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过得飞快,单调又机械地重复着几乎一样的每个二十四小时,至少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如此。
如果不是日历表和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悄然变化着,阮谊和几乎有自己永远停留在同一天的错觉。
照例是物理课认真睡觉补充精力――阮谊和发誓这不是针对言征。
换谁来教物理都一样。
她以为言征至少会“识相”一些,习惯她在物理课睡觉的事实。但是,事与愿违。
物理课内容很充实,别的学生都有种“居然这么快就要下课了”的依依不舍感,意犹未尽地想再听几道题解析。阮谊和倒好,一个人在最后一排睡得舒坦,有种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的惬意感。
“阮谊和,”言征点名:“我刚刚说了什么?”
靠!怎么又点名啊?这人,是故意整她吧?
阮谊和懒懒散散站起来,比街头小混混还要玩世不恭,随口说:“你刚刚,念了我的名字啊。”
众女生投来小刀般的目光――这个阮谊和,怎么完全不给男神老师一点面子啊?!
“除了名字呢?”
“没听见,睡着了。”
这真是……太拽了吧。
阮谊和前排那男生偷偷回头看她,在内心暗暗佩服阮谊和这种完全不怕老师的胆量。
言征对阮谊和出奇的有耐心,以往别的老师要是被阮谊和这么怼,肯定要翻脸罚阮谊和站到教室后面,甚至站到教室外面。
“下课来我办公室。”言征给她的回应风轻云淡。
继续上物理课。
阮谊和看着黑板上清晰的板书,有种看天书的感觉……唉,物理这玩意,真的是学不会,学不会。
过了不到五分钟就下了课,阮谊和装作忘了言征的话,从课桌肚里掏出一张揉的皱巴巴的数学卷子,把卷子展开抚平了正要开始刷题,却听那人阴魂不散地说――
“阮谊和,过来。”
本来是下课的时间,班上的学生有的在做题,有的正围在一起说话,这会儿全都齐刷刷把头扭向最后一排,看向阮谊和――
大概是要看好戏,看她怎么跟新来的代课老师杠到底。
阮谊和讨厌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不情愿地拖着步子走向讲台,恶狠狠瞪了一眼言征,意在警告。
言征指了指讲台上那两本物理习题书,说:“帮我拿到办公室去。”
靠……这人自己没手啊?就两本书还要学生帮他拿,多大的威风?!
阮谊和拿着那两本物理习题书,逛花街似的晃晃悠悠跟在言征后面走。
整层楼就她最特殊,不好好穿整套的校服。
其实阮谊和委实冤枉,之前在酒吧住宿,有一次和一个同居的女人吵架吵的厉害,那女人拿着剪刀二话不说就把她的校服长裤剪得乱七八糟,完全没法再穿出门。阮谊和也舍不得花钱再买一套新校服,干脆就每天象征性地套一件校服外套大摇大摆走在学校里,路人要多看她两眼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打死也不会花冤枉钱再买这丑兮兮的肥大校服。
至于校裤被人剪烂了这事,阮谊和也绝口不提,每次年级主任、校长逮到她不穿整套校服,她就一脸无所谓地站在那儿挨训,挨完训了就走人,从不解释半个字。
到了言征的办公室,其中有个物理男老师早就听闻了阮谊和的大名,调侃言征――“怎么样,言教授,是不是高中学生比大学生还难管?”
言征似笑非笑看着阮谊和:“你说呢?你难管吗?”
阮谊和不说话,气鼓鼓地瞪着他。
“其实不难管。”言征淡淡地说。
阮谊和撇了撇嘴,毫不买账。
“这样吧,以后每天晚自习的时间来办公室,给你单独补习物理。”
她怎么觉得……这个“单独”显得很突兀……算了,肯定又是她想多了。
“不用麻烦您了,我学不会的。”阮谊和立刻拒绝。
那男老师又插嘴:“小同学,这可是Q大教授啊!Q大多少学生求他单独辅导都求不来,你还不珍惜机会?!”
靠,这个胖子怎么话这么多……好像是五班老师来着?唉,真烦。
阮谊和瞟了那五班物理老师一眼,五班老师顿感背后凉飕飕――有杀气。
“就这么定了,不想来也得来。”言征笑意盎然,让阮谊和气的要炸毛。
“凭什么啊?”阮谊和不甘示弱:“你要我来我就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五班的胖胖物理老师有点想笑,但是不敢――只怪这学生杀气太重。
言大教授举一反三地说:“老师叫你来,你还不来。那我岂不是也很没面子?”
靠?!
阮谊和被他呛得无话可说,而那胖子老师还在一旁偷偷看好戏。
看个屁啊!高三教学任务很清闲啊?!
阮谊和就差爆粗口了。
“好了,回去吧,晚上记得准时来。”言征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昂立高中有四节晚自习,前两节课是老师上课,后两节课留给学生写作业,上完这四节晚自习就可以回家了。
阮谊和偶尔会翘掉最后两节写作业的晚自习,回家看看奶奶。
一想到晚上要花两节课的时间去听物理课……还是言征这家伙单独授课……阮谊和就感觉头疼。
怀着这种沉重的“心理负担”,阮谊和熬过了前两节语文晚自习。
语文晚自习是高一所有学过的古诗词来复习。班内一片静默,只剩下刷刷地写字声。
握笔姿势不对,姆指侧都被磨红了。终于奋笔疾书默写完了那一堆古诗词,阮谊和对着书本批改,唉,那篇《赤壁赋》中“泣孤舟之嫠妇”的“嫠”字又写错了……总是在“女”字上面多加一横。
傻x吧。
阮谊和在纸上订正这个字二十遍,才觉得自己终于记住了这字怎么写。
下课铃响。
嗷,要去言征那里学物理了……好惨啊!
阮谊和默默抱着物理书和习题书,又带上草稿本和笔,磨磨蹭蹭地走到五楼的物理办公室。
那几个物理老师不是班主任,下班很早,整个办公室的灯孤寂地亮着,只有言征好像还在纸上写着什么。
阮谊和透过玻璃窗,忍不住悄悄多看两眼。
都说专注的人有魅力。这话委实不假。
他本来就帅,现在端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工作,光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微微锁起的眉宇之间,自成一派风景。
靠!她在干什么?偷看这个“恶魔老师”吗?!
阮谊和掐自己一把,暗骂自己没骨气,竟然还偷看这个故意针对她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