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忱这些日子审问那些东瀛人,他们骨头倒是不太硬,能交代的大都交代了,但是却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他当初来这边,是带着凌晏如的手书,借着督促新政的名头来的,这些日子还要和其他的世家家主来往,实在算不上清闲。
这天他刚刚拿到跨越千里之遥来到手上的书信,侍从拿过来的时候,花忱看到书信上的火漆封微微挑眉,玉泽以往给他写信总是简单且不留痕迹,这样会兆明身份的标志一般是不会留下的,此番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花忱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抗拒打开这封信。
侍从捧着信,不知大人为何不接,正在犹豫的时候,花忱就拿起信打发他们出去。
侍从应声撤下去,花忱这才打开信封,信纸很不错,上乘的纸张,字也写得规矩,样样和平时不一样,花忱打开之后读了一句就觉得要吐血。
等到看完全文,他一时不知道该骂玉泽还是该骂自己。
捏着信纸想要揉了却又止住,一脸便秘的把信收好,推开门。门外的侍从意外的看着他,就听脸色不好的大人道:“天气不错,是该去找徐大人喝杯茶了。”
侍从抬头看了看秋雨绵绵的天空,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乖顺的跟了上去,经过马车的时候,还给了正在和侍女调笑的兄弟一把,大人今日心情不好,仔细你的月钱!
花忱坐在马车里,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其实不信玉泽会因为这些天的相处就真的喜欢上他妹妹。
玉泽是什么人,他和他相处这些年,也不敢说是看透了他,两个人自然可以说是好友,那些交情也不是假的,只是他总觉得摸不透他,若是就这样把妹妹教给他,他总是觉得不太放心。但在那封信里,玉泽除了一两句说了他对花颜的好感之外,更多的是在谈利益。是了,这才符合他们的想法和行事风格。
但他这样写了,他又觉得这样似乎对于妹妹很不公平。
“大人,到了。”马车外头的侍从高声道。
花忱繁杂的想法被打断,他叹了口气,世间安得两全法?
但看妹妹先前在熙王府时的表现,她大概也是对玉泽有好感的吧?
生的好看的人,果真找个媳妇都要容易很多,这看脸的世间当真没有王法。
花忱掀开车帘,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伞,抬眼再去看许府的时候,眼里的忧思就全然没了,面上换了一副难以捉摸的表情走进许府的大门。
他没看见的偏门处,一把撒花油纸伞的影子闪了一下。
……
所以说,其实论起靠脸吃饭这件事,花忱实在是可以和玉泽一起一道出本书的。
这些天花忱的手段看着春风化雨,对各个世家分外有礼,进出各大府邸的时候常常有小姐窥视,但是只有和他详谈的各家老爷子才知道这人做事是如何的杀人不眨眼,但对上自己女儿(孙女)那一副不信的眼神又实在无力。
私下里,南方世家的家主都已经聚在一起谈了好几回,但都不欢而散,此时文家家主不在,他们个个都不愿意被其他人压上一头,其中还有几家还对于花忱给出的条件蠢蠢欲动,原本的联盟只差一击就要分崩离析。
其实刚开始,花忱的目的并不是为着打击这些世家来的,但后来,不知为何,东瀛人开始收敛自己的言行,再想抓住他们的行迹变难了,他和玉泽通信之后,知晓了使团进京牵涉出的一系列变化,也知道他们或许是有所觉察,就直接把借口当做工作来做了。
虽然花忱是打着凌晏如的旗号来的,但是在这些天的观察和了解之下他也发现新法新政的确问题颇多,并不是一时的强行推行可以实施下去的。上个月他曾经让修书一封让玉泽给凌晏如送去,按照日子,再有几日也该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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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泽的确收到了这封信,直接就给凌晏如送了过去,看到信里没有骂他的话就知道花忱写这封信的时候他还没收到他写的那封“赔罪信”。
文司宥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含笑看着玉泽道:“玉先生这张网铺的可真够大的。”
“你文家的胃口也不小,竟然和内阁做起了生意。”玉泽拿起黑子落在棋盘一角。
“文家虽然好利,但却也是大景人士。”文司宥含笑道。
玉泽不想和他打哑谜,文司宥此人,心思深沉,但人性不坏,与他合作说不上多么信任,但若是你给的利益足够让他动心,还是可以一用的。
前世就已经费尽心思的互相试探过了,这一世他就不想再做了。
“文先生不必找机会试探我,我对于各位所争夺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我所求的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各位给我留一个闲散爵位罢了。”
文司宥不知道信了没有,却是不再和他说话了,午后的屋子里,香炉的烟雾悠悠升腾起,屋子里只有棋子敲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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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和程筠表示了愿意进入乾门学的意思,程学士显然很高兴。
“花学子,欢迎你加入乾门学。”程筠道。
花颜道:“我记得乾门学似乎有乾门试炼?不知今年的试炼安排在什么时候?”
程筠道:“今年的任务是,万年县。”
万年县?
花颜心头一颤,抬眼看她。
程筠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疑惑,转手拿出一封文书展开给她,“有密报言,万年县县令渎职贪墨,牵涉众多,所以派乾门学子私下调查。”
“作为学子,我们能如此插手地方事务吗?”花颜问。
程筠道:“乾门学子,有协助内阁之责。花学子不必担心,此去万年县,书院会为你们安排领路的先生。”
见花颜疑惑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文先生。”
虽然花颜早就在玉泽口中知晓此事,却还是问,“文先生随我们前去,那书院之中的课业怎么办?”
程筠抚摸着怀里的红狐,闻言笑道:“院中学子应该很高兴今年能够暂时不修算学和天文课。陈司业和玉司监自然会重新调整课程安排,这一点学子不必担心。”
花颜拿着乾门学的令牌回到寝舍,曹晓月和白蕊儿都很羡慕,特别是曹晓月。
“听说乾门学中有许多厉害的习武之人,不知何时我才有机会和他们切磋?”她遗憾的叹了口气。
花颜笑道:“乾门学子也是明雍之人,想要切磋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蕊儿则更关心她此次试炼的任务,“不知你此番会被安排什么试炼,先前我妹妹就是执行乾门学任务,现在算一算,很久都不与她通信了。”白蕊儿有些惆怅。
花颜没告诉她们此次的任务,这也是乾门学的规定,她安慰道:“或许想想看,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呢?”
“嗯。”白蕊儿微微一笑,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