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坐一坐?”
林森惊讶得脱口重复了棱墨的话,接着挑了挑眉,下意识地双手环在了胸前。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听他话中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好呢。
棱墨看到林森表现出一副不欢迎他的样子,微微一笑,走到柜台跟小绿点了一壶最贵的酒,又要了一间上等的雅座,便自顾自地上楼了。
小绿很快就把酒准备好了,她把托盘塞到林森手里,“快端上去,这客人给的小费很多呢。”
林森想把托盘塞回去,“你上去招呼吧,我是做杂役的,不跑堂。”
小绿灵巧地转过身跑了,“我倒是想上去,可人家指明了是来找你的。”
林森还想拒绝,但棱墨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关于上次遇春巡城遇袭,还有这次灵玉矿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林森心中一沉,决定装傻:“你大老远跑到这儿,就是专门来胡说八道的?我可没工夫和你瞎扯,别装出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林森,若不是我替你瞒着,凭你做下的那些事,每一桩每一件都能让遇春举全城之力来追杀你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酒馆里?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棱墨的神识从上方扫了下来,看到林森还没动静,又传音道:“上次在云端城我就认出你了,你下回如果还要伪装,不光脸要弄丑,最好连声音和身型都要改变,这才让人不易认出。遇春派我出来查明灵玉矿暴动的主谋,我已经出来很多天了,还要赶着回去汇报情况呢,你快上来。”
林森咬了咬下唇,有些气闷地走了上去,她没好气地把托盘重重地放到了桌上,又把那壶酒狠狠地搁到了棱墨面前。壶盖子被她震得颤了一颤,香醇的酒液洒了大半。
棱墨也不在意,还是保持着悠然自得的神情,他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啜一口,随后才抬眼看向林森:“这里的酒果然名不虚传,你要不要来一杯?”
林森冷淡地说:“你不是说赶时间吗?有话就快说。”
直到棱墨一点点地把那小酒杯里的酒都喝完,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林森嗤笑一声:“你堂堂一个出窍期修士,能让我帮你什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棱墨抬起手,布下了个隔音禁制,才道:“此事还非你不可,我想让你混进城主府中制造混乱,把遇春引出卧房。”
林森露出嘲讽的笑:“你不是遇春眼前的红人吗,怎么?现在想背叛他了?”
“遇春在云端城倒行逆施,早已惹得城民怨声载道。这次他瞒着其他城市开采灵玉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一些被他抓去做苦力的修士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加上你之前的那次袭击,让他在城民面前丢进颜面,失尽人心。自从你袭击他之后,他这些年来更是深居简出,周围的几座城市都蠢蠢欲动,有传言说他修为大跌,城民们人心惶惶。当初和华萃城的战争也是遇春先挑起来的,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得失利益,根本不管其他城民的死活。万一再打起仗来,根本没有修士愿意为他牺牲,人心涣散的云端城必输无疑,无辜的城民们绝对是牺牲者。我们入籍时所立下的誓言是忠于云端城,却不是忠于他遇春,我和大部分城民都决定自保。我们谋划已久,只等着寻找机会推翻遇春的统治。”
林森一脸的不信:“这与我有何关系?既然推翻遇春是人心所向之事,你的帮手多了去了,来找我干什么?”
虽然林森态度不善,但棱墨还是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城中现在情况很复杂,城里还是有几名大乘期修士的,所以城主的位置由谁来坐一直争论不休,最后众人一致决定效仿随意城,不安排固定的城主。但是无论怎样,这都需要城主印,城主印可以操控云端城的护城大阵、传送阵等很多重要阵法还有法术。总而言之,没有城主印,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棱墨又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遇春现在草木皆兵,寸步不离他的卧房。整个城主府都是建在上古大阵上面的,除了遇春主动出来,其他人根本无法违背他的意愿进入城主府。他对高阶修士提防得很,在阵法上设下了禁制,修为达到大乘期的修士不能进入城主府。他虽把大部分权力都交予了我,但同时也对我抱着很大的戒心,与我说话都是传音,或是让我候在门外。我根本无发踏足他的卧房,更别说拿到城主印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混进城主府里制造混乱,把遇春逼出来。进入城主府后,你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棱墨认真地看向林森的眼:“你我都曾发了心魔誓,比起其他人,我更信任你。之前你也说过,我们之间两不相欠,我们为何不重新看待彼此,合作一次?我不知你和遇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得出,你一定是恨极了遇春,现在给你个机会向遇春报仇,这不是很好么?”
