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个作死的皇上,又有德妃帮皇后镇住场面,整个赏花宴还是风平浪静的撑到了最后。
皇后随随便便找了个理由,安抚了几句正憋着一股子气的世家贵女们,也就算过了。
面子上能说得过去就得了,她还能把皇上押过来跟这些闺阁小姐们说朕错了么?
至于闺阁小姐们那些个写诗填词轻言笑语的,全都是皇后从前未出阁前玩腻了的东西,都能猜出来她们想说些什么了。
借着宫嫔的势打压姐妹?
也不长点眼,能坐在后宫里这些位置上的,都是些什么人精。
皇后借着问皇上在哪儿的机会,顺理成章的把岳小公子直接派去了太医院,然后便兴致缺缺的退了席。
白行远被一群世家贵女围得死死的,压根没有脱身的机会。
宋桥这阵子忙着和章炎死掐,连带着还抽空要挑拨一下西厂与章炎的关系,连给自己回话的功夫都没有。
皇后一回书房,还没等青扇乖觉的去掀开珠帘,就听得身后自己一贯温婉贤淑的皇后爆喝一声住手。
青扇当机立断就给自家娘娘跪下了。
“奴婢有罪,请娘娘恕罪,可奴婢是真的不能明说啊……”
没给皇后及时通风报信还撺掇着皇后去御花园的确是有错,但青扇能说皇上正在赏花宴上调戏一干世家贵女么?
穆小姐能拉着皇后哭诉皇上不靠谱,那是因为人家身后有穆老将军。
她算个什么?
不过就是皇后身边一个陪嫁,宫人给面子的叫一声姑娘,说到底了还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能直接说皇上的不是?
皇后不直接扒了她的皮才怪。
皇后喊完之后,自己都被自己那一声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没做错什么,起来吧。”
青扇小心翼翼的垂头跪在地上,死不起身。
“皇上是什么样子,本宫知道,身为宫人不能随意议论主子,你没做错。”叹了口气,皇后俯身扶起青扇,顺带还拉着她转了转身子,好让她后脑勺对着珠帘……后的施尉。
这位大爷最近胆子是越发的肥了。
青扇毛着胆子偷瞄了皇后一眼,发觉自家娘娘确实表情没有哪儿狰狞了,才轻轻舒了口气。
“娘娘也不必生气,奴婢听着,后来也没人议论了。”
皇后颇觉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也罢,本宫想躺会儿,你出去吧,不用伺候了。”
顿了顿,皇后干脆直接挡住珠帘,对着正往桌边走的青扇又补了一句。
“不用点香。”
大概是皇后语气太过于平静,而脸色又实在是没什么不对,导致原本已经做好了皇后大怒伤神而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的青扇,给活活憋了个半死,一直到关门出去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是书房。”书房没别人,皇后自然不可能跑去珠帘后坐着,便在书桌前给坐下了。,假模假势的拿了本奏折做样子
“皇上在上阳宫。”
施尉隔着帘子嗯了一声。
皇后:“……”
所以这时候你应该是在上阳宫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以免有人想不开了要暗杀天子才对啊!
麻烦你没人对自己这个皇后的命感兴趣,而且你的本职工作也不是要保本宫的命好么!
“岳齐川到底因何进宫,至今仍不清楚,你就不怕皇上出什么意外?”
皇后算是发现了,她和施尉比定力,就从来没赢过。
施尉似乎颇为诡异的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往外走了两步,就靠在珠帘边上的柱子旁。
皇后没回头,施尉的目光便透过珠帘,直直落在了皇后背上。
“皇后娘娘似乎忘了,宫外我与你说过的话。”
皇后觉得,自己的头痛,大概是好不了了。
自己好歹也是后宫之主,皇上明媒正娶三书六聘从皇宫正门口抬进来的皇后。
你要造反的对象,是自己的嫡亲夫君啊……
拜托你不要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明公正道的说要把人家老公拉下马好不好!
“本宫说过,但凡有本宫一日,你若有这想法,便从本宫尸体上踏过去。”
停了停,皇后笑得越发破罐子破摔。
“啊,本宫忘了,你已经从本宫尸体上,踩过去好几回了,不是么?”
于是施尉干脆利落的闭了嘴。
皇后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自己……
爽到了。
“白行远竟然没来?”皇后提了笔,意思意思的往奏折上戳戳点点,施尉呆了半晌,终于换了话题。
皇后原本就没打算频繁落下去的朱笔稳稳的悬在半空。
“今天来找本宫的人还算少?”
