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梦,岁月迷离,闲词愁赋难为情。雁倚墙,叶满霜。风落柳烟,已百转回肠。
盛夏的燥热逐渐消去,秋日里的肃杀渐渐显露了隐晦而不可抗拒的踪迹。艳红的海棠伴着日日如火的残阳落下,绽放出凄艳而绝美的容色,在簌簌秋风与落叶中,给深秋的萧索添上一抹更显苍凉的艳丽。只是,即便风光愈是冷落萧条,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愈发不见减少,更衬出繁华之地的热闹景象来。
京师,烟雨楼。
红粉软帐,绿蜡雅香,丝竹管弦,歌舞生姿。高台上轻纱美人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引人遐思,纤腰不盈一握,肌理光滑,肤白胜雪,媚眼如丝,妆容精致而风韵十足,带着风尘女子的魅惑和小家碧玉的风雅,柔若无骨的身躯随着乐声旋转扭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楼中的气氛被带动得喜气而不燥热。
不愧是京师最大的青楼,不论是楼宇雕花,歌舞技巧、女子才貌,亦或是客人举止、服务等细微之处,亦尽显出京师恢弘繁华的体面来。烟雨楼中,舞台下的看客纷纷伸长了脖子,品茶的品茶,饮酒的饮酒,聊天的聊天,观舞的观舞,有些已经有身着各色衣裙的姑娘在旁服侍,却并未有逾距□□的行为。二楼雅间形成一个圆环,围着舞台呈俯视的角度。同寻常时候一样,雅间中坐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们,既体面又不张扬,鹅黄色或粉色的帘帐遮下来,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亦是绝佳的观舞之地。
一间普通的雅间之中,半透明的鹅黄色纱帐轻软地放下,遮住了外人的视线。雅间中,一男一女正安然对坐品茶。
大红色的请柬静静置于桌上,女子闭起眼,鼻端贴近,轻轻嗅了嗅杯中淡黄的茶水,是上好的君山银针,于是轻轻抿了一口。
对面的男子亦喝了一口茶,一双黑中带蓝的眼眸中闪过笑意:“我道原本平日里他们供上来的都是酒水,今日怎的都换成了茶。原来是你爱喝。”
“本宫挑选的人,毕竟都是有些眼色的,即便不认得本宫,也能瞧出几分意思来。”白轻墨淡淡一笑,“我这个幕后老板,面子总是比你这位贵客要大一些。”
祁无芳道:“今日可是我请你来的。论起来,今儿我才是主人,你这个幕后老板,这会儿还得做一回客人才是。”
白轻墨笑道:“这话在理。横竖是你出的钱,最终进了我的腰包,我怎么也不亏。”
祁无芳哈哈大笑:“这么一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过两日我父亲六十大寿,你要送的礼金可远远不止这些。”
白轻墨闻言一笑,远山眉轻轻挑起,看向桌上的请柬,摊开。
“对习武之人来说,父亲年纪并不算大,却也到底不复从前年轻。虽病得不重,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子总不见能好得利索。我那个父亲,平日里刁钻狠辣,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却专宠我大哥。而家主之争已经持续了不少日子,大哥便想着便借此机会大摆筵席,给他冲一冲喜,虽说不见得顶用,只是老人家喜欢热闹,看得也欢喜一些。”祁无芳见白轻墨合上请柬,掀开杯盖来喝茶,唇角衔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由得英眉挑了挑,“我说,白大宫主,为了能让您来参加我父亲的寿宴,我可花了不少心思。您可知道——”
“——本宫知道,祁家在白道之中交好,为了避嫌而刻意疏远沉月宫。此番虽距青城派灭门一事已有些许日子,但风波毕竟一时静不下来,因此你大哥执意据我沉月宫于门外。”白轻墨目光望向前方纱帐外正跳舞的女子,淡淡一笑,“而祁二公子你为了这事儿可是大费周章,以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祁老家主,迫得祁大少爷亦不得不勉强同意给我沉月宫下请柬,搞得在旁人眼中刚站好的立场,又有了松动的苗头。”
祁无芳咂咂嘴,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晶亮的光:“父亲与大哥坚持要保证祁家白道的地位,因此不肯向你们示好。因此,此次做寿黑道中一个帮派都没有请,到时候,白宫主,你可要孤军奋战了。”
“号称白道的门派做的未必就是白道的事,同样,黑道中人亦未必所为何事皆是伤天害理。”白轻墨眼中掠过一丝鲜明的嘲讽,“若是一味倾向所谓的白道,便该瞧瞧青城派的下场,那就是榜样。你的大哥倒是很正人君子么。”
祁无芳看着白轻墨的神色,不由得扬起微微嘴角,道:“大哥愿讨父亲欢心,这些事自然是他最会做。大哥有些城府,却实在不够聪明。一心盯着那家主之位,对父亲的孝心亦不过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而使出的伎俩。而且……”祁无芳眸子里荡漾着不明意味的笑意,瞥了白轻墨一眼,“我那位大哥,有寡人之疾。”
白轻墨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寡人之疾,说穿了就是好女色。而方才祁无芳那个眼神……
“那便要看你大哥是否留得着那个福气消受了。还有……”白轻墨挑起眉毛,看向那张生得霸气而邪魅的脸,“你。若是到时候本宫下手不知轻重,让祁二少爷痛失至亲,让喜事变成了丧事,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祁无芳一愣,旋即大笑:“依我看,大哥恐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不如让少爷我来试一试,兴许能抱得美人归呀!”
