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婆尸佛偈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像。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
头好胀,好疼。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梵音从天边飘来,顷刻不停地回荡在沈非的识海中,与躁动的血管相抵触,随后又激荡在奇经八脉之间。
慢慢地,沈非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涣散,却干净地犹如白纸。在视线聚焦后,便看到了坐于一侧、红袍加身的和尚。
这是?
她拢了拢眉心,空白的记忆里开始涌入众多碎片化的画面。
合欢宗,弑杀蛊,唇红齿白的小和尚,还有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的秦行止!
心头猛地一跳,她赶紧向四周望去。
这不是平日里居住的屋子,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典雅奢华,金银丝交错而织的窗帘无风自动。四个硕大的大理石柱撑在四个角落,再往上看,就是精心雕琢的房梁木架。
“这是哪儿?”她艰难地发声,嗓音低沉沙哑,好似曾经用嗓过度一般。
听见她的声音,修缘蓦然睁眼,脸上绽放出淡淡的欣喜:“你醒了。这儿是掌门大殿的内房。”
“秦行止呢?”房内空空荡荡,就只有她和修缘二人,沈非忽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小和尚手中的佛珠忽然停止了转动。
为什么自己躺在了掌门大殿而不是平时的屋子?为什么以前每次在醒来的时候都能见到秦行止和修缘两人的,现在就只剩下了修缘?
苍白的双唇开始颤抖,沈非轻声朝修缘问去,眼中犹自含着一丝希望。
“我是不是闯祸了?伤了秦行止?”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修缘,希望在下一刻,他就能摇头,否决自己的推测。
然而,小和尚只是静静看着她,半晌后,说道:“秦施主已经先行回了太衡剑宗,目前已无性命之虞。”
沈非眨了眨眼,一滴泪珠从眼角潸然滑下。
这时,万仇掌门忽然大步跨了进来,见到清醒的沈非,面色一喜。
“沈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沈非挣扎地起了身,微微颔首:“让前辈操心了,是沈非的不是。”
“不不不不。”摆了摆手,万仇掌门看了看她的神色,对修缘说道:“和尚,你还没告诉沈姑娘吗?”
修缘摇了摇头。
“什么?”沈非疑惑不已,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万仇掌门同情地看着她,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太衡剑宗胡钰掌门的独女在合欢宗暴毙,胡钰最看重的嫡传弟子也因你而两度重伤,现在还人事不省。这两个消息已经在正派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四大派正齐聚剑宗,商讨着围攻合欢宗的事情呢!”
*
与此同时,太衡剑宗掌门大殿内。
“掌门,你还等什么呀!这合欢宗就是个臭毒瘤,平日里骚里骚气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害了我们剑宗两名弟子!此派不除,天理难容啊!”
“我日曜派也因为那狡猾多端的沈非而麻烦不断,如果胡掌门哪日要挥剑相向,日曜派绝对义不容辞地鼎力协助!”
“秦贤侄本是一片好心,结果却落得重伤。依老夫而言,对她们就不该有任何同情心!”
……
大殿内,四大派的中流砥柱齐聚一堂,各个面色激动,在提及合欢宗和沈非时,巴不得将其放在齿间,狠狠撕碎。
胡钰站在高台上,一身墨绿云饰掌门服,远远望去依然气势勃发,但往细一瞧,便能发现他眼角的皱纹已经层层堆叠,眼神沧桑,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千岁。
面对着义愤填膺的各派长老,他大声喝道:“诸位,且先安静。”
待大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他时,胡钰继续说道:“鄙人很感激众位的到来,也感动于诸位对小女和爱徒的关注。可现在,爱徒未醒,真相未明,待其醒来后,鄙人必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这…”万万没想到,最应该悲痛欲绝的胡钰居然是这种反应,众人面面相觑。
“好了,鄙人也乏了,诸位长老,请先回迎贤峰暂且歇息吧。”语落,胡钰长袖一挥,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胡钰抛下众人,倏然回到掌门书房时,一道锐利的银光划破云端,朝掌门大殿急速奔去,在一番搜寻后,又急急向着掌门书房飞速而来。
秦行止立于剑端,早已将剑宗内非掌门长老的弟子不得御剑飞行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他心中焦急,只想着尽快找到师尊,将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托盘而出。
方才,他在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逮住贴身照顾自己的师弟,将目前的形势问了个彻彻底底。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胡琳师妹惨死合欢宗本就让人极度不满,再加上自己两度受伤的消息居然也传了出去…
很明显,幕后有人操纵,而幸亏对方是个贪心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暴露了马脚,让他对幕后黑手的身份有了明确推断。
进入书房,他便见到胡钰正坐在太师椅上,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风筝——这是胡琳五岁的时候,缠着胡钰亲手制作的。
见此,秦行止脚步一顿,满腹的话语梗在了胸口,心头涌上一丝愧疚。
师尊痛失爱女,自己居然只顾及着沈非和合欢宗的安危,实在是太不孝。
余光瞥见有人走了进来,胡钰一开始只以为是哪位不服气的长老。可随即一看,来人身姿英挺,器宇不凡,不正是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徒弟么?
