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枪一脸淡然的从黑袍人胸膛处拔出那杆长枪,黑袍人也从树上摔落,手中握着的那枚如意也掉在了地上。
陆长枪捡起那枚如意,眼神空洞,似在思索些什么。
“义父怎么这种小事都让我来做啊,着实是无趣。”陆长枪看向远处,好似在自说自话。
“夏柏奇此人也不是无名之辈,上次庞公派神剑堂追查此人,王堂主派李宗远负责此事,最后却让他逃了,销声匿迹了一个月,庞公这次让你亲自前来,恐怕就是要一击致命,已决后患。”。远处缓缓走来一消瘦男子。
男子二十四五岁模样,眉毛粗重,嘴唇单薄,眼神空洞,四肢枯瘦,加上矮小的样貌,俨然一副发育不良的身躯,仿佛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一样。
“行了,肖青柳,赶紧收拾完,回去复命了。”陆长枪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只见那位名叫肖青柳的枯瘦男子,双手冒出一股青蓝色的光晕,竟伸手探入了李伯颐的脑袋中,几秒后抽出来,可李伯颐的脑袋上却毫发无损,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走吧。”陆长枪提枪便要走,却看见肖青柳朝着李长谦走去。
“他活不成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肖青柳嘿嘿一笑:“以防万一嘛,同样的错误我可不能犯两次。”
他如法炮制的将双手伸进了李长谦的脑袋之中,几秒过后,拿出双手,手中的青蓝色光晕消失不见,站起身,对着陆长枪说道:“好了,走吧。”
两人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后,一抹淡黄色的微光闪现,就在一瞬之间,消失溃散。
于此同时,京城之中两双眼睛陡然睁开。
三日后,李府。
“咯咯咯咯……”一声尖细的鸡鸣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紧随而来的是木桶打翻的声音和一个老妇的叫骂声:“别跑,别跑了,这只死鸡,我看你能跑那里去。”
嘈杂的声音也将睡梦中的李长谦吵醒。
“头好痛。”剧烈的疼痛感撕裂着他的神经,差点又让他昏死了过去。
“这他么的毒枭,真他娘的不是人。”李长谦心里啐骂了一声。
他暴露身份之后,心想着总归是一死呗,可是凡尘之事,哪能事事如愿,哪怕是寻死,有时候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他一心求死,可毒贩却偏偏不让他死,而是对他进行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先是拔了他的所有牙齿和指甲,任随鲜血横流,然后朝着伤口撒盐,如若疼的昏死过去,就想办法弄醒,继续折磨,终于在敲碎膝盖骨之后,李长谦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陷入了昏迷。
坐起身,看着摆放在房间中央的四方梨花木桌。
李长谦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揉了揉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我没死?”
第二反应则是:“这是哪?”
环顾四周,来自于卧底警察的洞察力以及房间内的各种陈设都在向他传达一个信息,这不是现代,他穿越了。
第一,毒贩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折磨完自己后,最终肯定是要杀死的,甚至要将尸体丢在警局门口进行挑衅,他也不是没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第二,这也不会是剧组或者个人,想一想,遇到一个昏迷的人,不会有剧组或者个人会傻傻的将自己留在家中,肯定是送往医院。
那这是做梦吗?于是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捏了下大腿上的肉,嘶~真疼。
“没死,我果然没死,哈哈哈,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李长谦坐在桌子旁整理自己的思绪,理清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李长谦,字辞己,锦秀力馆馆主李伯颐的独子,在三日前走镖遇刺,身负重伤昏迷,医师说无药可救,告知李伯颐可以准备后事了。
李伯颐看着眼前的长子,虽然昏迷不醒,脉搏微弱,可心仍还在跳,所以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下人每日每夜的照看,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院子里除了雨声没有任何的杂音,李长谦坐在梨花木桌边试着回想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李长谦是一名缉毒警察,整天油嘴滑舌的,但是心思却极为细腻,处事圆滑,会拍领导马屁,上任仅仅一个月就成为了东江警局禁毒大队第三支队的副队长,造就了东江乃至全国的奇迹。但是这可不是靠着拍马屁拍来的,而是他与相恋五年的女朋友分手之后,心情难受去酒吧消愁,这时走过来一个给他递烟的男人,作为一个资深的烟民,他发现了这根烟不对,质地偏重,于是就和这个人攀谈了起来,顺藤摸瓜便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
通过毒贩的交代,牵扯出一个更为庞大的贩毒集团,由于是李长谦发现的这团伙,而且又是新人没什么知名度,心思也是圆滑机敏,所以上头自然而然的就派他去进行卧底任务。
在一次交易过程中,由于不忍心看见无辜的一家人被杀,暴露了自己,被毒贩敲碎了膝盖,昏死了过去,紧接着他就从这张床上被外面咯咯的鸡叫声和老妇的叫骂声吵醒。
“咣当”一声沉闷的木盆砸落之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醒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站在门外,直勾勾的看着端坐在桌子旁的李长谦,愣了一下,随后便哇哇哇的大叫了起来。
“醒了!少爷醒了!”叫喊声响彻了整个院子,“我要去告诉老爷夫人!”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跑远了,嘴里还是不停的呼喊着:“老爷,夫人!少爷醒了!”全然不顾刚刚打翻的木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李长谦站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可以无比的相信,自己是穿越了,看着门外昏暗的天:“老天不收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系统爸爸……”李长谦在心里呼唤。
