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爷!我……我真能恢复修为?”龚宁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叶光纪面色严肃道:“这方法无人试过,据我所料,若成了不但能够恢复修为,还有可能一飞冲天,但若是失败,其后果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于事无补,甚至会加重伤势也未可知。”
龚宁连忙问道:“究竟是什么方法?”
叶光纪道:“我辈修真,采天地灵气于体内,真气汇聚,周天行运,而终归于丹田,聚气海,结金丹。即便是那魔修,重体而不求炼气,也有微弱真气,同样是聚于丹田之中。师尊当年冒险所修的残缺功法,其理近乎魔修,炼体重过炼气,效果却是极为霸道,师尊从这功法之中,悟出一个法门,我辈修真以丹田为根,丹田不济,则万事皆休。师尊便想,若是没有丹田,化全身经脉皆为丹田,那便怎样?”
龚宁一愣:“全身经脉皆为丹田?”
“正是如此,师尊耗费三十年之久,集毕生所学与那残缺功法融会贯通,创出一部功法。这功法之基础,便是废弃丹田,而化全身经脉皆为丹田。如今你丹田被废,却正好修炼此功法。”
“可是景云子前辈不是修炼出了心魔?”龚宁问道。
叶光纪道:“当年正道倾覆在即,四方压力巨大,师尊明知不可急切修炼,但只有那残缺功法能在最短时间内提高实力,因此师尊只得冒险全力修习残缺功法,也因此才令心魔有机可乘,若是给师父足够的时间细细参悟,定然不会如此结果。你朝东走二十步,把那块大石掀起来,快去。”
龚宁点点头,走过去将那块百余斤的大石用力掀了个跟头,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
叶光纪又道:“将大石下的泥土挖开,里面有一个锦盒。”龚宁连忙照办,用手拔开泥土,渐渐现出一个一尺长的锦盒,也不知里面是何物。龚宁拿在手中走到叶光纪面前:“大爷爷,找到了。”
叶光纪点点头,道:“将锦盒打开,里面便是师尊修行的功法了,你要修此功法,切记心存良善,不可有一丝偏执恶念,否则一魔未除,一魔又生,后患无穷。”
龚宁用手轻轻将锦盒上的泥土拍落,慢慢打开,一本制式古朴的小册子静静躺在里面。
“道法,阴与阳,气与力。阴重则阴虚,而阳已去,气重则气虚,而力已去,反之亦然……”龚宁忍住激动的心情慢慢翻动,才一入眼就完全投入其中,不知不觉三日时间悄然过去,期间也仅仅吃了些黑衣人送来的野果子。
“呼……”龚宁重重吐了口气,轻轻将功法合上。叶光纪道:“看完了?”龚宁面色神往道:“看完了,景云子前辈果然天纵奇才,此功法比之我乾天宗功法高明了不知多少,若是修成,威势不敢想象,虽然没人练过,但我愿意一试。只是这功法却不知景云子前辈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叶光纪道:“此功法从未流传,并无名号。师尊也已仙去,就称之为‘景云诀’便好。你既然愿意修习此功,大爷爷便帮你一把。你要切记,你是我三弟的后人,你身体血脉,便注定了你要努力提升修为,担负起铲除心魔匡扶天下的重任!”
说着身上道袍高高鼓起,一股雄浑的天蓝色真气猛然从体内涌出,随后又一分为五。
龚宁没来得及反应,五道真气便来到眼前,顺着龚宁的天灵以及四肢狠狠扎在龚宁体内。
叶光纪的真气侵入龚宁体内后,如同波涛汹涌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在龚宁全身经脉游走。龚宁疼痛地哀号不止,身体却麻木的丝毫动弹不得,像是被绳子束缚住,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嗖”的一声响起,叶光纪的真气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离开了龚宁体内,回到了叶光纪的身上,比起之前暗淡不少。
疼痛渐渐消失,麻木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体内渐有一丝真气开始流动,随着真气流转经过原先破损的经脉,渐渐有丝丝缕缕真气汇聚进来,待到运转两个周天,体内真气竟丝毫不输丹田被毁之前。
叶光纪笑道:“感觉怎么样?”龚宁激动地打量着被汗水浸湿的身体,激动道:“我的经脉彻底好了!”叶光纪点点头:“毁丹田伤了经脉无非就是经脉被郁结真气堵塞,冲开了就好,好了,你休息一下就去凌虎爷爷那里尝试修炼新的功法吧,你可让他为你护法。”
龚宁点点头,歇了片刻后便迫不及待地进了洞外竹林。
竹林深处一间小木屋前,凌虎一袭黑衣,正盘膝修炼,听到脚步声后站了起来,目光静静地看着走来的龚宁。
凌虎声音沙哑道:“什么事?”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龚宁笑了笑:“凌虎爷爷,大爷爷叫我在这里修炼,顺便让你帮我护法。
凌虎点点头,伸手指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台道:“你去那。”说完又原地盘膝,不理龚宁。
龚宁也不在意,快步走到石台前,盘膝坐下,将《景云诀》摆在面前,直接翻到第一页,开篇内容浮现在眼前:道法,阴与阳,气与力。阴重则阴虚,而阳已去,气重则气虚,而力已去,反之亦然。固阴阳交泰谓之道,气力融会谓之法,二者皆在谓之道法。
龚宁心中疑惑道:“阴阳交泰,气力融会,岂不就是同时修炼道与魔?景云子前辈难道不知道魔不两立?”
