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为何不见千索在一侧伺候你。”
夏潭突然问起了千索的踪迹。
“听下人说他去为我找灵丹妙药去了。”夏渊回道。
“这小兔崽子,我让他寸步不离照顾大哥,他竟然敢......”夏潭有些不悦,他责备道。
夏渊在一旁劝解:“二弟,千索也是一片好心,你也别责备他,这府中人多,况且还有千茹细心照顾,你就让他去吧。”
“好吧,大哥。”夏潭帮夏渊掩了掩被子:“有千茹在我也放心,不过,大哥,听下人说还有个三阶家奴在照顾你,此人是谁?三阶家奴又岂会......”
“二弟,此人叫做宋宁溪,是我亲手带回的孤儿,而且还是千索让他来照顾我的,谦卑有礼,做事规矩,若非他出身低微,我岂能让他做一个三阶家奴,你大可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潭儿,我们不要过多打搅你大哥休息,命人将白玉麒麟果给你大哥服用,你跟我去趟红桦山,有重要事情需要你相助。”吴哲老先生对夏潭说道。
“好的,吴伯。”夏潭离开床边时还安抚夏渊道:“大哥,你且好生休息,一切放心。”
“有劳二弟费心了。”夏渊回了一句。
吴哲老先生带着夏潭从青樱峰西南角的百骥岭,途径汾沙江,一路行舟,第四日,便到了红桦山。
“潭儿,前方便是红桦山。”红桦山远道上,吴哲拄着一个乌木仗,指着山峦向夏潭介绍到。
夏潭放眼望去,见红桦山峰峦如聚,险峰如云,山顶云雾缭绕,紫气弥漫,山脚平原辽阔,湖泊山涧星盘罗列,满山遍野都是火红的红桦树,林间野兽飞禽怡然自得,一看便是一方仙境。
“此地景致当真是举世无双。”夏潭不由称赞了一句。
“潭儿,这红桦山中住着一位百草渡穴仙人,叫做吴北曲,乃是我的同门师弟,我们今日前来便是要找他借一借悬壶百炼鼎,炼制血灵丹救你大哥。”
吴哲老先生一边登山,一边向夏潭介绍道。
“哦,既然是吴伯的师弟,那这事岂不好说。”
“呵呵呵……”吴哲停下脚步,坐到一块石头上歇脚:“这你就有所不知,我这师弟与我有仇,此次我们冒然前往,他定会刁难于我们。”
“有仇?!”夏潭一脸好奇,他坐到吴哲老先生身边,将腰间的水壶递给吴哲老先生。
吴哲老先生一边喝水,一边讲道:“当年我同北曲师弟同在我师傅生阳散仙门下修行,我们二人在医术法术方面都不相上下,师傅有意栽培我们其中的一位继承门主,便要我们进行比试,我同他斗法了三天三夜,师弟为了赢我,在比试玄法武功时,趁我不备,给我下了毒蛊之术,后来我落败,可是此事被师傅知晓。”
“那生阳散仙前辈处罚了你师弟了吗?”夏潭追问道。
“我师傅废了他的耳、鼻三识,叫他不能听也不能嗅。,原本是要把他贬到极寒的有穷山,但我当时为他求情,让师傅放他一马,师傅便将他贬到了这红桦山。”
“这里!”夏潭一惊。
“没错,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是世外仙境,可对于我师弟来说无非就是一个装饰精美的牢笼。”吴哲伸手让夏潭搀扶自己起身:“这山中有结界阵法,只要师弟走出这红桦山,便会元灵溃散,生不如死。”
“那您师弟在此地多久了?”夏潭扶着吴哲老先生缓缓上山。
“今年怕是有九十二年了吧。”
两人一边谈论一边上山不多时就到了吴北曲居住的空洞崖。
空洞崖上,一个巨大的三面包围的锅圈岩石内,七八间房屋依着岩壁而建,房屋外墙点以青砖,屋顶覆盖着青瓦,屋外的院落里放置着药架,各种草药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一个小童正在院里碾药。
“孩子,你这碾压的手法有些不对,碾出来的药容易散。”
吴哲老先生拄着拐杖,慢慢进去到院里。
小孩抬头,一双大眼好奇地望着吴哲问道:“老先生,你是谁?”
“老朽名叫吴哲。”吴哲眯眼笑道。
话音刚落只见正前的屋里,一个人飞身而出,手里持着一把利剑。
只见那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实少年,身穿一件白色交领长袍,肩宽臂壮,朗目疏眉,面如冠玉,两侧耳发垂胸,但头顶带着只白玉发箍,栉发其中。
“老贼,你便是吴哲!看剑!”白衣少年不由分说便举剑刺来。
吴哲老先生将乌杖在地面一磕,一股气力卷着地上的尘埃,形成气浪,冲击过去。
白衣少年飞在半空,横剑一扫,划开气浪。
吴哲一惊,连忙蹒跚后退,夏潭见况出手,只见夏潭翻掌成爪,猛的嵌住白衣少年手腕。
少年停在空中,掌中发力迫使利剑环切,逼迫夏潭松手后退。
夏潭为躲剑锋,后退一步,但依旧攻守有度,他猛地向后倾倒同时甩出一击鞭腿,打飞了白衣少年的利剑。
接着一招挺身,立起身子,立掌直取白衣少年咽喉,白衣少年旋转身子拉开距离,身法极为灵活。
夏潭见白衣少年飞到一旁,抬头飞身一跃,接住白衣少年的利剑。
“小子无礼!”夏潭将剑握在手中,一个闪身,剑尖便到了白衣少年的咽喉。
白衣少年此刻满脸不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冷哼一声,把脸侧到一边。
“怀玉!”
