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扑面而来的畏惧
喻晟对待虞宛矜的态度惊呆了底下的手下,个个瞠目结舌,两两相望一眼,大家都没了话说。
他向来在喻晟面前是不近女色的,但现在却带了个女人前往灾区,还是虞家大小姐。
“还是去拿个毯子过来吧。”
在喻晟多次纠结之下,终究考虑到虞宛矜的感受,对外面的小枫吩咐道。
小枫作为得力干将,鲜少有被当下人使唤的时候,尤其是九皇子行军打仗时鲜少有什么事,如今好不容易使唤一下手下,竟是为了跟在身边的小娘子。
“好嘞爷!”
小枫点头答应,他动作利落,三两下便从后面将毯子拿了出来递给喻晟。
待他接过送给虞宛矜时,小枫才顺着马车窗口瞥见了虞宛矜的面容,看得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嘴张的都能装下鸡蛋。
难怪九皇子这般“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有这般美人在怀,只怕换作绝大多数人连行军打仗都不愿了。
“爷,你这……当真是艳福不浅。”
小枫用余光看着马车里的虞宛矜,趴在外面小声对喻晟耳语调侃道。
后者听到这话,眼神立刻冷若冰霜,对他狠狠剜了一记眼刀,小枫瞧着情况不妙,便立刻乖乖闭了嘴。
原来爷心中也是有个在乎的人,这念头彻底惊着了小枫。
喻晟并未在马车里待很久,在还未行驶出京城时,他便下了马车,独自骑马。
虞宛矜看在眼里,深知他这举动是在为两人的名声好。
不过喻晟从未有过在行军时和挂心的人在一起时的经历,这回冷不丁和虞宛矜在一起,只觉得想要经常看看她,避免她出行有什么不适。
他骑马调了头,特意来到虞宛矜的马车边,掀开她的帘子目睹了她的面容,瞧她仍是姿态万千,并没有半分舟车劳顿的倦容。
“这一路可还适应?”
他不愿意带着虞宛矜,只是怕她受委屈,但如今倒是铁了心的要吃这苦。
她点点头,没开口。
“那便好。”
喻晟并不心安,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他想在一路上尽力把虞宛矜照料好,免她颠沛流离。
京城到鄞州起码要走上半月有余,大队浩浩荡荡地走了许久,才终于在日头正盛时找了一片竹林停下来歇息。
虞宛矜从未一次坐过这么久的马车,这一路下来腰酸背痛,她方才伸出半截身子,就听到有一群人从隐秘的竹林中窜出来的声音。
她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那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面前,是一些蒙面刺客,个个手持刀剑,且身材高大,动作利索。
“有刺客!”
随着他人的惊叫,所有人纷纷围成一团绞杀刺客,而在电光火石之间,喻晟迅速来到了虞宛矜面前,将她的半截身子拥入怀中,带着她一同刺杀别人。
“怎么回事?”
虞宛矜被他的力气带着,只觉得整个人身子不受控制,在惊恐的同时也反应过来了原因,想要尽力不给喻晟拖后腿,奈何自己不会武功。
“这群蒙面刺客显然是冲着官粮和官银去的,你先在这保护好自己,我就在你附近。”
喻晟在这方面向来很有取舍,即便现在危险重重,他也深知保护官粮的重要性。
“好。”虞宛矜应声道。
喻晟往她怀中塞了把剑,随后便纵身一跃冲到了双方交战的中心点,他几乎真正做到了杀人不眨眼,三两下便能够解决这些人。
彼时的虞宛矜惊恐无比,但也的确被喻晟英勇杀敌的模样所震惊到。
更多的是她能够注意到喻晟即便在前方无畏杀人,余光却一直锁在自己身上,他害怕虞宛矜不会用刀剑,更怕有心之人抓了她做人质。
这样畏首畏尾心存顾虑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好在喻晟英勇奋战,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蒙面刺客便败下阵来,虽死伤了些,但还剩下了几个被官兵围了起来。
“活捉刺客。”喻晟下令道。
就在官兵正要动手之时,刺客便不约而同地咬牙选择了服毒自尽。
“爷,这些人都死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小枫见他们纷纷倒下,连忙跑到喻晟面前确认他是否安好,顺便还觉得他们晦气,狠狠踹了几脚刺客的尸体。
“罢了,好在他们计划未能得逞,后面的行程务必多加小心,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喻晟经过方才的厮杀,身上全是血腥味和汗味,好在一身黑袍看不出血迹,但崩在身上的血迹让人觉得他一身戾气。
方才虞宛矜为了躲避人群,特意找了一个距离众人不算太远的竹子蹲下,如今看着打完架的痕迹,并没有想象中的畏惧感扑面而来。
只见他背光向着自己走来,每走一步都狠狠地踩到了她的心尖上。
“九皇子当真是绝世无双。”
她笑着对她称赞道,起身后还不忘拍了拍自己没太弄脏的衣服,她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
喻晟被她突然的话说的不自在起来,想到方才厮杀之时惊现而不禁拥她入怀时的暧昧情景,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了更多画面。
“方才……你没有受到惊吓吧?”他欲言又止地问道,忽然想到这么多尸体死在了她面前,不知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不会做噩梦。
她摇摇头,不仅没因此受到半分打扰,还脸上依旧带着粲然的笑,“不啊,方才的情景倒是和我话本子中看得一模一样,我才不害怕。”
因为在梦中,他已经救了自己千百次。
虞宛矜心中这么想着,只觉得甜味泛滥,如同一颗糖,舔舐半天化在心尖上,让人觉得喜不自胜。
听到她这么说,喻晟心中的不安也全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看着她坐在原地笑得开心,也从冰山般的面庞变暖了些,“那便好,这一路上也许这样的事情多有发生,务必保护好自己。”
虞宛矜重重地点点头,显得格外乖巧,为了安抚他,还说出来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我觉得很惊险刺激,你不知道,那些人忽然冲着我来的时候,我都吓傻在原地了。”
她一边说着,手上还不由得乱舞,这幅可爱姿态着实让人看着很是讨喜。
他从不为人知的角度去看虞宛矜带笑的面庞,意外发现她笑起来是有梨涡的,当真好看。
“我瞧瞧你受伤了吗?”