放下风筝,胡钰皱纹舒展,赶紧迎了上去:“行止,你醒了就应该静养,怎么跑到师尊这儿来了?”
端详着胡钰的变化,秦行止心头的愧疚更甚:“是弟子不好,让师尊费心了。”
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胸口,感知着伤口的恢复程度,胡钰眉目舒缓,轻轻松了口气:“幸好为师之前向那容赤老头要了一颗八品回转丹。如果没有那颗丹药,你必然会永远落下病根。”
抿了抿唇,秦行止语气忐忑:“师尊,听说其他三大派都来了,请问是要围攻合欢宗么”
胡钰表情一滞,忽然不知该如何对这个徒弟开口。
养女在合欢宗莫名惨死,他也因沈非所伤,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替他们报仇。但碧落脸上那道刺眼的疤痕却时时徘徊在脑海中,让他如论如何都狠不下心。
面对着秦行止焦灼的眼神,胡钰长叹了一口气,身为一宗掌门,他早已失去了儿女情长的资格。
“为师明日就下令,准备…”
正当他话说到一半时,秦行止却忽然开口,将其打断:“师尊,弟子请求暂且放过合欢宗。因为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
第二日一早,在接到胡钰的秘密传音后,四大派各大长老纷纷赶至掌门书房,闭门与胡钰进行了一番秘密协商后,满意离去。
而就是从这日起,在继合欢宗是如何万恶不赦的消息后,另一个消息又悄然在正派各大门派间传来,声势浩大,竟有了超越前者的趋势。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即秦行止所受的第一掌实为蝠血派邪龙黑凤所害,同时,他的紫晨大帝地图也为蝠血派所获。实则沈非并不清楚他所受第一掌的情况,能够如此精准地传出消息的,只有邪龙黑凤及他们身后的蝠血派能做得到。
只要这些信息为大家所接受,那接下来的推论,自然也就被各大门派脑补地七七八八。
之前魔修放出前面的消息,是为了将大家的仇恨转移到合欢宗,这样,它就有了空隙,可以安心寻找紫晨大帝剩下的地图!
紫晨大帝生前所获珍宝秘籍无数,任意一个拿出来,都足以撼动整个玄空界!万一被魔修得手,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合欢宗及沈非,只是不幸地被蝠血派挑中,成了背锅人而已。
很快,形势便逆转开来。原本岌岌可危的合欢宗顷刻之间便解除了危机,得以喘息,而蝠血派则成了正派公敌,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仅不少驻地被连根拔起,就连俗世也快没了他们的栖息之地——四大派已经联名向俗世凡人发出公告,只要能提供任何蝠血派的任何消息,将能获得丰厚报酬。
此次,正派对魔修的打压空前猛烈,不仅仅是正魔不两立,还有紫晨大帝的地图在起着关键的推动作用。
蝠血派已经取得了两份地图,如果能将它们拿到手,那不仅仅自己将有机会一步登天,就连整个门派,都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有了地图的诱惑,即便宣称浩然正气的正派修士,也渐渐将胡琳的惨死抛在了脑后。
掌门大殿内,胡钰听取着手下对外界局势的汇报,感慨万千。
他本以为爱徒会对合欢宗恨之入骨,谁知他说:“师尊,弟子心悦沈非。”
他已做好准备,要凭一身之力抗下正派要求围攻合欢宗的压力时,他却抽丝剥茧,将事情的缘由分析开来,并在轻描淡写间提供了一个几乎完美的解决方案。
这个徒弟,真是比当年的自己强太多太多啊。
这一生,自己都无法给碧落幸福了。但如果徒弟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变相地替自己圆了一个梦吧。
主意打定,胡钰又拿起了风筝,摩挲着已经卷曲的边边角角,暗自叹息:“琳儿啊,爹爹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相信爹爹,杀害你的凶手,一定不是合欢宗的人。”
*
短短数日时间,形势的逆转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在一座高大葳蕤的山峰上,妖娆男子慵懒地斜卧于白玉软塌上,双手把玩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雕塑,眼神明灭不定。
“秦行止,本尊真是小看你了。”
而被他的指尖轻柔摩挲的雕塑,是一只媚眼如丝的九尾狐,狐身活灵活现,赫然跟御尸门灵狐祠内的九尾狐雕塑一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玉非烟五指一屈,将雕塑抓在掌心,而后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银丝白色长袍,自言自语道:“看来不能再犹豫了,本尊得先会会那秦行止!”
