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找到红夭,然后把她碎尸万段。
第二个念头,就是闭上眼睛装睡,最好能把整个身子都神不知鬼不觉地缩到被子里去,把头蒙住,隔绝开这世间的一切。
第三……还没等我心头闪出第三个念头,一些零碎的片段就开始逐渐从我的记忆深处苏醒,那些好不容易被我忘却的画面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几乎要让我羞死过去。
那些吻和抚摸好像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浑身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不行,不能想了,别去想那些……
我强忍住伸手掩面的冲动,刷的一下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地磨蹭,一下一下地蜷缩起身子,试图把整个人都团成一团,只是我才刚动了一下脚,下身传来的酸痛感就让我一下子红了脸,也吓得我立马停住了动作,等那阵感觉稍微缓过去一点后才继续慢慢磨蹭。
老天啊,昨晚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整个人都会像一滩烂泥一样使不上力?不行,要忍住,这点痛苦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忍住,忍住。
我咬着牙闭着眼,一边不断地默默鼓励自己,一边一点点地磨蹭着,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只是我才刚刚把腿弯起了一点,云霄有些无奈的声音就在我头顶响起了:“好了,别自己折磨自己了,我已经醒了。”
我动作一顿。
半晌,我有些僵硬地睁开双眼,一点点地抬头往上看,就见云霄正支着头,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躺在一边看着我:“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你都不嫌累的吗,还有心思玩这种小把戏。”
我立刻羞红了脸,还真的被他说中了,我现在的确很累,整个身子也很酸软,但是——这可不是他嘲笑我的理由!
“混蛋。”既然都被他发现了,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干脆就一下拉高了被子,把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瓮声瓮气道,“我讨厌你!”
一只手隔着锦被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我缩紧了身子扭动了一下,表示我的抗拒与不快。
那只手先是顿了顿,而后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继续。
“好了,”云霄柔和的声音缓缓在我头顶响起,“别生气了?”
……我才不是生气,我就是、就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你而已。
这事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和他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得这么亲密,我、我有点心慌,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才好。
我是该笑呢,还是该哭、该生气?亦或是害羞?
我不知道啊……都没有人告诉我……
我窝在被子里,一股后悔之情涌上心头。
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红着脸跑开了,应该把三师兄讲的经听完才对,这样我最起码也知道这种事发生的第二天早上该怎么应对,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没有着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应该把三师兄当初讲的话听完再去给爹爹打小报告的——爹?!
就像是有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把我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透心凉,我打了个冷战,猛地掀被而起,在察觉到身上什么都没穿之后又把被子抱在胸前,惊慌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云霄,这……这事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他肯定会打死我的!还、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啊?”我着急万分地看向他,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什么?”云霄显然还没有从我突变的态度中反应过来,他跟着撑起身体,疑惑地皱眉看向我,“你爹?这又关你爹什么事?”
“事情可大了!”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爹他、他对我一直都管得很严,我们竟然背着他做出了这种事,他一定会很生气的!他肯定会对我失望的!”
爹要是对我露出失望的神情……那简直比打死我还可怕!
不要啊,我不要让爹爹对我失望!
我又气又急又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还是云霄见势不好给我顺了顺背,我才把那口气给吐出来。
“你别急啊,”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怕的?你爹他不会怪你的,而且……也发现不了啊。”
“真的吗?”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真的发现不了?”
“……应该……的吧?”
“那就是说有可能会发现了?”我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顿时又是一阵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啊?”
“别急,你别急。”他又连忙安慰我,“你爹他不会怪你的,我保证!哎,你别又哭啊。”
“我没哭。”我深吸一口气,把将要掉出的眼泪逼回去,“我爹怎么就不会怪我了?你又不是我爹,不知道他的性子。我们两个还没成亲呢,就这样……他肯定会生气的。”
说着说着,我就又是一阵泪意上涌,连忙低头用手背抹了抹。
云霄就叹了口气,伸手环住我,安慰道:“你就放心好了,你爹他这么疼你,怎么会舍得怪罪你呢?他肯定是只会心疼你而已,心疼你受了这么多苦……”
“真的?”肌肤相亲的触感让我忍不住一阵脸红,但我还是鼓足勇气追问道,“我爹他真的不会怪我?”
“真的,不骗你。”
“那你呢?”我又道,窝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爹爹要是怪罪你,你怎么办?”
