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斑狼疮…

　　 那几个学生一听到这个名词,吓得连扫把簸箕都不要，忙不迭就跑走了。

　　 “……”

　　 云枝盯着陆与白，闷闷不乐：“你把我的小粉丝都吓跑干嘛呀？”

　　 “……”

　　 得。

　　 又清醒了。

　　 ……

　　 陆与白走到她面前,挽起她的手：“赶紧的，趁现在人还少,把你的宝藏挖到。”

　　 “……”

　　 陆与白：“待会人多了,我们俩就被关在动物园里了。”

　　 云枝：“嗯？？”

　　 陆与白笑笑，刮刮她鼻子。

　　 “被别人观光呀。”

　　 他学着她的语气词,呀字,喊得尤为好听。

　　 云枝没忍住，踮脚,在他脸颊啵唧一口。

　　 陆与白有些羞涩。

　　 云枝笑笑,毫不吝啬说：“老公我爱你。”

　　 “知道了，”陆与白说，“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再多一些，他的耳根可能都要起茧了。

　　 ……

　　 麓城一中的早读上课铃响,他们两人也趁着依稀残余的暮色，来到高一教学楼旁，左数第七颗大树下。

　　 大树茂密成荫，连晨曦的微光都透不进几分。

　　 夜晚最后一丝的面纱被扯去。

　　 太阳初升,越过地平线。云枝确切地察觉到了刺眼。

　　 她面前穿着校服的男生,正蹲下身，修长净白的手中，握着一根细树枝。

　　 正在扒拉。

　　 ……

　　 云枝问：“你在干嘛？”

　　 他头也不抬,回答她说：“帮你挖宝藏。”

　　 “噢。”云枝也蹲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看着他。

　　 ……

　　 陆与白挖了很久。最后,挖到一台被重重塑料包裹住的DV机。

　　 他抬起眼，看见云枝透出浓密好奇心的眼。

　　 他倏地笑了笑。

　　 ……

　　 他拉起她的手，从原路翻出学校。

　　 他们和Coral沈斯南碰面，又说过再见。带着云枝，回了她在琼林小区的公寓。

　　 也正是……

　　 他当初让人随便租凭。后来，又成为他和云枝新房的公寓。

　　 他将DV连上电视，攥紧云枝的手。带着她，一点一点回忆。

　　 ……

　　 偌大高清的电视机里，最开始，呈现的是一张头上缠着纱布的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几乎看不清面容。

　　 陆与白哄着她：“枝枝，来，笑一个，给我看看…”

　　 她不肯说话。

　　 陆与白哄了她很久。后来，镜头一转，场景成了云枝的爸爸妈妈家。

　　 云枝和陆与白在看电视。她的脸上，还有依稀的擦伤没有消去。

　　 陆与白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她，轻轻说：“没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老公都爱你。”

　　 云枝忽然瞪眼，伸出手，掐了他腰一下。

　　 “我还没嫌弃你呢！？”

　　 “……”陆与白笑。

　　 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让他歪过头，对着镜头说：“爸，别拍了。”

　　 “嗯？我看这段挺好的呀，挺温馨的…”

　　 “不是…”陆与白笑着说，“太尴尬了。”

　　 ……

　　 后来，这样类似的场景，数不胜数。

　　 在云枝家，在他们自己家，数不胜数。

　　 全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生活里的小细节。

　　 ……

　　 再后来，云枝的状态没有好转。不像医生说的那样，只是短暂失忆，短暂的记忆混乱。

　　 后来，摄像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

　　 最新的一段，也是最后的一段。是在他们家里。

　　 ……

　　 在浴室里，镜头都被氤氲上了数不胜数的水蒸气。画面不太清晰。

　　 云枝坐在浴桶里，水面上，漂着很多小鸭子，黄色的，小小的。她玩得很开心。

　　 水花，不时溅出浴桶。

　　 陆与白的身影在浴桶边缘。他看着她，轻声地说。

　　 “枝枝，这是拍摄的最后一次了。”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丢下你。真的，我不知道。”

　　 “但是我想，如果你有清醒过来的那么一天，你发现我丢下了你。我希望你能看到，我也有努力过，我不是……不是一个胆小的男人。我只是怕……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

　　 “算了…”画面里的男人，倏地又轻轻一笑，自嘲一般。他随手遮住了DV画面，于是电视机里，一片漆黑。

　　 ……

　　 云枝转过头。

　　 陆与白正在眼前。

　　 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倏尔，他微笑。

　　 ……

　　 于是云枝，听到了电视机里传来的，男人最后的声音。

　　 ……

　　 他说。

　　 “我把这份录像，埋在我们从前接吻最多次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我确定自己无法再抛弃你，那么我会亲手带你，没有任何人…我会带你，亲手把它挖出来。”

　　 ……

　　 霍然，陆与白一笑。

　　 他随手关掉了电视画面。

　　 他看着她，轻声笑说：“明白了吗？小傻瓜。”

　　 “……”云枝问：“那不是我的字？”

　　 陆与白：“你觉得呢？”

　　 ？？？

　　 陆与白当着她的面，给她找了一份，她从前的，学业报告。

　　 字，很丑。

　　 ……

　　 然后他又当着她的面，找了一份，她在高中时的小学鸡涂鸦。

　　 落款，字还是很丑。

　　 ……

　　 一直追溯到最近的一个月，上个月。她的字，依旧很丑。

　　 ……

　　 “……”

　　 云枝无语。

　　 她说：“你有必要吗？真的…”

　　 陆与白笑着，把所有纸张都铺在桌面上。他挑眸看着她，勾唇微笑：“尽管你的字很丑，可我依旧爱你。”

　　 “……”

　　 “尽管你有时候让人很心烦，让人恨不得…把你当成一个包袱一样丢掉，可我依旧爱你。”

　　 “还有……”

　　 他抬起她的手，笑说。

　　 “你没礼貌，又爱大呼小叫，还老是打我骂我。”

　　 “你只有高中文化，年纪大了以后，你的脸，也没以前一半好看了。”

　　 “……”

　　 云枝咬牙，手按耐不住，已经摸上了他的腰侧。

　　 “陆与白，你是不是真的很欠――”

　　 “你看你看…”陆与白岿然不动，眼皮都没掀，话语淡淡的。

　　 “又开始了。”

　　 “……”云枝讪讪，缩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她仰起头问：“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陆与白凑近，在她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

　　 他看着窗外逐渐越来越强烈的光线，映衬着云枝的脸。匀称细腻，洁白明净。

　　 他勾唇，笑着说。

　　 “我说，今天的云枝，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我今天，也还是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