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还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那我这一千五百年也就白活了,只是她这逻辑到底是怎么理出来的,她怎么就那么肯定云霄的孩子会乖乖地听她的话,继承前任魔尊的遗愿振兴魔道呢?这也太扯了点吧?!
云霄说得对,她就是个疯子!就没有正常人的思维!
“反正你最后也是要嫁给少主的,”红夭还在那边安慰我,“早一天成事,晚一天成事,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差点被她这话给气晕过去。
什么叫做没有区别?区别大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不过就是区区一支迷香而已,我还不信能药倒我。对,我要冲破这道关卡,冲破……
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我闭上眼,开始专心运转起体内的法力。
一开始还是挺顺利的,那些分散在我体内的法力被我从四肢百骸开始一点一滴地汇集,可没过多久,那些我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法力就又像是指间沙一般不断流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我不信邪,继续试,可每次都是这样,在法力即将聚顶时又一下倾泻散开,把我原来的努力都付诸了流水,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我越来越急,却越来越不得章法,甚至到了最后都有点走火入魔的样子了,只觉得体内开始有零零星星的火苗出现,那些火苗动烧一下西蹿一下的,很快就在我体内汇聚成了一股热意,渐渐渗透到我的灵台深处,让我开始变得难受起来。
“放弃吧,”煎熬万分时,红夭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带着几丝媚意,几丝笑意,“本座特意调配的药物,怎么可能会让人轻易解了?你啊,还是好好地等着少主来吧。可别再妄运法力了,要不然,这药效可是会生效得越来越快的,万一少主回来得晚了,你可要难受上好一会儿。”
——原来这并不是走火入魔!是药效发作啊!
这个混蛋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是、是、是那种药吗?!
老天,让我死吧……
我欲哭无泪,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化出原型一把火烧了这里和这个家伙同归于尽时,就听她又轻笑一声:“你看,少主还是很关心你的,连续几天不见人影,一听说你可能会有事,就立刻急匆匆地赶回,我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了。”
云霄回来了?在哪?
我连忙睁开眼,四下环顾。
红夭不知把我弄到了什么地方,有床榻,像是就寝休息之处,可又连着一处殿堂,空荡荡的,除了几支燃烧的红烛之外,四周空无一人。
她骗我?
“放心吧,我没骗你,少主真的在赶回来。”红夭掩唇笑道,“你有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他就快到了。不过我可得走了,少主的怒火我可承受不起,也不能坏了你们的好事。”
她说罢轻笑一声,整个人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着急万分,却又苦于被她的定身术定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离开,心中一阵懊悔气急。
与此同时,周围荡开一阵强大的法力波动,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用法力强硬地震开,吱呀呀的呻/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进。
“红夭!”云霄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花朝?!”
他的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关切的呼唤。
“花朝?”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我跟前,俯身看我,“你怎么了?红夭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心中焦急万分,却口不能言,只能巴巴地看着他,好在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把你定住了?”
我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别急,我马上给你解开。”他道,掀开盖在我身上的锦被就要把我扶起,可当他掀开被子后,整个人的动作却是骤然一停,神色也是一僵,变得怪异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那、那个红夭不会丧心病狂地把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扒掉了吧?
应应应该不会吧,我周身传来的感觉好像没有很凉快啊,她应该没有那么做吧?
到底怎么了?他倒是说句话啊,别让我在这里干着急呀!
好在云霄愣了只不过片刻就回过了神,一把将原本掀开的被子又盖回我的身上,而后从背后扶着我从榻上坐起,一掌抵住我的后背注入法力,一下就解开了红夭下在我身上的定身术。
定身术一解开,我整个人就放松了不少,原本有些迟钝的五感也都全部回来了,全身有些特别的触感告诉我,红夭是没有丧心病狂地把我的衣服全都脱了,可她却是比这个还要过分,她直接给我换了一套衣服!而且就触感来看,这一套新的衣服薄如蝉翼,基本上就是一件丝绸披在身上!怪不得云霄刚才会愣住,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我反手握住云霄的胳膊,想要借着他的力站起,却发现整个人都绵软无力的,根本一点力都用不着。
“云霄!……”我又想要开口跟他解释,可刚一开口,我就觉得我的喉咙干得不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都要冒出烟来了!
“花朝?怎么了?”云霄立刻关切地看向我,“你没事吧?”
“……水……水……”我捂着喉咙弯下腰。
这红夭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药?她这是要成人之美还是要渴死我啊?我感觉我喉咙都快被烧干了!
“什么?你要水?好,你等等。”
云霄抽身离开,我整个人没有他作为靠背,立刻就失了力往后倒去,好不容易才攀住了榻沿,勉强支撑着。
云霄很快就拿着茶过来了,我先是一口喝完茶杯中的水,又把杯子扔了,抢过他手中的茶壶直接往嘴里灌,结果却因为灌得太急岔了气,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云霄又连忙给我拍背顺气,一边顺气一边急道:“你慢点喝,慢点喝慢点喝。”
扒着床沿咳了一阵,我才喘过了气,终于有力气直起腰来:“你、你别拍了,我的五脏都要被你拍出来了……!”