“大概……”他笑着低头看我,“就只能向他负荆请罪,同时求他把你嫁给我了?”
他说得太过坦然,又那样笑着看我,倒把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立刻就回了他一句“呸,谁要嫁给你”,但还是撑不住,羞怯地低下头忍不住偷偷一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我愿意和云霄成就好事是一回事,红夭下药算计我又是一回事,我和云霄甜甜蜜蜜,不代表她的这笔账我就不算了,因此,在我休息好了之后,我就立刻洗漱了一番,穿好了衣服就气势汹汹地拿着千竹金线跑了出去,准备找红夭算账。
一路走到昨天红夭下药放倒我的大殿,我的一声呵斥都已经在喉咙边准备脱口而出了,却意外地发现殿内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
不仅仅是红夭,就连昨天那些一个赛一个媚骨生香的男子都不见了,空旷的大殿幽幽的,倒透了几丝冷意出来,再不复昨天的活色生香。
……她人呢?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下更是气急,转身看向追过来的云霄,气道:“她住在哪?我要去找她算账!”
“我刚刚就跟你说了,她的寝宫不在这里……奇怪,”云霄皱了皱眉,“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啊,难道真跑了……?”
“跑了?”我睁大了眼,“她跑哪去了!?那我这笔账怎么办?!”
云霄皱眉,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身走到一旁守着大殿的魔修身旁,问道:“你们左护法她人呢?”
“禀少主,”那黑衣魔修对他抱拳行了一礼,垂首道,“左护法于昨夜出了宫,至今未归。”
“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东边。”
“带了多少人?”
“只带走了十二暗卫。”那魔修道,“少主,左护法有一句话要属下带给少主。”
云霄眉峰微扬。
“说。”
“现如今,金仙不知所踪,仙门派系林立,混乱不已,正是我等重振魔道的大好机会,”那魔修单膝跪地道,“左护法望少主以魔道为重,早日重振我道,实现尊上生前遗愿。”
奇怪,红夭这话怎么跟昨天说的不一样?她昨晚明明都对我说要放弃云霄、准备再等一个少主长成了,怎么今日却又改口了?
她这番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是说来唬我的,还是用来糊弄云霄的?如果不是为了再捧新主,她昨天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不对啊,她要是真的想振兴魔道,自己去振兴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捧一个新主出来?难不成她昨天说的那些话都在忽悠我?!
可是为什么啊?她有这个必要骗我?还精心布置了一切……难道就单纯地只是想看好戏?!
我满腹疑问,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看向云霄,希望他能给我解释一下。
云霄神色不变,察觉到我投过去的目光,他先是对我笑了笑,这才微微一扬眉,看向恭敬地跪在地上的魔修,淡淡道:“好,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是。”那魔修便依言起来,走到一边继续守着宫殿门口去了。
“云霄,”我有些担心地道,“你——”
“别担心,我知道她去哪了,也知道她此行去是为了什么。”云霄打断了我的话,反手拉住我往来时的路走去,“走,我们先回去。”
我乖觉地跟着云霄回到他的房里,坐在床沿等着他布好结界,才开口道:“原来这里是你的房间?怎么红夭能够在你的房里进出自如,还布置这么多东西的?”
“什么?”
“迷情香啊。”我道,指了指那些摆放在角落里的香炉,“要不是这些东西,我昨天也不会……”我脸一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这里好歹也是你的房间,怎么都不设个结界禁制什么的?让别人这么轻松地就来去自如,你在我院子里布下三道结界的威风呢?”
云霄就笑了:“你这是在怪我这几天都抛下你不见踪影呢,还是在沾酸吃醋,不喜红夭进我的房间?”
“两个都有!”我底气十足地回道,“怎么,不想回答啊?”
“几天不见,脾气倒是见长了不少。”云霄摇摇头,走过来在我对面的圆凳上坐下了,一手搭着桌沿,对我道,“这里虽然是我的房间,但我都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一回来也是直接就去了别的地方,没有在这里睡下,说是我的房间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又没有什么秘密之类的东西需要藏着,我布置个什么劲的结界?至于在你院子里布下结界——我这不是担心你跑出去乱来吗?结果呢,离开时答应得好好的,说是等我回来,这还不到四天呢,就打碎结界跑了出去,巴巴地送上门去给人家当靶子使,”他冷笑一声,“我该说你是能耐呢,还是对我情真意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