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寐王子骂道:“贱・・种!不得好死!”那链子锤稍稍一转,锤头变作六个,皆火焰红红,分打向东采奇六处要害。
盘蜒道:“好个‘文殊点灯锤’,金银国的宝贝倒也不少!”
东采奇心想:“原来是这人的宝物,并非厉害功夫。”将那少年挡在身后,寒星剑陡然一拨,铛地一声,将那链子锤斩得碎成粉末,旋即中宫直入,在无寐王子太乙穴上轻轻一点,寒气入体,那无寐王子闷哼道:“好兵器!”扑通一声,重重摔倒。
秋风公主大怒,从身边囊中取出一张羊皮卷纸,娇叱一声,蓦然变作六个一模一样的人影。她再拿羊皮纸从左到右画了个圈,那羊皮纸上滴下金色油墨,落在地上,宛如活了一般,从六个方位袭向东采奇。
盘蜒又道:“溶金火焰术,这油墨触体便烧,小心对付!”
那油墨果然自行升上半空,朝东采奇飞来,六滴油墨不知真假,难辨虚实,东采奇掌心挤出些血来,血煞掌打出,腾、腾几声,那油墨半空中灼烧起来,蒸发不见。
秋风公主那羊皮纸倒也奇特,一招不成,又生花样,她将纸竖起,在地上一触,变作一根黑铁杖,杖头宛如银色羽翼,极为华美。
盘蜒熟读万仙书卷,登时识破,又道:“这叫罗汉放火杖,双翼一张,便能吐出绿火来,最是凶险。”
秋风公主怒不可遏,骂道:“你知道的倒多!”再度挥杖打向东采奇,杖上翅膀一扇,一团绿火窜出,凝在空中,霎时砰地炸裂开来。
若非盘蜒提醒在先,东采奇就算能应付得了,也必手忙脚乱一阵,但既知底细,又有何惧?蓦地身子一矮,避开爆炸,踢出一脚,正中秋风小腿的足三里穴,秋风啊呀一喊,身子麻痹,踉跄摔倒。她叫道:“你怎知我是真的?哎呦!哎呦!”
东采奇笑道:“你身上涂了香粉,幻影身上没有,想要识破不了,倒也为难的很。”
短短数个回合之内,这三个王公贵族相继落败,神色沮丧,却又满脸不服。秋风公主法力在三人之中最深,所会法宝最多,心中暗想:“是了,万仙门中,女的比男的厉害,男的比女的渊博。待会儿我用解毒虫解了麻,用隐形飞刀先杀了那男的,再对付这女的,便更为容易,马到功成。”
盘蜒走到秋风身边,将她那布囊夺过,秋风公主急叫道:“你偷我东西,好不要脸!”
盘蜒笑道:“我万仙岂会贪图这些破烂?只是咱们前来看病,你非夹缠不清,倒不能让你再捣乱了。”庆美笑嘻嘻的把三人兵刃抱住,分给庆仲,说道:“等你们消停之后再说。”
那三个贵族互使眼色,无寐胖子道:“好,那我便原谅你们无礼之罪,饶过尔等,还不快帮咱们起来?”
盘蜒摇了摇头,道:“如今咱们得势,你们失势,怎还敢吆三喝四的?”
这三人七窍生烟,破口大骂,看这架势,要他们开口哀求,那是难如杀头。盘蜒哈哈笑道:“我只道咱们万仙已是傲慢的大爷,想不到一山更有一山高。”
东采奇也不禁莞尔,道:“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
只听那正中树洞内传来声音,极为苍老,听不出男女,那人说道:“索酒儿,将这七人全数领进来。”
那少年道:“是!”轻轻对东采奇道:“姐姐,多谢你救我。”
东采奇喜他英雄年少,甚是敬重,答道:“这有甚么?我本就瞧不惯那三人。”
索酒儿又道:“可我身患天花、风寒、疹子、肺病,极为凶险,姐姐不怕得病么?”
东采奇心中更怜,忙道:“咱们万仙门人,是不会得这些小毛病的。”
盘蜒奇道:“你小小年纪,怎会得这许多恶疾?疹子与天花岂能兼得?”
索酒儿脸上掠过一丝哀伤,但立时不见,他道:“这位公子,请恕我不能奉告。”他解开那三个贵族穴道,指了指树洞,快步走了进去。
盘蜒道:“走吧!”毫不停留,走入洞中,见两旁皆是树皮,流淌树脂,凝固成光滑墙壁,极为坚韧。过了一小段走廊,来到一大厅中,大厅之内,种满花草,花草放光,照亮暗处。
正中有一藤椅,见一样貌怪异的老妇斜躺其中。说她容貌怪异,是因她脸庞身材反差极大,一张脸俏丽可人,秀发乌黑,清瘦待怜。可身材囊肿,皮肤干枯,满是皱纹,就像是一肥胖妇人戴上一张美女面具一般。
盘蜒见她眼中紫光闪动,心头一惊:“她是贪魂蚺。与霜然师父一样,只是症状大有不同。她....她吞了太多不正不洁的魂魄,故而虚胖衰老,内外失调。她号称包治百病的巫仙,却为何不知自己症结所在?”
