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今天我回来,是奉丁书记之命,前来采购养猪的工具的。”
“采购什么工具?”
“木瓢、木桶、菜刀。”
“这个简单,木瓢和木瓢可以叫木匠做,菜刀铁匠哪里有,我现在就带你去找。”
说完,两人一同去找木匠和铁匠。
来到第七生产小队,罗义江找到队长刘诗归,把事情一说,刘诗归就带着去找木匠。这个木匠叫刘堂七,正在家里做木工,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胡子和头发花白的,个子中等,身子比较瘦弱。
队长刘诗归一进屋子,叫:“七叔,你在忙啊。”
刘堂七站起身子,看见有模样的人来了两个,也没有格外的表情,迟缓地说:“诗归,你找我?”
“七叔,不是我找你,是我们大队罗支书来找你。”刘诗归双腿岔开,身子笔直,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们罗支书找你买木瓢和木桶,你这有吗?”
刘堂七走到一堆树木的后面,回头说:“呐,这里,有。”
三人走过去一看,一堆杂乱无章的木头上面,放着几只木桶,木瓢则是散落在四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你要多少?”刘堂七问。
“五个木桶,五个木瓢。”胡天健回答。
刘堂七弯腰过去,把木瓢和木桶来了过来,说:“木桶只有三只,木瓢倒是有十个。”
胡天健拿了一只木瓢在手里,说:“好像这木瓢的柄子短了吧?应该长点才对。”想起家里奶奶用的木瓢柄子很长的那种,舀潲水比较方便。
“嗯,是短了,没有长柄子的木瓢吗?”罗义江问。
“没有,只有短的。”
“七叔,我们支书买去是养猪用的,要长柄子的木瓢,你就做几个。”刘诗归说。
“嗯,可以做,不过,没有木头。”
“没有木头还不简单,你写个申请,明天就去山上砍就是了。”刘诗归说。
“我也不会写。”
“不会写,随便叫人帮忙写了,你按手印就行了。”
“明天恐怕不行,”罗义江说,“这任务是丁书记布置的,要尽快完成。我看,就今天下午。”
“嗯,就今天下午。”刘诗归说,“你去砍树,回头再补上申请。”
“这老师傅怎么砍树木,我看,你就安排几个男社员帮忙砍了。”罗义江说,。
刘诗归连声许诺,罗义江继续说:“这木瓢要的是湿树,木桶要的是干树。湿树木好说,这干树木就难了。”
“干树木我再去想办法,应该问题也不大的。”刘诗归很有把握。
“那好,你就想办法解决这干树木的问题。”罗义江说,“现在也要把价钱说下。”
“老师傅,木桶和木瓢的价钱怎么样?”罗义江问。
“木瓢每个七角,木桶每个一块三。”
“这么贵?”刘诗归说,“七叔,没有这么贵吧?一个木瓢七角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是买这价钱的。”刘堂七说,“与别人一样的。”
“这可是乡丁书记布置的任务,罗支书亲自来,你就不能便宜点?”
刘堂七不做声,准备做木工。
“算了,刘诗归,七角就七角。”罗义江说,“按照平时的价钱卖。”
胡天健也觉得贵了,一斤猪肉也才两角八,他这只木瓢就七角,打劫也没有这么厉害。
刘诗归见罗义江说这话,也不再说,三人离开。
出了门,刘诗归说:“这些人,年纪大了,上工就说不行,在家里做事情就行,迟早也是资产阶级。价钱这么高,也不给和政府一点面子,不给丁书记和罗支书您面子。”
罗义江问:“木瓢怎么买这么贵?”
“我们整个大队、甚至整个乡只有他一个人会做木瓢,所以就贵了。”
“嗯,这也有他的道理。”
“依据我看,罗支书,把这些手工业的人统一起来做事,也像普通社员一样记工,看他们还能要价钱不。”
“嗯,这件事情我们也在乡政府开会的时候提起过。这个措施不仅只是价钱贵贱的问题,也是预防资产阶级死灰复燃的政治问题,与单干户一样的性质。”
“对,罗支书,就是这个问题。你看这些手工业人员,与普通社员们脱离,在外面做事赚钱,神气活现的,很多社员们看不惯,把我们干部也不放在眼睛里。依据我看,这些没有上工能力的人,像刘堂七这样的人,也不能让他在家里做木工赚钱。”
“那你说咋办?”罗义江问。
“不参加集体安排做手工业的人,工具上缴了,看他们还能做木工么?”