那么,这就是默许了。白轻墨眼底掠过一丝幽幽的笑意。
“听闻祁二少爷恋妹成痴,自从亲妹妹离家出走之后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白轻墨勾起唇角,“坊间都盛传您‘不近女色’,怎么这会儿也动起了凡心了?”
听见“恋妹成痴”四个字,祁无芳一张俊脸黑了一黑,然后龇了龇牙,:“说我没碰女人倒是真的,却不是‘不近女色’,只叹从前没碰见合适的。如今见着你,却叫少爷我这凡心也动了一动。”
白轻墨淡淡哼笑,喝了一口茶,似是不以为意:“祁二公子是生意人,若是拿不出祁家做聘礼,本宫可是瞧不上这一笔买卖的。”
“哎,你若真的嫁与我,何愁祁家不全力助沉月宫称霸武林?”祁无芳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坐直了身子看着白轻墨,蓝黑相间的眸子里闪着光,“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少爷我是认真的。”
白轻墨端茶的手顿了一顿,转眼看向祁无芳,目光中带着缕缕不可置信。
祁无芳探身过去,大手握住白轻墨纤细白皙的左手:“第一次在沉月宫见你时我便看上你了。说老实话,少爷我在商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还没有哪见过一个女子能像你这般吸引人。你若是现在答应嫁给我,我二话不说,立马就能给我祁家添上一个媳妇儿。”
听着他这一番直言不讳,白轻墨难得地愕了一愕,一时间竟忘了将手抽出来,好半晌才觉得那包裹住自个儿左手的温度令人有些不适,于是迅速抽回手,放到下面借袖子掩了,目光从祁无芳认真的脸上挪回了茶杯里,漆黑的眸子在茶水水汽氤氲里,瞧不太清楚神色。
红烛摇曳,楼下的歌舞依旧继续,薄薄的一层纱帐隔不开丝竹管弦之声的热闹非凡,而此时雅间中却显得有些安静。
祁无芳等了半日,才见她缓缓开口道:“祁家若是与沉月宫结成了姻亲,这江湖不知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波。祁二公子还是少开玩笑了。”
“我就知道……”祁无芳叹了口气,目光里有淡淡的无奈,但很快便消去,“罢了。左右这回你赏光来给老家伙祝寿,已经是够给我面子了。我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父亲,手段必然不是吹出来的,否则怎么能一个人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族。而那位大哥,虽然经商的本事不算一流,但世故手腕却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能在这样的大家庭中保持那么优越的地位。”
“所以?”