没有反应……
“不够虔诚?”接着双手合十,匍匐跪倒在地:“系统爸爸,出来吧。”
四下无声……
不科学啊,有问题啊,穿越者人手必备的系统,自己居然没有。
“一定是还没激活。”李长谦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
就在这时,远处嘈杂的脚步声和少女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爷夫人,少爷醒了,就在房中。”
在原主记忆中,父亲待他还是极好的,李长谦心中一暖,异世界中也有温暖的家庭。
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穿到皇宫里面,那里一步一算计,十步必死人的地方,以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耿直性格,活不过两集。
起身,正准备去迎接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突然脚下一软,被门槛绊倒,昏死了过去。
“咯咯咯”熟悉的鸡叫声和老妇的叫骂声响起,李长谦再次从那张敦实的木床上醒来。
“怎么又是鸡叫啊,张婶又杀鸡了?”李长谦不由感叹一声,有钱人家真不赖。
李长谦刚坐起身,便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那位丫鬟打扮的少女此时站在门口,手中的木盆砸落在地。
“醒了!”少女惊喜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接着便叫喊着少爷醒了,跑远了。
“什么情况?”李长谦此刻的脑子有点混乱,他本以为自己是被门槛绊晕,感叹自己如今的身子骨太脆弱,可好像事实不是这样。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又响起,李长谦起身,看着脚下的门槛,竟有一丝恐慌。
“这不会是什么轮回的门槛吧。”于是这次,他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一切安好。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长谦迎面朝着自己的父母走去,可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鸡鸣声响起,那只被追的母鸡,竟扑棱翅膀飞上了屋檐。
一片石瓦恰好滑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李长谦的头上,他又一次的昏死了过去。
就这样,他活了又死,死了又活,来来回回经历了七次。
如今是第八次。
李长谦抬头望天,抬起手竖了一个“国际手势”。
“要让我死,那边别让我活,要不想让我活,那就痛快一些,来来回回七八次,你他喵的拿我刷经验呢!”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轻于鸿毛。
循声望去,李长谦便看见一位身材魁梧健壮,穿着薄衫的中年男人疾步走来,旁边跟着的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此时也显得格外激动。看着急切走来的中年男人和美妇人,
“哎呀、哎呀,你终于醒了啊!”那个美妇人第一时间冲过来,摸着李长谦的脸,语气中夹杂着激动和后怕,“你可把娘吓死了,我就说这次不要你去,你非得去,劝你爹,你爹也拿你没办法。”一边说着,一边拿手绢擦拭着眼泪,“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和你爹一样倔,你说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让娘怎么活啊。”
美妇人身穿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暇,一看就是在温室中的花朵,被悉心照料的极好。
“行了,行了,别哭了,这不是醒过来了吗。”李伯颐站在一旁,看着苏醒过来的长子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和自责。
“从小这孩子就要上学堂,可就是因为你,他弃了文学,去跟你做这些荒唐事!”
李伯颐悻悻的说:“怪我作甚,是他自己要学武的,还说什么读书苦,读书累,读书不如闯江湖的。”
“儿子要是出什么事,老娘跟你拼命。”面对着劫后余生的儿子,王茹兰大家闺秀的气质消失殆尽。
李伯颐也很是担心这个长子,三天两夜,从未合眼。现在看着李长谦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身体那条紧绷的神经终究是放下了,疲惫感瞬间袭遍了全身,又和李长谦交代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王茹兰紧握着李长谦的手,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到:“翠儿,让厨房给少爷烧些饭菜。”
……
用完早膳,李长谦想出去走一走,王茹兰便焦急的劝说他回屋好好休息,经过一会的软磨硬泡,王茹兰终于经受不住儿子的糖衣炮弹同意了,但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
走到门口,李长谦熟练的一扭身,便躲过了倒塌下来的门,巨大的声响吓得门房老宋赶紧跑过来。
“少爷,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这门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了,老奴有罪,是老奴察看不严,都是老奴的错!”老宋语气中带着颤抖,眼中也布满了后怕。
少爷才刚刚苏醒,这要是因为门的缘故被砸伤或者砸死,老爷宅心仁厚,肯定不会因为这种意外杀了他,但自己可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里了。
“没事,宋叔,你赶紧派人来修一修就好了,我没事的。”李长谦叹了口气,心里却想着:“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行走的霉运综合体。”
站在李府门口,李长谦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腹中一股浊气的同时,看向远处:“这次又是怎样的死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