他只是开口询问,知晓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并未同她有什么身体触碰。
虞宛矜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示意自己好得很,“我没有受伤,方才这一路上要多谢九皇子将我保护的很好,才能够幸免于难。”
她嘴真是甜,换做任何一个人同喻晟这么说,他都会厌恶的不得了,偏偏这人是虞宛矜,听来后只觉得心里发甜,被她的话轻易的就迷的七荤八素,半响接不上来话。
然而先撩者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未曾发现喻晟有什么不对,反而依然面带笑意地缩回了手,不知怎的她今日便是没来由的开心。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喻晟在她面前,更多的是她守在高墙大院里太久了,像一只刚刚得到自由的鸟儿,外面世界的确广阔辽远,但好在能够带给她归属感的人就在身边。
不过只消一瞬间,她便回想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是那般惊魂,倘若不是喻晟武功足够高超,他这般一心二用,迟早是要出现问题的。
结合之后的喻晟来看,日后需要用到他的地方还有很多,而自己也不能缺席她的过去,虞宛矜深知日后要辅助他,这般拖后腿的行为是万万不能有的。
喻晟当然不知她心中所想,便下意识地离开了此处,可惜他还未走远,便被虞宛矜叫住了。
“九皇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愿意?”
她没选择开门见山,是因为她也不确定喻晟这般深沉似海的内心是如何想的。
“虞小姐但说无妨。”
他转过身去,瞥见了她姣好的面容。
“这到鄞州的确路远了些,我也担心还会有今日之事发生,所以想要问问,九皇子能否方便教我些武功?”她的话说的小心翼翼,但却能亲口发誓,这决计没有要威胁于他的意思。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适合习武,你若是真心想要学到东西,哪怕只是防身用,也……”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虞宛矜猜不透他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但只用眼睛看着,便能猜到他是有几分不乐意的。
即便她不知自己这话哪里不对。
“当然了,这会儿天气太热了,只怕这个时候九皇子就算是有心思教,只怕也会因为暑气而遭受不住,还是等凉了些好吧?九皇子不用担心,我是真心实意的对这些感兴趣,即便天赋方面是不如男儿,但我有心要学。”
她的面庞闪过丝丝决绝和坚毅,彻底地震惊到了喻晟。
他反应了一瞬,很快明白了虞宛矜的心意,只见他的表情先是由惊讶,随后变为了玩味。
他不曾想到一个女娘也喜欢舞刀弄枪,果然他看中的人和别的闺阁女子就是不一样。
虞宛矜只扑闪着大眼睛,自然不知喻晟的花花肠子和心中所想,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见他迟迟不语,便焦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催促道:“怎么样呀九皇子,我保证勤奋好学,不出三日便可以学会防卫之术。”
她这话里虽带着哄骗意味,但语气却像极了行走江湖的小女侠,手持长剑,着了身暗红色的裙子,头发还系了发带紧紧地编成了辫子,和平日里在家中和宫里的盘发不一样,这样的打扮让她平添了许多分娇俏的少女感。
喻晟垂着眼眸,不再看她这幅像极了狡黠狐狸的笑容,沉默着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在心中九曲回肠地思量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太妥。
但他没说出原因,只是装作闻所未闻的模样,转身看着四周的天色交代着士兵道:“这会暑气已过,马上便要到了日落西山之时,整理好行囊可以继续出发了。”
他一声令下的模样在虞宛矜看来已然是有了少年帝王的姿态,即便现在未曾继承大统,气场却始终强烈。
不过他的态度让虞宛矜很是不满。
她先是撇了撇嘴,如同鸟儿一般不着痕迹地“啧”了一声,嫌弃喻晟的高冷,随后便不再选择热脸倒贴冷屁股,自顾自地坐进了马车,听从了他的话继续赶路。
她殊不知这一切尽数落进了喻晟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