*
太衡剑宗内,剑峰高耸,白云缭绕。在一处幽深僻静的山洞内,秦行止正肃穆盘坐,运转功力冲击着元婴境界。
无论是灵力储备还是剑法造诣,他早已胜过了普通的元婴初期。只是沈非的双修对象不能超过她太多,否则她的经脉会承受不住。因此,他就一直压抑着蠢蠢欲动的灵气,迟迟不肯踏入元婴。
没料到,沈非的修为在上回蛊毒发作的时候忽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地升到了结丹后期。既然如此,他也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胡钰站在洞口,凝神观察着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丝毫不敢放松。
入元婴,必先接受心魔劫的考验。
果然,秦行止的灵气一路膨胀,势不可挡,却在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纸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同时,硕大的汗珠,也从他的额角渗了出来。
破败的木屋里,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妪跪在地上,不要命地磕着头,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沾染了血色猩红。
“仙者啊,麻烦你救救我儿吧!他被蝠血派的人吸干了血,只要把你的血换给他,我儿就有救了!”
枯黄的稻田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仰卧在田埂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他,气若游丝。
“哥哥,他们又在打仗了,粮食也没人种了。我好饿,你能不能割块肉给我吃?”
薄纱轻扬的香房内,沈非依靠在别的男人的肩膀上,看他的眼神平淡无波,就像面对着陌生人。
“我不需要跟你双修了。不过,如果你能自绝经脉来证明你的诚意,我就勉强再接纳你吧。”
修士与凡人的血岂能随意更换?这肯定是虚妄。
饿殍遍野,割肉仅够一人暂饱,哪比得上停止战役的效用来得大?
而沈非……
在洞口,胡钰细心留意着秦行止的每一个动作,心惊胆战。他先是将指尖放到了脉搏处,而后移开;然后拿起利剑,指向自己的大腿,但很快就收起了剑锋;但当他将掌心对准自己的命门后,却迟迟不肯挪开。
眼见着他就要自绝经脉,胡钰目眦崩裂,正准备出手打断他的心魔考验时,眼前忽然一片空白…
“喂,傻小子,你觉得小丫头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伏在他的耳边,轻轻的留下这句话,玉非烟满意地为自己点了点头。
如此深明大义地帮情敌破心魔劫,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跟小丫头简直绝配。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秦行止的表情纠结了一会儿,随即便放下了离命门只有半寸距离的手掌。
须臾,他缓缓睁开了眼:“秦行止多谢玉非烟前辈的提点。”
暗自切了一声,玉非烟现出了身形:“你怎么知道是我?”
平静地看着他,秦行止轻轻一笑:“能够在师尊面前瞒天过海,并且对沈非的性子了解如斯的人,除了前辈,晚辈不作他想。”
一听到前辈两个字,玉非烟就心头发颤:“别叫我前辈,我看起来很老吗?”
扬了扬眉梢,秦行止明知故问:“晚辈今年27岁,前辈应该是一万年前…”
不等他说完,玉非烟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胡说!在我的族群,一万岁也是个青葱小伙儿!”
语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心还在秦行止的嘴上,便如同被电到了一般,急速把手挪开,嫌弃地擦了又擦。
“我可以帮小丫头拿到狐族的那份地图。”
就在秦行止迸发出巨大喜色的时候,玉非烟话锋一转:“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小丫头的这一辈子,你都不能成为她的正式男人!”
还未绽放的笑意瞬间停滞,秦行止面色凝重:“凭什么?”