云霄就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拍背的动作。
只是他这动作是停下了,手却还放在我的后背上,拍打的时候不觉得,他这一停下来,我就有些难以忽视了,只觉得他掌心的热度正通过那件薄薄的衣服直传我的心底,让我腾地一下就红了脸。
云霄也察觉到了不妥,立刻把手收了回去:“花朝,你到底怎么了?红夭她……”他诡异地停了一下,“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不是想对我做什么,她是想对我们两个做什么!
我张口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我才张了张嘴,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灌下大半壶茶水之后,我的喉咙的确是湿润了许多,不再火烧火燎一样的干涩了,可是……那些茶水流经的地方,却开始缓缓升起一股热意来,还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难耐之感……
如果说,我刚才还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话,那现在就全明白了。
这茶水里也被下了药!
我快哭了。
她怎么就那么狠的呢,都离开了还不放过我,在茶水里下药,她是不是算准了云霄会给我解开定身术,我会因为口渴而喝茶的啊?有这等心机,她为什么不去放在重振魔道上,非要放在算计我身上!
让我一头撞死吧!
“花朝?”或许是见我半天没有回答,云霄有些担心地低下头,而当他看清我的神情之后,很明显的大吃一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好烫……你——”
他忽然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一瞬间,我只想用法力把脚下的地震开,然后化成一缕轻烟躲进去,蜷缩在最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我没事。”我小声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软弱无骨,“就是被个疯子算计了而已,你、你快走吧。”
“……你现在还好吗?”
我现在还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还好。”我低声道,“你快走吧。”
“可是我看你不像是还好的样子……要不,”云霄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你试试清心咒?实在不行,我念给你听也行。”
我很想骂他一句念你大爷的清心咒,清心咒要是管用我早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但是现在药效发作,我连说一句话都要喘三声,根本没那个力气骂,只能有气无力地道:“我在试……你快走……”
“要不……我抱你去池子里泡泡?浸一浸冷水?”云霄有些犹豫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花朝,你这个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没事,你确定只要我离开就行?那个疯子……我找她要解药去!”
……这东西要是有解药就好了。不过随他去吧,去找红夭算账也好,反正都是离开这里,也没什么差别。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正要松手让他去,却忽然察觉到他的手心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烫,当下愣道:“云霄,你的手……怎么也在发烫?”
“什么?”云霄一愣,“没有啊,是你的手太烫了吧。”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强撑着支起身子往外面一看,果然,四周不起眼的地方都放上了几个香炉,缕缕熏香正从里面飘出,悄无声息地散布到屋内各处。
她居然连云霄都不肯放过……
来一道雷把她劈了吧……
云霄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而等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就沉默了,估摸着也跟我一样在心里咒骂着红夭。
片刻后,他猛地惊醒过来,刷地一下松开了我的手,起身后退几步:“那……那我先出去?”
我应该是说好的,应该让他越快出去越好,可不知怎么的,见他对我这么避之如蛇蝎,我的心底就涌起一股悲伤羞愤之意,眼泪也一涌而出。
“你、你干嘛哭啊?”云霄立刻慌了,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却又在半途停住,僵硬着道,“你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你别哭、别哭!”
不对,这不是我该有的情绪……可是我、可是我……还是好想哭……
我想哭,想大哭一场。
我抬起头,透过眼前这一层迷茫的水雾看向云霄,有些委屈地抽噎道:“云、云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中了药的第一反应是离开我。”我撇撇嘴,又落下一行泪珠,“你、你为什么要避开我,我、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随着泪珠一滴滴的落下,我的身子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在朝我吹着,把我轻轻地托起,托到云端之上。
我好像要飘起来了。
啊,飘啊飘……
云霄无奈地叹了口气。
“花朝,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所以我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总之我先离开,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你就是不喜欢我!”我打断他的话,他的这句话让我回到了现实,一下子就让我从云端跌落到了地面,打断了我遨游云端的步伐,我很不开心,很不开心。“你讨厌我是不是?!”
“我真的没有!”
“那就证明给我看!”
“……你现在脑子不清楚,等你清醒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
又来了又来了,那阵风又来了,又把我吹到了天上。
我整个人飘飘然的,心情也因此变得舒爽起来,遂对着云霄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我很清醒啊,你看,我现在在天上飘呢。好舒服,你要不要也一起来玩?”
一片飘然中,我好像听见云霄低低骂了一句什么:“这下的不仅是药,居然还有酒……”
什么药?什么酒?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是来跟我抢云霄的东西吗?不行,不能被她们抢了,我要到云霄身边去!
云霄呢?他在干什么?他好像在扶着额,一副很头痛的样子,是不是在纠结我和药酒之间选谁?不行,不能让他跑了,他是我的!
我着急起来,起身就往云霄身上扑去,可是却不知为何脚下一空,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咦?我刚刚是不是左脚拌右脚了?可是我明明想得很清楚啊,要先迈右脚再迈左脚的,怎么就绊到一块去了呢?
