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妙计一侧计难出
这个老人,就是周升狗的老娘冯大妹。手里提着篮子,从外面洗衣服回来。
这个伢子怎么从我的家里出来?冯大妹手搭凉棚,站着看了几秒钟。
胡天健已经猜出是周升狗的娘,走向前,笑说:“大娘,我是文可思一个村子的,在中学读书,今天与同学来荒山大队挑红薯藤,与大队支书上山砍树,不小心把手砍了。来您家找文可思要布片包扎……”
尽快解释清楚,是消除怀疑的法宝。
文可思一个村子上的?看这伢子,生的壮实,面容俊美,与自己的媳妇倒是蛮般配的,不过摸样还是伢子,应该不会有奸情。经过胡天健的解释,冯大妹心中的微微怀疑已经走了九成。表情漠然说:“呀,是文可思的娘家人呀,咋的,手被砍破了,快,快进屋子坐坐,喝口水吧?”
“不用了,大娘,我还要回去做事呢,刚来的。”
说着,就要走。
此刻,文可思本来只是刚刚进房,听见外面的声音,赶紧走出。也是赶紧解释:“娘,他是我村子上的人,来我们大队挑红薯藤,受伤了。”
“哦,那好,你拿了布片他了吗?”
“嗯,拿了。”
“留他喝水,他不肯。”
“他还有事情要做呢,忙呢。刚刚才来的。”
婆媳两人没多说,回屋子去了。
这边,胡天健找到周火望,再次投入操办红薯藤的工作。不提。
却说过了几天,胡天健在学校了组织学生收藏红薯藤,用来准备猪入冬以后用。
按照当地传统的做法,红薯藤收藏采取先切断切小,然后放在锅里煮熟,再放进水缸了。这样一来,整个冬天猪就可以吃了。
说起这样收藏,胡天健就想起在家里看见的朱三兰喂猪的潲池。那漆黑的朱潲,发出的阵阵臭气,让胡天健一想起来就恶心。这样的食物,人看见了要呕吐,想必猪不呕吐,也不会很喜欢,吃了,还指望猪生长吗?
因此,胡天健想改变收藏的措施。
虽然这养猪是自己的负责的,但是,毕竟是学校的猪场,校长周全信也应该对他说一声,要博得他的支持。
这日,胡天健找到周全信,说:“校长,我想改变收藏红薯藤的办法。”
周全信听说又有新的收藏红薯藤的办法,心中觉得好笑,但是,想起胡天健有丁祥福撑腰,也不敢贸然拒绝,笑问:“你又什么好的办法,说来我听听。”
“校长,从营养的角度来说,红薯藤煮熟了,许多维生素就丧失了,现在又要沤在水缸了,时间长了,还会变质,更谈不上有营养了。我在家里看见奶奶做的猪潲,恶心死了。”
“呵呵,你是说不煮红薯藤子,就这样放进水缸里?”周全信用教导的口吻说,“你知道吗?煮熟的红薯藤子,固然营养丧失不少,――就按照你说的。但是,你想没有想到,这红薯藤生的会腐烂?腐烂了就没有一点营养了,总比煮熟只丧失一点营养好吧?所以说,你这个想法是很幼稚的,是行不通的。”
听这口气,这197年的乡下中学校长也没什么生物知识。胡天健说:“校长,红薯藤子为什么会腐烂?是因为空气流动,温度适当,与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反应,就会腐烂,要是适当的处理,就存在腐烂的问题,还可以保证营养。”
这小子,在我面前买文章呀?周全信说:“那你说怎么处理红薯藤才好?”
