“只是,只有八名绣娘如今做出来的衣,还真的太少,不知是否应该多招几名?”现在产衣数量,远远不够,而且刚刚谈妥了布源之事,若花如梦此次回去一切顺利,再过十来日便有不少的货送来,到时可大量赶制衣服。
对于这点,楚清凤却有不同的见解,“招人实在不是上举。八名绣娘其实已足,只是目前开头有些稀缺。而且重新招人,并不容易,时间不多,我觉得,可以向段家借人。”
田洱秀眉一挑,“借人?”
“是的,借人。”楚清凤说,“老板虽以独立新号开的此店,但毕竟还是段府少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的权势为何不好好利用利用?”
也就是说,能做的,便不浪费。
觉得有理,田洱思绪着点点头,“这个,可行。”借一帮有经验的绣娘与裁缝,等赶出一批货之后,再还回去。开业之后只有八名绣娘大概也算够了。如果现在招太多人,到时就空闲下来,就得养一帮闲人了。
只是,借人这事,可大可小,也不知段苍?可肯?
楚清凤可不管这些,话头一改,“开张之日定了吗?”
田洱点首,“挑了三个日子,最近那个是十日后,我想定是赶不上的。比较中意的是下个月二十八日。”还有近两个月,时间赶得上。
“是个好日子。”楚清凤点首,“那这些日子,我将账目做好,到时再请老板您过目便是。”如今他是掌柜,管账也是必修一课。
“好。那些数据我明日让人送过来给你。”她顿了顿,“关于身为掌柜的,你的工资……”这个,可真不好说,她还没来得急问楚清凤在段府是拿多少的,但不用想就知道不少,而她挖人墙角,总不能比那边要低。
听这个,楚清凤一边收拾着田洱给他摆出来的一些资料,一边笑说:“这个老板也不用愁,待我将店里的所有数据做好,再预算将来的收益,给您列个单子,您就知道付我多少工钱了。”
长工也得按收益来拆算,才合理。
一听这个好,田洱拍掌笑说,“就如此!”
看来,自己还真挑了个好帮手。
瞧田洱脸上不掩饰的高兴,楚清凤也只是眼里含笑,并未多说一句关于他自己之事,亦从未说为何愿意跳槽过来帮田洱管这些大小琐碎麻烦之事。
而,田洱亦未有问。
就好像,二人早已相识,相互信任着。
夜里回到段府,田洱让段富吉取来了关于所有管事的一些资料,查到了楚清凤的,不禁好奇了起来。记载他的,寥寥无几,只写了生辰年月,以及现居住地,甚至未有记着他家里有多少人,是否本地人士。
“……如此隐秘。”田洱放下资料,低喃着,既好奇,也觉得奇怪。这般人物,为何段苍?敢收为管理,又为何让他到自己的铺上做掌柜?
其中,有什么目的?
冬晴从外头进来,见田洱思索得投入,脚步声放轻了些,给其满上热茶之后,瞧见门处也入来一身影,微惊之后发觉是自己的少当家,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不知来人,田洱犹在思索着,大概是低着头在堂里转着圈,撞上了不应该有的柱子之后,她才回神,一脸茫然为何在堂中忽然生出根柱子,且并不硬冷时,瞧见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神色一怔,本能地退两步。
“……你怎么过来了?”就是过来,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
段苍?瞧着田洱那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的,微红了的脸,觉得一天的阴郁就这么散去了,带上了笑,“来瞧瞧你这两日有何收获。”
“……是吗?”田洱退一步,再退一步。
“是啊,我自己的未婚妻,总得关怀关怀。”段苍?依旧含着笑。
“可是……你能不能离远点?”田洱脸上大窘,二人都贴在一起来,可这男人就是不断地靠近,她退路可退地撞上桌椅,只能伸手抵着靠上来之人,不明的他这是要耍哪出。
“你在脸红,为何?”男人好似并未发觉田洱的发窘,二人紧紧地贴着,说话间,那温热的气息都喷到对方的脸上了,暧昧而又亲密。
“谁脸红……了?”感觉男人俯了下来,鼻子都要撞上鼻子了,田洱的反驳瞬间低了下去,推了推,推不动,果然下一秒,四唇相融了。
段苍?的吻,如溪流清缓而杳杳缠绵,不强势也不霸道,就像万千气象缠得田洱不知不觉就这么回应了他,与其纠缠着那一点吐纳。
待松开,二人都有些喘,田洱无力地完全靠在了男人的身上,若不是背抵着桌椅,若不是这男人搂着她的腰,她觉得自己是必定站不稳要出糗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