伴着一声呼喊,一支飞针携卷着一股真气,推开房门,径直飞向夏潭。
夏潭回剑一挡,清脆的碰撞声后,离夏潭只有一步之遥的白衣少年怀玉,便被人救走。
“两位前辈,刚才怀玉多有失礼,望两位海涵。”
五步木阶之上的正堂外,另一个白衣少年将怀玉护在身后,向夏潭吴哲鞠身赔礼道。
“这少年好俊的身手。”夏潭回想起刚刚的情景,这白衣少年能在瞬间救走一人的确不简单。
夏潭拿着利剑捧手道:“敢问这位少侠是何人。”
白衣少年抬头,只见他眉目清秀,额中点有一枚泪状红印。鼻梁高挺,打扮与先前的白衣少年怀玉没有什么差别,就是身材比起怀玉来显得清瘦些。
“两位前辈,在下李怀歌,这位是我弟弟李怀玉。”
“百草渡穴仙人可是你们的师傅?”吴哲靠近前来问了句。
“正是,敢问老先生是何人?”李怀歌问道。
“老朽是吴哲,是他的师兄。”吴哲回道。
“额,原来是师伯到了。”李怀歌连忙下了楼梯,来到吴哲跟前,稽首道:“弟子怀歌拜见师伯。”
“哦……”吴哲接着怀歌双手道:“乖,怀歌,你们师傅呢?”
“老贼!你还敢提我师傅!”立在台阶上的怀玉又骂了一句。
怀歌回头轻语道:“怀玉,不得无礼。”
“我……”怀玉依旧一脸委屈,他气愤地切齿,做出稽首姿势,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声:“师伯。”
吴哲看出来此处的气氛不对,便急忙问道:“怀歌,怀玉,你们的师傅呢?”
“两位请随我到内堂,我们慢慢详谈。”李怀歌将两人带进内堂。
奉上香茶。
“不知这位前辈是何人?”李怀歌将茶杯递到夏潭面前,问了一句。
“这位是青璇剑宗门主夏渊之胞弟夏潭。”吴哲介绍道。
“额,原来是夏潭先生,失敬失敬。”
“怀歌少侠客气了。”夏潭端着茶杯客套道。
“夏先生,我的剑你可愿还我?”李怀玉坐在主座右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夏潭的座位,因为夏潭缴了他的逐月剑,就斜放在茶桌边上。
“自当归还。”说罢,夏潭两指一挑,便把剑推到了李怀玉面前,李怀玉起身接剑,再次入座时,剑已经回鞘。
“师伯,家师已于三年前过世了。”
怀歌回到主座上,对吴哲说道。
吴哲一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他的道法医术如此之高,怎么会……”
“五年前,红桦山下恶瘟肆虐,师傅为救山下百姓,强行冲破结界阵法,导致元灵溃散,熬了两年便过世了。”
五年前,红桦山雨夜。
结界阵法出口处,怀歌怀玉跪在吴北曲面前,苦苦哀求:“师傅,你不能出结界。”
吴北曲虽双耳听不见,但却能读唇语,他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将两位弟子扶起来:“怀歌,怀玉,山下恶疫古怪,百姓危在旦夕,我若不去他们便都得死。”
“可是师傅,这结界阵法是师尊设的,你一但出去必然……”怀玉没将那个词说出口。
“元灵溃散嘛,为师知道。”吴北曲对于这个结局显得很淡然:“为师已经百余岁了,相比世人来说师傅已经赚了,为师年轻时,争强好胜,不懂真正的医者之道,被封于此这些年,我才真的悟道。”吴北曲将两弟子的手和自己的手拉在一起:“为医悬壶济世,不可高傲,不可目中无人,一定要谦卑怜悯,无论病人是何身份,帝王也好,乞丐也罢,都要一视同仁,尽心尽职。”
“师傅!”李怀歌轻唤一声,似乎有所感悟。
“这次,山下恶疫甚为奇怪,为师一向对疑难杂症颇感兴趣,当年我和我师兄比试,我确实是输了。”吴北曲嘴角一扬,自嘲道:“若这次我能解决到山下恶疫,我定要让他知道,我是能赢他的。”
“师傅!”李怀玉有些着急:“你别去啊!”
说着他伸手要去扯住师傅的衣服。
“哼哼……”吴北曲哼哼一笑,然后右手一挥,一道掌风,封住了怀歌怀玉的四肢筋脉。
“这叫风里针,等为师回来再来教你们,你们的穴道会在天亮前解开的。”
吴北曲把手中的油纸伞,递到怀玉半举的手中,把他的手指捏成拳头:“待会会下雨,为师把伞留给你们,若是稍感风寒,你们自行煎药便是了。”
说罢,吴北曲转身向结界出口走去,当他到出山口时,地面上闪出一个橘黄光泽的阵法,阵法内,符文波动,八道细微的电光涌起,汇集到了空中,击在吴北曲身上。
吴北曲苍老的身体,在一道道电光中,缓缓走出了出山口,消失于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