景彻巫仙语气萧索,慢吞吞的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来看病的?先前为何打闹?”
恰巧这时,金银国三人嫌恶异常的走了进来,嘴里不断抱怨,指摘不休,索酒儿道:“这三个穿华服的人,想要迫你外出,替他们看病。另四人则有礼的很。”
东采奇心想:“这索酒儿对巫仙也不怎么恭敬,称谓乃是平辈,莫非他不是这巫仙的弟子?”
景彻巫仙斜视金银国三人,倒:“巧了,巧了,这七人都中了龙木之毒,七天之内,皮肤干枯碎裂,化作焦炭,身躯僵直难动。”
无寐王子大声道:“咱们知道后果,老巫仙,你快些给咱们治了,若治得满意,我送你万两黄金。”
东采奇问道:“你身上哪儿藏得下万两黄金?”
无寐王子冷笑一声,说道:“我所穿贴身小裤,正是用乾坤袋织成,里头可藏百千器具,哼哼,你们以为盗走咱们兵刃,我便全无法子了么?”
东采奇捂鼻说道:“难怪你身上有一股臭味儿,原来是掏裤・裆掏得多了。”
那秋风公主、育英王子眉头一皱,大感恶心,离无寐王子远了些。
无寐王子反以为荣,一拍肚子,说道:“我这裤・裆,全国多少女子欲・求而不得,你这小娘倒也美貌的很,待咱们解了毒,治了病,我买你回国当奴妃如何?当我的奴妃,要什么有什么,更胜过他国公主王女。你武功不差,很有资格。”
庆仲怒道:“臭肥猪,你对我师姐说甚么?”
东采奇一拍双掌,笑道:“我这巴掌,世上多少男子欲躲而不可,像你这等混账,待大事一了,我非连打你七、八十个耳光,叫你半死不活,痛不欲生,你为人可恨,很有资格。”
无寐王子心中大恨,又要动手,那景彻巫仙道:“你们中毒尚浅,需住上几天,待到第五天晚上,我再一一替你们诊治。”
盘蜒问道:“为何不趁疾病不深,及早治好?”
景彻巫仙道:“你懂甚么?大豪,替他们安排住处。这几个万仙门人武功高强,恰好能替我防备防备,省我一番麻烦,便充作此次诊金。”
育英王子骂道:“你这地方跟猪圈似的,想要留咱们住宿,非得打扫个十天半月,铺上兽皮、涂满香油、上腊清洁不可!”
景彻巫仙手指一动,蓦然间地上一朵脸盆大的花朵盛开,将育英王子吞了进去,育英王子武功比那无寐王子更高,却全然抵挡不住。秋风公主叫道:“哥哥!哥哥!你...这妖婆,莫弄脏他的衣服!”
庆美道:“你这哥哥快要断气啦,你怎还念着他衣服干不干净?”
秋风公主道:“他人若死了,倒也罢了,如若不死,衣服脏了,留在我身边,可着实讨厌得紧。”
盘蜒心想:“这金银国贵族生性凉薄,自私自利,视人命有如草芥,却又毫不遮掩。嗯,算是一群真正的恶人,便如万鬼一般。”不知为何,倒也不如何轻视。
景彻巫仙道:“既然来了,病不医好,便休想离去。你们兄妹三人扰我清修,对我不敬,正好好好管教管教!待三天之后,我自会放人治病。”手指连点,又有两朵血盆大口的花骤然升起,将那两人也一并吞了。三人竟全无还手之能,也决计躲闪不开。
东采奇惊愕至极,听那三朵花内,那三人大呼小叫,骂得甚是精神,知这三人并未受伤。可这巫仙手段高强,难以估量,自己实无把握能敌得过她。况且自己本就是来求医问药的,如何能与她动手?
那白发老头走了出来,对东采奇道:“请里面走。”东采奇忽然单膝跪下拜道:“巫仙老前辈,我属下将士,约有千人与我一样,中了这龙木之毒,发病甚急,还请巫仙大发慈悲,救他们一救。”
那巫仙神色惊骇,喊道:“怎地这许多人?是....是那魔头做的么?”
盘蜒心想:“莫非这巫仙知道龙木来历?”也躬身拱手道:“巫仙,实不相瞒,此事乃一龙木怪人施法所为,他招来无数巨木,笼罩百丈之远,法术之残忍可怖,当真骇人听闻。”
巫仙喃喃道:“龙木,龙木,嘿嘿,当年....当年你害我如此,如今....你又重新祸害世间了么?”
盘蜒知这老妇定通晓隐情,大喜之下,问道:“还请老婆婆告知这龙木底细。”
巫仙摇了摇头,道:“好几百年前的事,还多说甚么?我即便恨他,可也没有法子。”莫名间,盘蜒听出这巫仙语气甚是喜悦,她身子沉入那藤椅,就此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