嗤笑了一声,玉非烟衣袍一挥,坐在了秦行止面前,跟他面对面相视着。
“你知道为了这个地图,本尊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当初母亲生了我和弟弟两个孩子,我是九尾,弟弟受父亲血脉的影响,只得八尾。本来狐族的皇位就该本尊来坐,但无奈本尊实在是对繁文缛节不感兴趣,便将尊位拱手相让。只是弟弟一直觉得本尊的能力强过他,让他的位置坐得不稳。”
“所以,地图在八尾狐那儿,要拿到地图,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让你自断一尾?”
秦行止盯着他,不可置信。
“呵,挺聪明嘛。”上下打量着矜贵无匹的青年,玉非烟越发相信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择,“你看,白白自断一尾,本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既然这样,只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当然不过分了。”
万万没想到,要帮沈非凑齐四份地图,会面临这样的难题。
秦行止双眸低垂,沉吟许久,而后抬头,眼里透着决然:“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玉非烟不以为意。
“如果有朝一日,晚辈能胜过前辈,那么,晚辈有权收回这个承诺!”
仿佛听到的是世间最好的笑话,玉非烟哈哈大笑:“行啊,等哪天你练到大乘了,再来找本尊切磋吧。”
语落,他的身影扭动起来,逐渐变得透明,而后便彻底消失。
“大乘么。”秦行止紧抿双唇,攥紧了拳头,双眼迸射出前所未有的信念和决心。
*
金国晋城,黑夜已至。在一破破烂烂的酒馆内,沈非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大声嚷嚷着:“小二,再来一壶酒!”
正在擦桌子的小二闻言,将抹布往肩上一搭,走到沈非桌前,愁眉苦脸:“这位客官,我们都打烊了,要不您今儿先歇息,明日再来喝个痛快?”
“你,呃!”沈非打了个酒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不仅没有给宗派带来一点改善,就连身边的人也一次次被我连累。我真是没用啊!”
眼前的少女面色熏红,但眼睛却亮得吓人。小二支吾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身着黑色劲装,手臂处衣袖收紧,现出了短小锋利的匕首。他的头发被一根黑色发带束紧,长长地披在身后。发带在额间露出来,中间镶着一块暖玉,再往下,就是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睛和雕塑般的鼻梁。
环视一圈后,男子发现了正发着酒疯的沈非,便朝她走了过去。
“她醉了。”语落,他便弯下腰,利落地将她扶了起来,“哪儿有客栈?”
小二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在他的一再注视下,半晌才呐呐答道:“就,就在出门往东大概两百米,在左边的小巷子里有一家客栈。”
听他说完,男子利落地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拖着沈非就走了出去,徒留小二在身后大喊:“客官,要不了这么多啊!”
进了客栈后,劲衣男子麻利地定了间客房,将沈非扔到床上后,便准备离去。
就在他刚刚转身时,一双柔弱无骨的葇夷缠了上来,死死围住了他的腰。
“我要成为元婴修士,我要双修…”
少女俨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眼波朦胧,面色迷离。
严卿低下头,看着那双洁白无瑕的葇夷,微微皱眉,而后用力掰了掰。然而,沈非力气本来就大,在醉酒之后,更是力大无穷,任由他掰了半天,依然一动不动。
忽然,在沈非的用力牵扯下,严卿身体一歪,居然就顺着力道坐在了床沿上。
修长如削葱根的手指蜿蜒而上,掠过了他的喉结,拂过他的下巴,摸遍了他的整张脸,随后留恋在他的唇角,俏皮地画着圈圈。
“你是不是修士?”少女醉人的声音回想在耳边,严卿不由点了点头。
“是不是元婴期的修士?”严卿又点了点头。
“呵呵。”沈非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后,便将手指挪到了他的衣领处,一颗一颗地解着纽扣,“那就帮帮我吧。我要突破元婴,我要摆脱这该死的弑杀蛊…”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严卿的大掌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反扣在床上。二人鼻尖贴鼻尖,气息缠绕。
“你确定?不后悔?”
“咯咯…”再次笑了笑,沈非摆脱掉他的禁锢,将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怎么会后悔呢?只要你别骗我哟。”
近在咫尺的绝色少女散发着致命诱惑,看着她,严卿的瞳孔间仿佛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旋涡的转动越来越快,很快便深不见底,吞噬了世间的一切存在。
“好,但愿你别悔。”在喉咙间轻声念出这句话后,严卿将手心附上沈非火热的面庞,感受着细腻嫩滑的肌肤,而后,将唇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