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的身体有些弯曲,一看就是老人,他站在卓嵩和沐璇的合葬墓前,一动不动。
自从卓剑山庄被血洗以来,虽然历经梅管家身份的揭秘,卓异身份的变迁,但是都没有影响卓剑山庄的坟墓,不掘坟墓的观念,看样子对他们还是有用的。
夜风沙沙的刮着,不断晃动着周围的林木。由于土地肥沃,加之栽植时就已经是大树,此时这些树木非常高大,它们所投下来的阴翳和黑影,让整个坟地更平添一股诡异和邪魅。
于此深夜时分,那个人站在卓嵩坟墓前,要做什么呢?该不会是卓嵩从坟墓里出来,想一观自己已经失去的卓剑山庄吧?
在深深的夜色下,那人的花白头发显出一点微光,让整个夜色稍稍淡了淡。
忽然间,响起一声拔剑的声音,很是清脆,在寂静的夜里,更加刺耳。
剑被拔出之后,锃亮的剑体,在夜色里很是明亮,它发出的隐隐白光,映射在他的脸上,将其脸上厚厚的褶皱映衬出来。
只见坟前的那个人,轻轻抚摸着剑体,一点一点的滑动,好像在感受它的剑语。
忽然间,他挥动起剑来,锃亮的光不断闪烁,让人眼花缭乱,在黑影里犹如鬼火在跳跃,准备捕捉活着的东西。
一阵挥舞之后,阵阵大风旋即刮起,将其身上的大袍子不断吹起。
少顷,他停止舞动,风也跟着停下来,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果然是把好剑!”他轻语着。
随之,他又将剑插入剑鞘,那些锃亮的光陡然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黑夜茫茫。
“老爷,老爷……”
他对着坟墓轻喊着,声音中全是沧桑。
“唉,其实你对我这个老管家还是很好的,真的很好。”他继续嘀咕着,好像真的在与坟墓里的卓嵩对话。
“只可惜啊,我是个肩负重大使命的人,而你阻挡了我前进的脚步,所以你被我挪开了,这就是命,是命就要认。”他继续说着,声音中甚至有点悲戚。
“你知道吗?我本不是卓剑山庄的梅管家,我是向震封,我是个江湖之人,有自己的门派,怎奈你的弟弟卓然,娶了我的心上人,我不得不跟过来。”他继续说道。
听得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以前卓剑山庄的梅管家,现在的正气盟盟主向震封。
“对,你也许会说卓剑山庄并没有与我有恩怨,怎么能将你们都杀了?”向震封笑道。
“卓然娶了沈芊,就是与我有仇怨。你知道吗?每天我都是见异思芊,每每见到卓异,就令我心痛的想起沈芊,而她却喜欢上了卓然,对我冷眼旁观,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恩情,这让我无法忍受。”向震封苦笑着,声音中全是悲凉。
“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杀了他,但是并没有想非要杀你和夫人。只是因为这个,我不得不对你们下手。”向震封挥了挥饮血剑,不断摩挲道。
“为了得到饮血剑,我曾经无数次晚上跟着你,你到锻造阁,我也去锻造阁,你去书房,我也去书房,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只是没想到你却背着我,将饮血剑藏匿起来,让我不知道它的下落。逼你,你又不说,只能对你下手。”向震封又将饮血剑拔出来,缓缓道。
他继续对着卓嵩的坟头低语着,诉说着,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向他讲述点点滴滴的心路历程。
夜愈来愈黑,愈来愈死寂,静谧,偶尔会有几片树叶轻轻摇晃,在回应着他的低鸣。
“你知道吗?我现在活得并不轻松,别看我是正气盟的盟主,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我也有我的苦恼,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继续低鸣着,声音中夹杂着沙哑。
“我对自己所做之事,并不后悔,反而很自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挡住了我前进的去路,我就要将其踢开,踢不开的,就让他消失。”
向震封俯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撒去,好像在为卓嵩添坟一样。
这个动作持续着,一直到他再次说话。
“你的儿子眼下非要杀死我,我也只能送他去见你们,这个已经是死结,打不开了。”
忽然,他将饮血剑放在地上,然后双掌不断催动,刹那间掌中布满玄气,呈现深蓝色,在夜里犹如蓝色的幽灵,照耀着坟头。
借助蓝色的光,向震封绕着卓嵩和沐璇的坟,走了一圈。在此过程中,他睁大双眼,认真审视着坟头上的泥土和痕迹,好像在寻找什么。
一圈走下来,好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他又走了一圈。
他每走一步,就将掌中蓝色的玄气,贴着坟面上,甚至腾出一只手,去翻动坟土,貌似从泥土里要找出什么东西。
随后,他将一把泥土抓起,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脸的凝重。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现在虽然武功很高,手下的人也很多,但是也没有那么放心。你那儿子内力很强,尽管饮血剑被我夺过来了,但是,我还是不得不防他对我的偷袭。”向震封摇头道,继续察看着坟身。
“这小子看样这几天没有来这里,坟身没有松动过,坟土也是以前的味道,并不是鲜泥。”向震封笑了笑,然后将掌中蓝色的玄气熄灭。
于是那片坟地又遁入漆黑的夜里,没有光亮的映衬,又显现出它的幽深和静谧。
向震封在卓嵩坟墓前站了一会,默然不语,只是眼睛出神的望着四周的漆黑。少顷,他朝旁边卓然和沈芊的坟墓走去。
他站在卓然坟墓前,用手不停试着饮血剑的剑刃。饮血剑发出的锃亮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被冲淡许多,只是留下些残存的光线。
这些光线,映射到向震封的脸上,将其邪魅的幽幽之笑,呈现出来。随着邪笑的延长,深深的褶皱将他的脸,变得更加邪魅。
他对着卓然的坟墓,尽情的笑着,却没有发出声音,让人看了很是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