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儿舔了舔嘴唇,颤巍着腿脚缓缓爬起身来,双腿还有些哆嗦,他故意提高嗓音来表明自己一点都不怕,“怕啥?她还能动咋地?再不走,天可就黑了,你们要在这儿原地过夜,给她守坟吗?”
“娘,我怕!”
苏寡妇一手捂住虎子的眼睛,拉着虎子赶紧跟上徐老头儿。
“嘿嘿,一群胆小鬼!快,快,都跟上!”
徐老头儿也不等他们,径自往前走,生怕被看到尿湿了一裤裆。
夜色来袭。
来的那么突然,像一盏灯瞬间熄灭了一样。
本就阴森的林子里,雾气开始弥散。
徐老头儿突然停住了,“雾气太重,看不清方向了!”
周遭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到害怕。
无念摸着傻虎子的头,“大家都别出声,如果附近有人家的话,多少会有些声响的。”
大家屏息,连呼吸声都暂停了。
无念闭眼凝神,侧耳聆听,突然手指一个方向,“那边!”
徐老头儿觉得不可思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哭泣声!”
“哭,哭?哭泣声?”徐老头儿越想越怕,“什么样的哭泣声?”
“一个老妇人的哭泣声!”
徐老头儿咽了口口水,见他们都朝那方向而去,自个儿往身后望了望,赶紧拔腿跟上。
渐渐,临近,那哭泣声大家伙都能听见,还能透过迷雾看见微弱的灯火。
“吱...砰!”
不知是谁家的关门声。
几人紧绷的心终于松了口气,“终于有人家了。”
徐老头儿紧追上来,冲到前面,指着烛火尚未熄灭的一户人家:“就这户人家吧!”
说罢,徐老头儿上前敲了敲门。
屋内有零碎声音传来,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徐老头儿站在院外的门下,摇晃着脑袋,好像碰到了什么,定睛一看,门前挂着两个苍白的灯笼。
吓得他赶紧透过门缝往院子里去看。
一双凹的很深的老眼也正从门缝往外看。
“啊!”的大叫一声,徐老头儿感觉自己心脏都快撑不住了。
院门在“吱吱嘎嘎”声中缓缓半开。
老人家是个妇人,蓬头垢面,嗓子显然哭哑了,冲几人问道:“你们找谁?”
徐老头儿再也经受不住刺激了,他退到无念身后。
无念拱了拱手,“老人家,半夜打扰,我们是过路的,雾气太浓,无法赶路,看见这边有烛火,前来借宿一宿,劳烦您行个方便?”
老妇人将手中的烛火凑近无念,打量了片刻,点了点头,“也罢,也罢,我看你不像是坏人,不像那个老头子,一副猥琐相。进屋说话吧!”
徐老头儿感觉受到了侮辱,执意不愿进屋,蹲在门槛上,不进,也不出。
苏寡妇拉着傻虎子赶紧进了屋。
徐老头儿蹲在门槛上,一阵风从背上吹来,瘆得慌。
他赶紧拉下老脸,进了院子,主动关了门上了拴。
屋子里弥漫着香火的气味儿,也没来得及收拾,纸币和铜钱散落着,没有烧烬的香纸残留着余火,时不时冒出点白烟。
一眼便能看出,这户人家刚刚有人去世了。
几人不便多问。
苏寡妇将一包瓜果递给老妇人,“老人家,我们遭了难,没有钱财,这些瓜果,算我们的借宿费吧,您莫嫌少。”
老人家正要推辞,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睡眼惺忪的从内屋探出头来,“奶奶,我一个人睡害怕!”
老妇人见孙女,向她招了招手,“乖,乖,你快过来,喏,这是婶儿给你的瓜果,来,吃这个!”
小女孩拿着一个甜瓜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婶儿,真甜!”
老妇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恩,乖,吃了甜甜的瓜,就要乖乖睡觉了哦!”
小女孩也很听话,老妇人一说,她便拿着瓜进了里屋。
“哎呀!”老妇人一副苦命相,叹息道:“家里屋少,不够住,你们五个人,怕是要委屈一下,挤一间屋子咯!”
苗之栀歪着头,看见进屋的小女孩还在时不时往外瞅着:“老人家,您能收留我们就很感激了,您带孙女吧,我们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您放心好了!”
“好好好!”老妇人很疲惫的样子,也没有心思照顾他们,正要转身走进里屋,突然回过头,凹陷的很深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们:“半夜,不管谁敲门,都不能开,这是规矩。”
小女孩突然从里屋探出头来,嘟着嘴:“如果阿娘回来了,也不开门吗?”
“你阿娘?”老妇人一拍大腿,追进里屋:“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别再乱说了,快去睡觉!”
老妇人掩门之际,不忘再三重复叮嘱:“过了子时,听见敲门声,可千万别开门!若是中堂的铃铛响了,你们可千万别发出声音来!”
几人虽不明白这是什么规矩,但是,毕竟是借宿人家,客随主便的道理还是要懂得的,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徐老头儿带着苏寡妇和傻虎子进了另一间屋子,无念和苗之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正对客厅大门的桌子上三根红蜡烛快要燃烬了,还有那一簇香火,也只剩尾声了。桌子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小铃铛,形状像一个小喇叭,又像一个耳朵,在聆听着什么。
雾气弥漫着整个院子,天空黑漆漆的很沉,月亮虽圆,却并不亮,倒显得有一丝血色。
随着夜深,风,起的很高。
一阵一阵的,吹打在院门上,像是什么东西试图推门而入,冲撞几下无果后稍作停歇,又是一阵拍打,推得门吱嘎吱嘎作响。
无念和苗之栀心中不安,毫无睡意。
傻虎子年龄虽小,但睡觉还是会发出呼噜声。虎子呼噜声刚响起,便传来徐老头儿和苏寡妇难以描述的喘息声。
苗之栀脸色羞的通红,无念皱着眉尴尬极了。
好在徐老头儿只能拱几下,便卸了货。苏寡妇叽里咕噜一通谩骂,仍不解气,还死死掐了徐老头儿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