小子年少轻狂,腐烂不好谁不知道,要你自作聪明。
这个,自然是难不到胡天健的:“校长,我认为,首先把红薯藤晒干,然后,再收藏到地干燥的地方,这样,就可以避免红薯藤与空气接触,腐烂问题就可以相当程度的防止。”
这招确实厉害,就像红薯晒干一样,就不会腐烂了。这样一说,周全信本想还反对,却又怕胡天健又去丁祥福那里请示,搞的自己很被动。但是,又怕这招行不通,为了推销自己的责任,周全信说了下面模棱两可的话:
“呵呵,你这个想法确实有新意。这猪场的事情是你负责的,我就不好多说了,既然你认为这样好,那你就按照这个想法去做。”
周全信想,你小子,标新立异,你做,做的不好,就把责任推卸到你的头上,做的好,到时候我再把功劳捞过来。
“嗯,那好,这处理红薯藤的事情我就不用刀剁了,就把先晒干了再剁。”
“嗯,好,你自己想怎么好就怎么做。”
再说丁祥福心中老实惦记着李金豹的事情,现在关押在乡政府,吃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却要学生看管,麻烦。也不知道究竟是枪毙了好,还是交给上级处理,把李金豹送见监狱。说是要枪毙,似乎又不够罪行,不枪毙吧,送到监狱去,万一他在外面乱说,败坏了自己的红光乡的名声,就不好了。
还有一条路,就是把李金豹放回去,按照五类份子处理,在社员群众的监视下劳动,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可是,放回去,就意味着纵虎归山,那社员们的意见就更大了。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当下,时节进入冬节,田地里的农活渐渐少了,上级来指示,说按照毛主席党中央的指示,今年入冬主要的工作,是进行大修水利生产运动,要各个乡组织好冬修工作准备。
除此以外,还要组织好冬种工作。
冬种工作的重点,是积肥和栽油菜。油菜栽好了,余下的工作,就是兴修水利了。
播种油菜是在晚稻收割起来后,用犁把田翻开,然后平整做出畦来,把油菜籽撒在里面,用土巴掩盖起来,让生根发芽。
这项工作,在晚稻收割起来后,就有大队陆陆续续做了的,还有一部分没有做的。因为油菜种子缺乏,有相当多的田地闲置着过冬。这个也有办法,县里有一种红花草的植物种子发下来,说是种在田里,生长起来后,明天春天就犁在田里,是一种好的肥料。
同样的,红花草种子也不够,每个大队只能分到有限的种子,很多田里依然空闲。
这个,就没有办法了。
还有就是冬麦,也是主要的过冬农作物,也面临种子短缺的问题。
召开会议讨论冬种工作,丁祥福问各个大队的支书有没有办法种上其他的东西,有的支书说,出了种白菜萝卜,就没有其他的种了。
“这样不好,田地里空置,没有收成,就不好。”丁祥福说,“最好就要想办法。要不,萝卜白菜多种些也好,我们各个大队都有养猪场,给猪吃也好。”
“我认为,萝卜白菜如果要种的话,也应该是给社员群众们吃,哪能给猪吃。目前我们是人都吃不饱,怎么老是想到猪?再说,其他的种子少,萝卜白菜也是要种子的,也一样少,田地里空闲是注定有的。”周火望发言。
这个家伙,怎么越来越嚣张了,说话没有分寸,口气像是打仗的时候说自己的部下。丁祥福心中不快。
丁祥福压抑着心中的火,扫视全场,问:“在坐的各个支书,你们对于这件事情怎么看?”
“丁书记,”罗义江发言,“过冬的农作物,除了小麦和油菜以外,按照我们过去的惯例,就没有其他的。一般的家庭,过冬的田地里,除了上面的作物外,基本上空的。现在有红花草了,自然是更好。不过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因为现在粮食紧张,各家社员会把种子留下来自己吃,而不交给大队小队。因此,种子问题不是一般的难,我看是很难,只怕是基本上没有了。至于说种白菜萝卜,要是说给猪吃,那社员们会拿出来吗?我看也是很难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全乡过冬的田地里没有什么可以种的了?”丁祥福大为恼火,你个罗义江,分明是替周火望说话。
“社员们积极不积极,我觉得与我们干部的工作力度问题有关。”繁荣大队支书樊洪明为支持丁祥福,“比如说我,已经播种了三分之一的田地的小麦和油菜了,也都是社员们拿出来的。”
“你听听,这就是榜样。”丁祥福即刻表态,“人家都是一个乡的,社员们也一样吧?为什么就可以让社员们拿出种子,而自己就不能呢?思想问题嘛,工作方法问题嘛,工作策略问题。我们作为干部,受到党和人民的信任,就要做好工作,为集体完成任务。什么叫依靠群众?现在这种情况,就是需要依靠群众。多做思想工作,细致耐心的思想工作,从来就是我们党的法宝,现在也是,将来永远都是。种子为什么不拿出来?因为他们不信任你,我们要让社员们信任我们,要让社员群众们自觉自愿地拿出种子。”
这一通教训,口吻严厉,充满了责备,没有一个人接着说话。
“大家都不说话了?”丁祥福感到自己说的话言重了,挤出三分笑容缓和气氛,“发言麻,多发言,把办法说出来,把问题解决了。”(兄弟,兄弟,月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