林森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会做?你别告诉我,你就是无私的圣人,是真心真意的为云端城着想。”
棱墨执起酒杯的手一顿,一时无话,他神色之间有些挣扎,似乎在困惑于要不要告诉林森真相。
他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遇春活了也有几万年了,他拥有的宝物数不胜数,能让每一个修士心动。如果我把城主印弄出来,这些宝物我也能分一杯羹。他的宝物都藏在书房的一处暗室里,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些宝物你也可以拿走一部分。那处暗室是遇春的心头肉,即使伤势再重,他也会时不时的分出神识去那里查看。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去到遇春的书房顺走几件宝物就行,遇春绝对会追出卧房的。至于其他,我都会处理好。”
林森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不帮!他怎么说也是个大乘期的修士,我逃得掉吗?这么点东西还不值得我去冒险。”
棱墨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他的收藏有多丰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听说连上界掉下的仙器都有,貌似还能穿越时空。除了这个仙器外,还有许多高阶法宝,据说炼器大师无涯子的法宝他也有收藏,还有能提升法宝与主人默契程度的通感露,提高修炼速度的千冢香……全是可遇不可求的。”看到林森要走,棱墨开始细数遇春收藏的宝物。“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些东西你都可以先挑选。遇春也不会追上你,我会绊住他的,直到你安全离去。”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我是从遇春与我平时的谈话中推测出他的那个仙器能够穿越时空的。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尝试过穿越时空了,奈何城主府的上古大阵实在厉害,我抓不到他使用了空间法术的证据。说来也奇怪,他原来也很宝贝那个仙器,但在你还没飞升之前,他某一天突然大发雷霆,在卧室里摔了很多东西,后来他就从卧房里拿出一个封得死死的盒子,放到了书房暗室里束之高阁了。我怀疑盒子里装的就是那个仙器,若是能拿到那个仙器,检查上面的灵痕,联盟的修士也不会放过他的。”
棱墨对林森露出个肯定的笑容:“遇春如果真的使用了空间法术,甚至更严重些……破碎虚空穿越到异世,那他踏出城主府就惨了。上古大阵不再保护他,天道的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会马上劈到他身上,你说他怎么会继续追着你呢?”
听到能穿越时空的仙器,林森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危险,她是不应该相信他的,但是他画下的这个馅饼太过诱人,即使是陷阱,她还是会心甘情愿地踩下去。她一路走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够回家。虽然所谓的“家”在她心中模糊得只剩一道残影,但她还是要回原来的世界一趟。
因为害怕回去后要孤单的一个人活着,害怕要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亲人生老病死,而懦弱的留在这里,懦弱的丢下自己的母亲,她做不到。
最好的结果,就是拿到那个仙器,在原来的世界扮演好原来的自己后,再穿越回来,像这里的修士一样,追求真正的长生大道。
这个世界每个修士都有着不同的资质机缘。
也许生养了孩子的父母,会因为修为跟不上孩子,比孩子还要先死去;或者生下孩子后发现孩子并无灵根,只能无奈地看着孩子生老病死……所以这里的修士对大部分都人情冷漠,心性凉薄,就是为了避免滋生心魔,或是在分别时少一些伤感。
只有修为资质都相当的,才会小心翼翼的付出感情。对于这里的修士来说,只有步伐信念一致,陪伴在身边的道侣才是最亲近的人。
林森从不认为自己是这里的修士,她放不下她的过去。林森心中明白,只有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却心愿,她才能彻底地融入这个世界,成为真正属于这里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