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和妻子坐在客厅茶几的两边,神情呆滞,眼眸里没有丝毫感情。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谁先开口。
事实已经摆明,说再多都没有用,反而更加令人厌恶、恶心。
良久,妻子抬起头,眼睛里蓄满泪水。
“我们离婚吧!”
妻子主动提出离婚。
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一句狡辩就能弥补错误。再继续下去,彼此都是煎熬,都会痛苦。
裂痕,不可能弥补。
离婚,是必然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我的脑海里闪过不甘,闪过愤懑,要找出绿我的妻子情人,要疯狂地报复他们。
可是,这样有用吗?
打他们一顿,刀了他们,还是将他们送进监狱?
没用了,一切都毫无意义。妻子出轨,给他们机会,无视我们的感情,不是吗?
有那么一刻,我想质问妻子: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朱宇仁的话其实已经告诉我答案。
妻子无数次为了娘家,义无反顾抛弃家庭的事实告诉我答案。
妻子爱的是胡家,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没想真心实意地与我过日子。
或许,骨子里,她就是一个多情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像小姨子一样的“海王”,艳照里放荡不羁的高傲公主。
我不过是一个能够给她洗衣做饭,醒酒养胃的舔狗,是她玩累了,想要休息的一个驿站,配不上她,留不住她。
都说,门不当户不对不能嫁娶,我不信,现在信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强行捆绑在一起,没有祝福,没人关心,都不舒服,都不自在,矛盾重重,困难重重,太孤单,太艰难。
“好!”
我一脸平静地吐出那个字——好,离婚!
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也许,那种痛已经在妻子一次次的谎言中麻木了。也许,在陌生人发的一张张妻子不堪入目的艳照里消耗殆尽了。
妻子的身体震了震,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干脆。捂着胃部,痛苦万分,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跌倒。
我漠然地看着,面无表情,没有同情,没有关心,没有上去搀扶。
“儿子归我,房子车子归你,现金各一半,广告公司归你。”
妻子喝了一口白开水,缓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着。
“儿子,儿子是我的吗?”
我突然提出这个傻不啦叽的话题,但是,如果现在不问,以后就没有了机会。
至少,我们曾经相爱过,我不希望连孩子都是别人的,这会让我发疯!
妻子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和迷惘,隔了好久,才扯着干涩的嗓子回答:“你都知道了?他告诉的?”
“嗯。”
“是你的。如果不相信,我们可以马上鉴定。”
“不了,我信你,最后一次相信你。”
我突然觉得释然了。
儿子是我的,我还不至于惨到一无所有,惨到无地自容,惨到人神共愤。
“房子,车子、公司,我都不要,净身出户,照顾好孩子。我能养活自己。”
听到我的话,妻子突然抱头痛哭,流下悔恨的眼泪。是她搞丢了丈夫,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给她做饭洗衣的丈夫,能够伴她一生给她幸福的男人。
但是,她脱离不了胡家,与其让丈夫生活在痛苦中,还不如放手,让丈夫找到那个一心一意爱他的女人。不管是何雅静,还是其他,她都会祝福。
离婚,她不后悔!
离婚,也是昨晚胡家人一夜未眠,共同商议的决定,她无法反抗。
我搅黄了家族的生意,断了他们的财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如果不是严打,一定会断我腿脚。
我们之间,势同水火,形如仇敌,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一点都没有。
蒋庆辉倒了,胡家失去靠山,惶惶不可终日。他们需要胡玉梅复出,嫁给朱署长,让胡家起死回生。
他们已经没有铸码了,狐美人是最好的武器,因此,必须离婚!火速离婚!
胡家的底线是,儿子胡云帆必须归胡家,他们甚至准备拉上七大姑八大姨打上门,逼我离婚,被妻子制止了,说她自己可以。
这些年,她夹在娘家与新家之间,左右为难,心神俱疲,不想再反抗了。
想到这儿,她心里好受一点,揉揉发疼的腹部,忍痛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离了婚,你还是儿子的父亲,他需要你。”
做出离婚这个决定,除了家庭原因,也是她思前想后的慎重决定。
作为体制中的人,她隐隐觉察到,已经有人在暗中调查自己,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一双冰冷的手铐戴在她的手上。
当然这些事情,她不会告诉丈夫。
“随你。”
我没有反对,毕竟那点东西,在胡家人的眼里,就是九牛一毛。
“这是协议,没有问题,签字吧。明天9点到民政署,我,希望我们体面离婚,不要连累他人,不要告诉孩子。”
“嗯。”
看吧,离婚了,她还在维护情人。
我的心里一片冰凉。
“可以抱抱我吗?”
“哪怕一秒钟。”
妻子站起来,张开双臂,笑靥如花,眼中却流着晶莹的泪珠。
我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那个追求我的清纯少女,轻轻地拥抱在一起。从妻子的眼中,我甚至看到她对离婚的不舍,对家庭的不舍,差点就心软了。
浅浅的一个拥抱,我想离开,妻子却不管不顾地抱紧我,像要嵌进我的身体,箐首深埋在我的肩头,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下来。
真温暖!
明天,我们就形同陌路,再也不会有此亲昵的动作。
咬咬嘴唇,深吸口气,妻子突然推开我,转头冲出房门。
“呯”的一声。
妻子在门外,我在门内,薄薄的一道门,却仿佛隔着山海,无法跨越。
妻子靠在门外的墙壁,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小姨子来到她的面前,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拭妻子的眼泪,扶着她离开了这间住了三年的家。
第二天领证,妻子戴着墨镜,后面是一夜未睡,哭肿的眼睛。我也显得有点颓废,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情绪十分低落。
“一个月冷静期,走好。”
民政署工作人员有点惋惜地看着我们,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这么好的一对,为啥要离婚!
走出民政局,看着妻子冷漠的神情,我突然冷冷开口:“胡玉梅,你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这是我对妻子说的最重,最伤人的话语,像一把匕首,刺向妻子心脏。
妻子脚步一滞,旋即捂着脸,蹲在地上,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