我迷迷糊糊地趴在地上,思考着刚才倒地的原因。
迷糊间,一个人朝我走来,扶起我在地上坐正后就打横抱起了我,抱着我晃悠悠地走啊走……嗯?怎么这么快就把我放下了?
那个人好像在气急败坏地抱怨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我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他是谁,眼看着他就要转身离开,我一个着急,就用力拉住了他,只是好像用力过猛了,把他整个人都拉到了我这边,我也没摆好个有力的姿势,撑不住他,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倒了下去。
不过这下我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原来他不是什么人,也不是那个人,是云霄,我的云霄,嘻嘻嘻……
“云霄。”我冲他一笑,“我认识你,你是云霄,云霄。”
云霄好像叹了口气,在跟我说着什么,可是他说得太模糊了,我听不清,烦人!
我不要他说话,我就要他看着我,光是看着我还不够,还要……吻我!对,吻我!
说到做到,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就对准他的唇亲了上去,他的唇和以前一样,带着点点的湿润,但是又和以前不一样,今天的他亲上去格外凉快,这对于快热的要死的我简直是个救赎,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是我的嘴唇是凉快了,可我的脑袋却开始发昏,开始发热,就好像被火烤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只知道迷迷糊糊,迷迷糊糊……
云霄一开始似乎是被我的主动吓到了,身体僵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我的攻势下缓了过来,开始温柔地回应我。
亲着亲着,我就感觉到他的手好像在我背上找寻着什么,还没等我想清楚,一股法力就从他指尖传了过来,流经我的经脉,传到了我的灵台深处。
我一个激灵,睁大了双眼。
“清醒了?”云霄撑着我身下的床榻,支起身看着我,“终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一阵清风正不断地吹拂着我,可我的头依然很昏,依然像是一团被烤糊了的浆糊。
我好像清醒了,又好像依旧迷糊。
“花朝?”云霄也看着我,黑得发亮的眼眸与我对视,“说句话?”他低声道,声音听着有些哑。
“……清醒了。”我又看了他半晌,才迟钝地回应了他一句,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长舒了口气,“我——”
他说到一半的话停住了,目光顺着我的手看了过去:“……你真的清醒了?”
“嗯。”我灿烂地冲他笑了笑。
“……那你把手放开。”
“不放。”我摇头,更加用力地攥紧他的衣襟来,“放了你就跑了。”
我好像听见他叹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还是没醒……”,虽然听得有些迷糊,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我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我醒啦,真的醒了。”
云霄看上去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词叫做哭笑不得:“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
“我知道呀。”我软声道,“我想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云霄,我喜欢你……”
云霄的眉眼在刹那就温柔了许多,但无奈之色也多了许多,他看着我,伸手抚上我的唇:“红夭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
他这样让我有点痒,于是我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身子,蹙眉道:“云霄……我难受……”
“……花朝。”
我应了一声。
“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嫁什么?
“一加一等于二……”我道,那阵消失许久的风好像又回来了,重新把我托回了天上,“加什么……哦,嫁啊,嫁人啊?我嫁,我嫁……我想啊,喜欢啊……我想嫁给你……”
我当然愿意嫁给他啦,这样我们就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呢?难道不问,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我有些疑惑,想要问他,可是还来不及等我张口问他,云霄就俯下了身,吻在了我的唇上。
唔……又要再来一遍吗?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不管了……
后来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的身体好像变得滚烫滚烫的,浑身上下都变得燥热起来,只有云霄在触碰我的时候才会好点,一开始,他的触碰对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我依旧很难受,下腹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然后,就有什么东西推了进来、闯了进来,让我整个人都弓起了身子,想要把外来物拒之门外。
我开始抽噎,开始哭泣。
耳边有谁在说着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吻轻轻地落下来,落在我的唇上、眉心、脸颊旁边,我像是被人撕成了两半,一半身处寒冰,一半又被烈火燃烧,冰火两重天,折磨得我都快崩溃了。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我才总算缓过了神,刚才消失不见的那阵清风又回来了一点,让我变得舒服了一点、凉快了一点,可也没有持续多久,我又开始难受起来,只是这一回的难受和上一回有些不一样,比起痛苦,那更像是一种诡异的折磨,我会时时感到难耐,又会偶尔感到一阵舒适,心头好似有成千上万只的猫爪在挠,挠得我难受不已。
就像是山洪暴发的前夜,水位一直在不断上涨,可就是没有冲破那最后一个堤坝,我尖叫、呻/吟、喘息,直到最后,洪水猛地一下暴发,我禁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洪水冲刷过的泥土,无力抵御不说,还都软成了一滩烂泥,任凭那洪水一下又一下地来回冲刷着。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洪水停住了,暴涨的河面也恢复了平静。
我无力地喘着气,耳边又是一阵轻语,可是我太累了,那些声音都太模糊,我听不清,我想休息,想睡觉……
耳边的声音在逐渐远去,我眼前的景象也从一开始的光怪陆离逐渐沉淀为深漆的黑色,然后,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