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阮谊和不情不愿地走进他办公室,懒懒散散地象征性喊一声“报告”就算是礼貌。
“进来吧。”言征放下手中做研究的内容,随手勾来隔壁桌物理老师的椅子,放置在他的椅子旁边。
“坐。”他说。
阮谊和坐到他旁边,把习题书和教科书放到桌面。
“初中物理怎么样?”他翻了翻阮谊和那本几乎全新的课本,不用再翻她那本习题书也能猜到,习题书估计也是新的。
阮谊和随口答:“勉强及格吧,不怎么样。比高中好一点。”
言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讲义,说:“那我就给你从高一的知识点开始讲。高考没多远了,现在能听懂多少基础知识就尽量听多少,至少到时候能拿全基础题的分。”
“其实我不在乎那些基础题的分,”阮谊和语气嚣张又欠扁:“我别的科目都很好,已经够考一所211大学了。”
除了嚣张,还带着几分得瑟,潜台词是“看吧,就算我上课睡觉也比别人学习成绩好”。
言征被她的幼稚模样逗笑,她这嚣张的语气简直像出自不懂事的小学生――这是等他夸赞呢?
那就顺了她的心意。
言征知道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于是温和地说:“这就说明你智商挺高,对吧?既然有这个智商,为什么不用它思考物理题呢?明明是考985大学的人才,就只有考211大学的理想吗?”
……
靠!怎么被他夸的还有点飘飘然了。
阮谊和虽然不吭声,但心里还挺爽。
所以她一高兴,就愿意静下来听他讲物理课了。
这些基础知识对于言征这个物理系教授来说,与“一加一等于二”这种题的难度来说无异,但对于阮谊和这个好久没碰过物理的人来说还是颇有些难度。
何况她一直对物理不开窍,初中物理老师说她这是缺乏想象能力。
比如这一题,“一块大木块重8N,下列哪些情况下,它受的重力还是8N?”
选项有“A将它竖直抛出;B将它放到月球上;C将它放在加速上升的电梯内;D将它放到水里,它浮在水面上”。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再基础再简单不过的力学题吧?
但阮谊和就怎么也想不通。她执意认为放到水面浮着的木块会减轻重力。
鬼知道她怎么想的?唉……阮谊和单手撑着下巴,困惑又费解地听着言大教授讲这些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知识点。
其实他讲的很有条理,只是阮谊和听得不太认真,听着听着就犯困打瞌睡去了。
“阮谊和。”
言征念她名字,把她从朦胧睡意里拖出来。
“哈?”阮谊和意识清醒过来:“这就讲完了?”
言征扶额:“所以你完全没有在听吗?”
“也不是完全没听啊……一开始有认真听……后面,后面就打瞌睡了。”
她倒是大言不惭,也好意思说。
看来不严格点要求她,还真是管不住她。
“站着听,站着不容易打瞌睡。”言征沉声说着。
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
阮谊和把椅子往后拖两步,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语气有几分玩世不恭,又有几分无赖:“我站好了,老师您继续。”
不过,站着好像确实不太容易犯困。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认认真真听完了一道题的讲解,这还真是头一回。
“听懂了?”
言征随意转着手中的笔,阮谊和看他那双手修长的骨节看得出神。
愣了两秒,赶紧说:“懂了懂了,真听懂了。”
又补充一句:“您讲的真好。”
这夸赞,可真是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吧?
“听懂了就做下一题。”言征翻到讲义下一页,在其中一道题号上用黑笔打圈,然后推给阮谊和。
听懂了也不一定会做啊……阮谊和腹诽,乖乖把讲义捧在手里仔细审题。
她还站着,一边思考题目,一边摇摇晃晃没个正经样。
“坐着做题。”
言征算是服了这丫头。
“哦。”阮谊和顺从地坐下来,思绪漫无边际地做这道题。
这草稿……思路完全偏了。
草稿纸上龙飞凤舞地画图,一看就没有用心写题。
“你做数学题也这么敷衍?”言征严肃地问。
他早就听言华说过,阮谊和这孩子数学好,也肯用心钻研。
“那肯定不啊,”阮谊和随口答:“我做数学要是这么敷衍,那成绩还不得垫底?”
你还知道自己态度敷衍啊……
言大教授循循善诱:“拿出你做数学题的态度,好好做这道题。”
“那您可别想了。”阮谊和不屑地说:“您又不是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冯月是个快六十岁要退休的女老师,对学生格外慈祥和蔼,在学生心里树立了很高的威信。而她的课,不用管纪律也是全场屏气凝神听讲。
阮谊和在学校几乎让所有教她的老师感到头疼又气愤,唯独对数学老师恭恭敬敬。
做了一会儿,阮谊和在括号里写了一个大大的“C”。
把讲义递给言征:“做完了。”
正确答案就是C,言征颇为欣慰:“做对了,说说你的思路。”
结果下一秒,阮谊和就让言征无语了――
“我的思路就是C看着像正确答案,猜的。”
朽木不可雕,说的怕就是这丫头。
言征面色沉了几分。
“好吧,其实我一开始是这个思路……”阮谊和主动妥协,正经地讲着自己的解题思路,“就这样…后面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这一步,思路有点问题……”言征在她的草稿纸上修改,他的草稿比阮某同学写的作业都整齐。
严谨的思路让阮谊和逐渐有了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顿悟感,认认真真听完这题,竟然也有做出数学难题的成就感。
“哇,我听懂了!”阮谊和情不自禁欣喜地说。
言征失笑,果然就是个幼稚的小孩子。
“老师,您再找一道这类题让我做吧,我这次一定好好做!”阮谊和感觉自己现在弄清了这个类型的问题,有点沾沾自喜。
言征指了指这一页最下面那道题:“这个。”
“好!”
阮某同学踌躇满志,顺着思路做下去,信心满满选了“B”,问:“做对了吗?”
“答案是C。”
靠!自己做的还不如猜的?
太惨了……阮某同学默默沮丧,不甘心地把草稿递过去问:“你看我哪里想错了?”
言大教授一眼就看到她的思维误区,耐心给她讲解。
“再来一题吧。”阮谊和有种做题上瘾的感觉:“我这次肯定能做对!”
又是一道同类的题,这次她做完又捋了一遍思路,笃定地选“C”。
言征看了看她的草稿过程,基本没什么问题。
“做对了。”
“耶!”阮谊和喜形于色。
“不会又是猜的C吧?”言征浅笑着调侃这个激动的丫头。
“不瞒你说,我打算以后物理考试不会的题全选C。”阮谊和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可真是……言征颇为无奈地想着,以后还是得严肃点教育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