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香后,赵氏要去前殿听经,叶氏需得相陪,便嘱咐洛青染在厢房等候。
洛青染多日未曾出门,早就闷坏了,好容易出来一次,怎能愿意就在厢房里待着,因听说近日山下桃林有挂荷包许愿一事,便苦苦央求赵氏和叶氏让她去看看。
赵氏和叶氏也知道她近来在家中闷得狠了,心中怜惜她,又见她可怜兮兮地苦求,便安排了几个得力的婆子和侍卫,让他们陪着洛青染先下了山。
洛青染得了赵氏和叶氏的允许,满心欢喜地带着半夏还有知礼往山下走去。
她是真的有些闷坏了,一路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脚步分外轻快。
待到了十里桃林,果然远远地就能瞧见那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荷包,穿插与一片繁华之中,艳丽之色比之更甚。
洛青染带着半夏和知礼走到售卖许愿荷包的摊子上,几个婆子和府卫紧跟其后,生怕没有照看好洛青染,辜负了叶氏的嘱托。
许愿荷包的摊主是两姐妹,年纪都不太大,面前摆着一色的红色锦绣荷包。
洛青染略问了几句,知道她们姐妹乃华京中人,因家中父亲生了病需要银钱医治,姐妹俩才想了这么个营生,以期能够筹足了银钱给其父治病。
洛青染感念她们一片孝心,又见她们价钱定得合理,可见是老实本分之人,便叫半夏多买了一些,将荷包分给了身后跟着的众人。
起先几个婆子和府卫还推脱不敢接,直到洛青染发话之后他们才接了过来。
将荷包都分发下去之后,洛青染便不再管他们,拿好自己的那个荷包,走到摆放笔墨之处,在红绸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吹干墨迹后,便将红绸装于荷包之中。
正好半夏和知礼也都写好了自己的愿望,装好了荷包,洛青染便带着她们两个走到桃林里面,将荷包分别系在了枝头。
看着自己的许愿荷包在一片粲然的粉红色烟霞间随风飘荡起来,洛青染颊边也不免露出了笑意。
还没看多一会儿,突然感觉身后卖荷包的摊子处起了骚动,回头一看,便见原本没有多少人的摊子前面此时围满了人。
洛青染心生奇怪,便带着半夏和知礼往回走去。
“大小姐,您挂好了荷包,咱们便回去吧,老夫人和夫人想来快下山了。”跟在身后的府卫突然拦住了洛青染。
洛青染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正好这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洛青染听出是那卖荷包的两姐妹的声音。
想来定是出了什么事,洛青染心道。
于情于理,看着一个女孩子出事而袖手旁观,洛青染觉得自己做不到,因而便对府卫们道:“过去看看,若是能帮上忙,便帮一帮那姐妹俩。”
那四名府卫不敢违抗她的意思,只得前去查看情况。
待拨开了人群,洛青染却看到了一幕让自己十分不舒服的画面。
围成一个半圆的人群之间,墨曜怀里正半扶着一名身穿红色骑装的女孩子。
只见她年岁不大,乌发如云,玉面粉唇,双颊飞霞,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还隐隐夹杂着些羞赧,眸色含光地盯着墨曜的侧脸。
墨曜因此时侧对着洛青染,因而没有见到她走过来,不过夜止却是正对着洛青染的,因而忙小声提醒道:“王爷,洛小姐......”
墨曜一听夜止这话忙将扶着的女孩子松开了,那女孩子因为发呆,趔趄了一下,倒是也站稳了。
墨曜转过身去,便见洛青染正站在人群外。
他刚要去找洛青染解释,便被面前的几个女子缠住了。
原来今日墨曜因知道洛青染到大觉寺上香祈福,所以一早就跟着她了,刚才随她一起来到这桃林,本想寻个机会见上一面,谁知还未来得及过去寻她,便碰上了些麻烦。
按说有人调戏良家女子这种事,墨曜根本不必出手,随便让夜止他们暗中动动手脚便解决了,可是偏偏还没轮得上他们动手,半路上就杀出了个“程咬金”,便是刚才他扶住的那名女子。
这女子仗着手上有些功夫,就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错估了自己的斤两,结果没帮到别人,反而害了自己!
这女子往自己这边跌过来的时候,墨曜满可以躲开不必扶住她的,可是出手伤她的乃是卢兴中,墨曜临时便改了主意,将那女子扶住了。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正被洛青染瞧见了!
这真是......
墨曜心中隐隐有一种解释不清的感觉,见洛青染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身走了,他更是着急,忙要追过去,谁知那女子竟抓住了他的袖子不肯松开,口里直叫着恩公。
思及这女子的身份,墨曜一忍再忍,见洛青染越走越远,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谋划,手腕一翻,便将那女子扫离自己身边,对夜止低声吩咐道:“你留下处理此事,待会儿山脚汇合。”
语罢,便疾步离开了此地,追着洛青染而去。
那女子还要再拦人,夜止忙闪身挡住了,笑着说:“秦小姐不必忙,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不知你身边的护卫何在?”
这女子,正是西北总兵之女秦玉,因为选秀未过,祈阳帝为示皇恩浩荡,特地留她在华京多玩些时日,并派出宫中侍卫保护她的安全,倒不知她今日怎会与护卫们分开?
“你是......”秦玉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面带疑惑。
“在下夜止,端瑾王爷身边一等护卫,秦小姐受惊了。”夜止言罢,眼角轻瞥了下犹在地上趴着哀嚎不肯起身的卢兴中。
卢兴中一听见夜止这话,身子瞬间僵住了,也顾不得扯着嗓子嚎了,先前口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也都停下来,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向夜止。
“夜...夜...夜大人......”卢兴中舌头打结一般地唤道。
夜止笑眯眯地颔首应道:“正是在下,卢公子。”
“你...你...王...王爷呢?”卢兴中越来越结巴。
夜止笑容愈加深刻,问说:“卢公子可是伤了哪里?起不了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