半晌后,龚宁心中念道:“景云子前辈乃人中之龙,岂会不知道魔之争?道魔同修,道魔怎能同修?……为何景云子前辈毕生心血是道魔同修呢?难不成前辈要破开千年成见,道魔同修,追本溯源,直指大道?”龚宁思索半天,却也得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作罢,盘膝照着功法开始修炼起来。
练这《景云诀》与其他功法一般无二,都须得先修出真气,以真气为引贯通全身上下再辅以外功修炼,二者齐头并进。龚宁与常人不同,常人只需吸纳天地灵气,化为自身真气便可真正修行,可他却是毁了丹田真气犹在,偏偏用不得。
《景云诀》又与其他功法相差甚远,龚宁三日查看虽是看的粗略,却也知道自己所学功法《景云诀》中都有,甚至其中理念还高出数个层次,而平常未曾听闻的,这里也有。
龚宁照着功法练了不久,原本龟缩在右掌内死活不动的真气像受了蛊惑,再也憋不住,一股脑的顺着龚宁刚刚修复好的经脉流转不止,眨眼间便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比从前快了几倍不止。并且不用刻意念想催动,便自然运转不止,而每一次运转周天,便加深几分功力。如此下去,长久之后必见奇效。
失而复得的感觉令龚宁激动的差点流出泪来,但此时正在修炼,强行压下心头喜悦,又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叶光纪对于《景云诀》能恢复龚宁修为、使龚宁得以继续修行十分肯定,但修出了真气之后是好是坏,他便没有什么把握。可龚宁身负重任,不可没有修为支撑,即便是冒险,也必须尝试一下。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龚宁和叶光纪都万万没想到《景云诀》像是为龚宁量身订做的功法般,没一会便取得如此成果。
龚宁细细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与从前相比强横了数倍有余。心下又念起与林易过招经过,再细细比较,自信若是此刻再遇到林易,怕是三两招便能将其击败,就算是对上林天也不在话下,至于上智子,龚宁虽无多大把握,但心中隐隐觉得自保是没问题的。
如此又过了三日,龚宁每日胡乱吃几颗果子便认真修炼,总算是将第一页中内容悟了个七七八八,但就此一页也早已超脱于往日所学许多。
半月后,龚宁前半日盘膝运转真气,呼吸吐纳。后半日便在竹林中打拳练剑,奔跑跳跃,修炼体魄。偶尔与凌虎和叶光纪交流一番,只是凌虎一直冷冰冰的,只得龚宁自问自答,身边有人陪伴,即便绝少答话,倒也不寂寞。
又两月后,龚宁先是以真气带动身体,从身体不能完全与真气协调到身体完全与真气融会;再以身体牵动真气,从真气凝滞到能与身体如影随形。
至此龚宁将《景云诀》第一页的功法彻底修至大成,手上用出的气力分寸、大小分厘不错,毫发无差,身体看似随意一站,却开中有合、极静极动、极刚极柔,前进后退间,处处洽合,随意转换。全身上下无不得力之处。
此时漫天飞雪,白雪皑皑将竹林里的竹子都压弯许多,龚宁双手垂立,往事一幕幕在心头浮现。下一刻,龚宁猛地抬起手中长剑,在冰天雪地中舞出《景云诀》第一页中唯一一套剑法“沧澜剑法”,这套原本飘逸洒脱的剑法从龚宁的手中使出,却是夹杂着几分浓浓的思念。
凌虎站在木屋前的木阶上望着不远处的龚宁挥洒出的剑招,目光中隐约多了几分柔软。
“第七式――海市蜃楼!”龚宁手中长剑不住颤动的朝着空中刺去,周围看似有数道剑影闪动,飘忽不定。
“第八式――海中捞月!”长剑刺出后再轻轻上扬,飘身而进,剑锋上下连点,若是对面站着一人定会发现这几下连点,竟处处直指要穴,连消带打,且战且走,以攻代守,竟封死对手进攻之势,实在是应了那句海中捞月,只是这月须得让对手捞了。
“第九式――波澜壮阔!”突然,龚宁手中长剑凛然翻转,有几分像是那日在门派大比所见的“婉若游龙”,但气势上却超出许多。只见长剑翻转过后一点一削一挑一挂,竟一招胜过一招,几轮下来竟给人一种无路可逃的渺小之感,剑上真气涌动,面前雪地被那最后一剑散发的剑气击出一条七八丈长的泥土小路,可见其中威力之大。
龚宁将长剑随意仍在雪地上,身体向后重重躺倒,眯着眼看着不知多远的冷月。
随后缓缓伸出右手,雪花落在手上不稍片刻便融化了,然后再次落下,不知疲倦。
“三个多月了,不知师父与师弟们怎么样了……”龚宁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