谢慎行一脸不爽的走了之后,皇后一路走,一路就碰到哭哭啼啼的各色世家小姐命妇。
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一个安抚下来,词还不能带重复的。
要白行远再摸过来和她禀报哪儿哪儿又出了什么乱子,皇后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要掀桌了。
“也是,目下最得皇后宠爱的入幕之宾,翰林院编修,又是殿试圣旨亲笔御批的状元,白家也是老臣世家,白大人现在应该还在赏花宴上,脱不开身。”
笑了笑,施尉颇觉自嘲摇了摇头。
左不过宋桥就要接了章炎的活儿,白行远以后进宫大概会少些,外界纷传皇后与白大人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话,没必要再学给她听了。
白白添堵而已。
“不过想必宋桥就要来了。”
皇后侧头瞄了施尉一眼,把笔撂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的,本宫不敢听的?”
造反都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会儿倒吞吞吐吐的了?
施尉看着皇后,颇觉自嘲的摇了摇头
“宋大人自会说给皇后听,不必我多言了。”
皇后:“……”
丫居然还会记仇!
自己不过就是上次说了他一句东厂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告诉了而已……
“如果是东厂也会回禀的消息,你的确没必要再说一遍,本宫事多,没工夫听两次。”不说便不说,她还上赶着不成?
涂家的嫡小姐,从来也不是个会说软话的性格。
“那药童似乎也想偷偷潜入东厂,差点就被抓住了。”眼看皇后已经处于炸毛边缘,施尉麻溜的继续换了话题。
皇后干脆拗过身子,直接看去了珠帘之后。
这才是重点吧……
明知道宋桥可能会来,麻烦你能不能一次性就把重点给自己说清楚啊!
“似乎是想翻阅卷宗,结果直接去了地牢,也算他本事,居然生生找到了暗门,只是不小心触动了机关。”
皇后默默的看着施尉,等下文。
反正都已经跑来和自己说了,就算是她不问,该知道的,照样会知道。
施尉本来也没打算卖关子,顺理成章的就接了下去。
“那晚白行远不在,宋桥也还在宫中,林燃现在基本上已经接手了大半的飞鱼部,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抓到了。”
皇后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后续。
“所以你在一边看着,就把人救了?”
施尉利索的点了点头。
“我正好那天也在东厂,看他鬼鬼祟祟的翻进来,就替白大人跟一会儿,不过看他似乎对东厂没什么恶意,碰到一两个守卫不过就是下药而已,没下死手,也不太熟里面的机关布置,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地牢。”
皇后颇觉诧异的看了施尉一眼。
“你没听到?”
难道说自家爹来说药童曾跟着袁沛的时候,施尉竟然不在身边?
还是说他终于良心发现的跑去跟着皇上了?
“听到什么?”施尉显然还不知道涂相已经跟自家闺女通过消息的事,也没太在意皇后要说什么,伸手拨开了一点帘子,颇为安抚的看着皇后。
“我出手救下那位药童,他虽不信我是东厂之人,但对我提防之心少了不少,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我定会帮你问出他的身份。”
皇后:“……”
老大……不用了啊……
再过几天他就该入宫了,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虽自己揉捏了?
“现在他不在岳府,我在京中寻了一处地方让他养伤,大概岳齐川也在找他,东厂暂时还当那晚闯进来的人是西厂探子,暂时没有疑心岳家,过些日子,待我问出他到底所求何事,便会再去一趟东厂,将线索引到那件事上面去,届时白行远只会以为是西厂想要毁尸灭迹,便好查了。”
皇后突然觉得,这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再愉快的玩耍了。
她好不容易逼得岳齐川没有办法反口说不来太医院。
现在你告诉我药童大爷在外头养伤,连岳齐川都没办法找到他?
找不到神医本尊,岳齐川入宫就是一个欺君犯上,傻子才会干啊!
她都已经预见到岳齐川大概在接到圣旨的那一瞬间,就会开始装病吐血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的场景了好不好!
“袁沛……”
想了想,皇后最后还是把消息透了出来。
白行远不知道,还能让他去查,说不准还能查出些别的东西来。
这一位若是不知道,那就真的是一根彻头彻尾的搅屎棍……
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位药童,曾是袁沛的随侍,大概他也很想入宫,替他家主子要一个说法。”皇后颇觉疲惫的挥了挥手。
“你若想去栽赃西厂,就去弄乱袁沛的卷宗吧,药童大概想找的也是这个,至于其他的,你还是赶紧把他还给岳齐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