“所以,在我们这样的世家,表面看上去光鲜,实际上里子简直乱得一塌糊涂,各种争夺暗算无止无休,就像是一个被缩小了的武林。”
白轻墨继续喝茶。
“同样是强者为尊,在祁家,每一代人的出生便意味着又一次的家主之争,而最终存活下来的,只能是最优秀的。正如我那位嫡出的大哥和庶出的我,表面上相间平和,私底却下不知给对方使了多少绊子。这几年来,谁都能看出事情的苗头,可没有人阻止这种手足相残的较量,就连偏袒大哥的老父亲也默许了。”剑眉扬起,祁无芳端正的脸庞上流露出自信的稳重与认真,“不论是名正言顺也好,不择手段也好,只要是别太伤天害理,家主之位,能者居之。因为祁家的辈辈的荣光,靠的就是历任家主,只有在争夺之中最终胜出的人,才是将我祁家发扬光大的最杰出的人选。”
白轻墨微微颔首。
“生在世家大族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会争,要是争不赢别人,最终只有被踩死的命。不论是什么都是这样。”
白轻墨刚想喝一口茶的动作在听见后面这一句话时又缓了下来。
祁无芳注视着静静看着他的女子,邪魅的眸子里迅速漾起自信的光,一扬下颌,便顿时显露出几分张狂得不可一世的霸气:“不过来日方长。我祁无芳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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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玉壶光转,圆盘一般的月亮高高地挂在秋深秋的夜空上,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温柔地倾泻下来,静静地洒落一地。夜已深,灯火早已熄灭,整个繁华的京师陷入了寂静的黑夜,人们已经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京城首富——祁家,楼宇林立,花草假山交错布置,整座家宅占地面积极大,气势恢宏,此刻亦同寻常百姓家一般熄灭了灯烛,豪门大院中,仅余几个守夜的下人,提着灯笼在门口及小巷中巡视。明日便是老爷的六十大寿了,这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大喜事,可得好好保证筵席一切顺利,不要出任何意外才好。
忽然,一道漆黑的影子从道路边闪出,避开巡逻下人的耳目,施展轻功,唰地飞过高高的围墙,顺着墙头潜进了祁家的宅院内。身影飞速地潜入宅院,借着楼宇和假山树木的遮挡,避开了容易那倾泻下来的洁白月光。此人身手矫健,浑身包裹着黑色的夜行衣与面巾,只余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头,整个人漆黑得几乎要溶进这浓浓的夜色里。脚步悄然无声,此人飞速沿着长廊行走,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住。双眼谨慎地在四下打量一番,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入了房间,轻轻合上了房门。
夜色浓浓,掩盖了这一夜不为人知的动静,细微的痕迹趁着夜色愈发的模糊不清,连月亮也配合地缓缓隐入云层中,匿去了踪迹。
一夜平静。
日头高照,日晷的影子逐渐指向了午时。
鞭炮之声噼里啪啦炸响,祁家的大门前早已聚集了人山人海,下人们的衣裳也添了红领子和红腰带,来来往往地忙得不可开交,宾客们携带着各式精心包裹的贺礼,排着队进入了祁家大门。人人脸上都是满满的兴高采烈的喜气,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欧阳家赠白玉雕菩萨像一尊,祝老家主洪福齐天,合家安康!”
“崆峒派赠金寿桃一对,祝老家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逍遥门……”
“……”
唱礼的下人在门口高声念着各位来宾的贺礼,祁大少爷祁无游站在大门前恭迎应邀前来的贵客,一个个作揖敬礼,喜气洋洋,锣鼓喧天。各门各派个宗族的代表一个接一个地跨进祁家的大门,祁老家主祁荣高坐大堂,即便是疾病缠身,今日见着这么多的老熟人来给自个儿贺寿,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和前来祝寿的老友们交谈,满面红光,下巴上灰色的胡须颤抖着,昭示着主人心情的畅快。
“白家赠佛老金丹一瓶,绿松手串一对,祝老家主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只见一位年轻公子身着白色锦衣,头顶一支佛手玉簪簪住满头黑发,分明是在人堆里,一身普通的洁白,却因其身上那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显得极其的显眼。只见那白衣公子跨进门槛,走了进来。
坐在主位上正与故友热情交谈的祁荣老家主,一见到这位公子进来,那饱经风霜却又保养得极好的脸上顿时满脸喜色,站起身:“哎呀,原来是白家的二小子,这么多年不见,总算长大了。”
白衣公子,也就是白家二公子白清城,缓步走到祁荣身前,面带微笑,有礼地行了个礼:“晚辈奉家父之命前来为祁伯祝寿,祝祁伯身体康健,寿比南山。”言语温润,谈吐得体,面带微笑,既不显得过分亲近,又不显得过于疏离。
祁荣大笑,十分欣赏地上下看着白清城,赞赏道:“你这小子还是这么讨人喜欢。这几年长大了,真是愈发的气质出尘,当真是人中之龙啊!
白清城恭顺地一笑:“多谢祁伯看得起,实是谬赞了。“
“哈哈哈……”祁荣越看越顺眼,满目赞赏之色,“来来来,让你大伯好好看看……”
“沉、沉月宫赠青玉镶金丝红玛瑙如意一柄!”门口的唱礼下人再次报出来宾的贺礼,见堂中宾客一时竟然都转过头来看,不由得腿颤了一颤,声音显得有些颤抖,“祝、祝老家主万事如意,寿与天齐!”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忽的寂静的犹如坟场。
所有堂中的宾客不约而同地怔住,旋即将脑袋一扭,看向门口。原本正在欢喜谈话的祁荣亦转过头来,往门口看去。正负责整理贺礼的祁二公子祁无芳听到这一声,仅往门口瞟了一眼,随后如常吩咐下人收拾好礼品去了。而双手被祁老家主热情地握在手里的白清城亦微微一顿,半晌,才目光莫测地缓缓向门口看去。
门口的人群不自觉地向两旁退靠,让出一条道来。
粉色长裙的一角先映入人们的眼帘,随着主人的缓缓行步,整副身躯都出现在门口。粉色长裙曳地,华贵而不失淡雅,一头墨玉般的长发垂在身后,紫色的水晶芙蕖饰品别在脑侧,长发随风舞动,眉眼带笑,朱唇微勾,顾盼间摇曳生姿,不施粉黛,却仍旧是天人之姿。
待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白清城瞳孔微微一缩,清俊的面庞上掠过一丝不难察觉的痛意。只是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方进门的白轻墨身上,即便是他身旁观人老道的祁荣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众人看得一时竟都忘记了那一套虚与委蛇。这个人,每次在公众场合出现,都能让人平白生出一种震撼到心悸的感觉。
“怎么,本宫竟有这么大的面子,今日竟整出这么大的排场来迎接本宫么?”