“这个……要说,也是可以的。只是我们要向上级反映。”
说时候,三人已经走到了村口,罗义江说:“好了,我还要跟胡天健去找铁匠,你就回去吧。”
刘诗归答应一声,转身走了。胡天健与罗义江就去找铁匠。
铁匠是第五生产小队的,去问,说是上工去了。罗义江又去找上工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铁匠却说没有铁,没有煤,好久没有打铁了。
这个问题不比树木,上山没有的,罗义江想了想,说先去问问丁书记,看县城里有没有铁买,或者干脆去别的地方去买菜刀。
两人无功而返,天差不多黑了。
就要分手了,罗义江心中担心李金豹,说:“胡天健,你认为李金豹这人会不会责怪我?”
“责怪你怕什么?他一个无赖社员,能把你怎样?”
罗义江不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假装担心胡天健:“只怕李金豹去找文金桃的麻烦,把你供出来了。”
“罗支书,文金桃养猪的事情你批准了没有?”
“这个是批准了的。你不了解文金桃这女人,事情逼迫到自己的头上,难保她不说出来。”
“嗯,罗支书您说的对,文金桃这样靠嘴巴子活命人,谎话是很会说的,我回头再去找她一次。”
“嗯,你要叮嘱她不要乱说,特别不要说我。”
“嗯,这个您放心,我自然会做的。我们保持联系。”
罗义江答应一声,两人分开各自回家。
晚上吃饭,胡天健说自己要去学校,对胡为强说了声,就走了。
考虑到家里人对自己很怀疑,不这样做恐怕晚上是出不来了。胡天健出门后,就往学校方向走。走到乡政府附近,又往回走。
月亮很大,刚刚要起山,光线不明,正好避人耳目。否则,再不去,等下月亮起来了,明月高照,就更难行动了。胡天健只有加紧步伐往回赶。
沿途都是村庄,偏偏自己的村子在最后面。胡天健尽量走山边的小路,避开人的耳目。
树林里黑黝黝的,昆虫乱叫,时不时从中传出野兽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胡天健胆战心惊,一心只想去见文可思,也不在意有野狗把自己吃了。
到了村子前面的小河岸边,胡天健就比较熟悉,径直往文可思家摸去。
再说中午发生了李金豹上门胡闹时间,文可思一家人心中都难过,文可思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晚上,李金娇说送吃的给文可思,文可思也不开门。
周升狗则是无所适从,被周银芝安排在胡天康的房间里睡觉。
文敬辞和李金娇在小队里记功回来,煮了几个玉米棒子,来到文可思的房门前敲门。
“思儿,你起来,我有话说。”李金娇小声叫。
文可思一听,话中有话,莫非是胡天健来了?似乎不是很晚,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太可能,许是娘想自己吃饭。文可思不为所动,没有吭声。
“思儿,胡天健来了。”站了几秒钟,李金娇见没有动静,只有拿出了杀手锏,细声细地贴着门缝说。
果真是胡天健来了?文可思一阵惊喜,生怕被周升狗听见,连忙起来打门。
门一开,李金娇闪进去,把门关上。
文可思重新上了床,问:“娘,他人在哪里?”
李金娇坐在文可思的身边,说:“他在外面呢。”
“咋不叫他进来?”
“思儿,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晚上都没吃,你先吃了,我再叫他进来。拿,我煮了几个玉米棒子,你吃了。”
文可思一听,就知道李金娇是在骗她,不再说话。
李金娇千万劝说,文可思置若罔闻。
无奈之下,李金娇准备放弃,却又不忍离开,想着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此刻,文敬辞推开房门,把李金娇吓的一惊。
“你进来也不说话。”李金娇嗔怪说。
微弱的菜油灯光,从堂屋中传递过来,里面,只有黑黑的亮光。
文敬辞走近李金娇,小声说:“金娇,胡天健那孩子来了。”
“啊,什么?”李金娇颇为吃惊。
“嗯,胡天健那孩子在外面。”文敬辞再次告知。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刚才还以此为诱饵,骗文可思吃饭。没有想到,现在真的来了。
“他爹,你摸做声。”李金娇说,“那孩子现在怎么样?走了没有?”
“没有,我说叫他等下,我来叫你去处理。”
“嗯,我这就去。”
说着,李金娇站起来走了。文敬辞也跟在后面出了房门。
这边,文可思听说胡天健真的来了,听文敬辞的口音也不像是骗自己,坐起来就找李金娇送来的玉米棒子。(亲爱兄弟,我想月票,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