清丽如玉盘滚珠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众人这才发觉,所有人都已经退到两旁,中间正留出了一条小道,直通大堂,不由得汗颜尴尬。
白轻墨眸中带笑,瞥过两侧的人群,目光扫过大堂,却在那一身卓然临风的白衣公子身上顿了顿,旋即不动声色地挪开,眼中笑痕依旧,并无半点异样。在一众目光的跟随下,白轻墨带着折阙缓缓走进大堂,在祁荣面前站定,略略施礼:“老家主一甲子的年纪,依旧容光焕发啊。”
祁荣毕竟是见了不少世面的老人了,怎会因众人的惊愕而失了分寸,向前微微踏了一步,乐呵呵地满面笑容地道:“沉月宫主今日肯赏光来给老夫祝寿,真是让我祁家蓬荜生辉啊!”
白轻墨浅笑:“承蒙老家主厚爱,本宫若是不来岂不失礼?今次略备薄礼,望老家主笑纳。”然后略转头,“折阙,将东西呈上来。”
折阙将手中精致的方形锦盒交与前来承接的祁家下人,那下人将锦盒置于祁荣面前,恭谨地打开。
果真是一柄如意。
祁荣两眼顿时一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锦盒中的东西托着拿出来。周围离得近的人们顿时伸长了脖子,在目光触及那如意之时,亦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这一柄如意约九寸长,乃上等青玉所制,色泽温暖,光泽云润,触手清凉柔滑,柄身呈美人柳腰自然弯曲之态,弧曲圆浑,边缘由金丝镶嵌,细细密密地镶出如意的流线型体态,更添富贵之象。首为灵芝云头,中心一颗硕大的红色珍品玛瑙镶嵌其中,大气而高贵。富贵牡丹纹路皆花丝流畅,繁而有序,疏密适当,严丝合缝,极富美感。在金灿绚烂的富贵风格中又蕴含着古朴雅致之情趣,又将玉的坚润不渝美德与如意的吉祥寓意结合,传递出富贵吉祥、福气安康的美好祝福。
白轻墨浅笑道:“老家主以为如何?”
祁荣抚摸着那一柄如意,满脸欢喜满意之色,对白轻墨笑道:“白宫主有心了,此物一看便是世间少有的极品,老夫喜欢得很呀!”说完重新将如意放回盒中,命下人好生收起来。
白轻墨笑道:“老家主喜欢,这可是晚辈的大面子了。”
祁荣笑得合不拢嘴,招呼着下人领白轻墨入席,门口唱礼的家丁再次开始报各位来宾的贺礼,而庭院和大堂内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
“祁家竟然邀请了沉月宫呀!”
“这沉月宫主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是放在家里头好好供着,她竟然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
“沉月宫本就财大气粗,只是送如此贵重的礼物,难道是与祁家……”
“嘘,祁老家主过寿,在这儿就先别说这些……”
“……”
众人议论纷纷,有疑惑,有敌意,有猜忌。天下人皆知,青城派被灭一事风波尚未平息,四大家族的倾向更是武林中聚集了不少目光的大事。传闻中祁家并没有与沉月宫和碧落教合作的倾向,与白道各派依旧交好。此番祁荣六十大寿,也并未邀请黑道任何一派,也摆明了祁家的态度,而今竟然冒出来一个沉月宫。况且听这言语之间并非是不请自来,而可是祁老家主亲自下了帖子邀请来的,还备了这么大一份厚礼,这其中的变数让一些有心人不由得心生猜忌。
在与白轻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立在一旁的白清城目光微微颤了一颤。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是真的忘记了,还是……
那一缕莲香依旧残留在她走过的地方。白清城阖起双目。罢了,终究是他欠了她……
祁无芳接过下人手中的锦盒,刚要打开来看,只听得一声纤细而清晰的声音远远地递过来——
“别碰。”
祁无芳转眼一看,只见隔着人群的不远处,白轻墨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当下会意,命下人将如意收起来,蓝黑的眼中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好东西,自然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