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个口气,似乎是对胡天健不满呢,下生产队劳动,带队的要身先士卒,带头苦干,还不累跨他?周全信暗自高兴,说:“胡天健这学生是丁书记眼里的红人,只怕……”
说了半句,周全信就不再说了,相信方果亲知道说什么。
“毛主席说,让右派分子猖狂一个阶段,我们再孤立他们,打击他们,把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方果亲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念了一句毛主席语录。
有了这句话,周全信心中就有底了。这个学生,处处表现突出,抢占了自己的风头,让字被丁书记看扁,不压下他的气焰,恐怕自己就没有光辉了。
“那……宣传队的事情……也请方文书指示……”
胡天健这小子,能力这么强,如果被丁祥福看中,叫到乡政府做事情,说不定占了自己的位置。听说现在上大学几乎没有希望了,好多大学老师被打成右派,学校规模缩小,新开工的学校下马,很多在校大学生又返回农村了。像胡天健这样的人,不能上读书上大学,以后在本乡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啊。
想到这里,方果亲问:“胡天健有什么爱好?”
“爱好倒是没有,只是……听说他……”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说他什么嘛?”方果亲不耐烦了。
“听说他在初升写大字报的时候喜欢叫地主的女儿帮忙写字……”周全信从嘴里挤出话来。
“嗯,那好,宣传队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你们学校的温老师以前不是文工团的吗?叫她安排人选,这个星期就办起来,彩排一个星期就到各个大队演出。”
周全信唯唯诺诺,俩人又谈了几个具体问题。周全信本想问问方果亲要不要让胡天健参加宣传队,又怕方果亲不高兴,就没有问。总之,揣度方果亲的心思,是要把胡天健打成右派。
方果亲不肯吃饭,离开学校。
当天下午,周全信把温兰娟叫到办公室,说:“温老师,根据上级指示,决定在我学校组织一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你以前在文工团出来的,这个任务非你莫属呀。”
温兰娟一听,心中十分高兴。自己早就厌倦了教书的生活,整天拿枯燥的课本读来读去,没有一点趣味,想当年,自己跟着部队走南闯北,载歌载舞,多么热闹。
“校长,我一定完成党交给的光荣任务!”温兰娟站起来,神情虔诚,似乎又回到了激情燃烧的时代了。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周全信很高兴,“选择演员和安排节目,我也不内行,就放手让你自己一人操办。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
温兰娟笑了笑,问:“校长,那上课怎么办?还继续上吗?”
“现在是政治挂帅,上课的事情就放在一边吧。”周全信笑笑,“你要排练,以后晚上还要下去表演,哪里有时间上课。”
“课文不上总不行吧?”
“现在也没有书,上课本身就困难。要不,你就适当地上上,指定学生抄写课文,然后,后时间就上上,没有时间就让学生自己读书。”
有了这个指示,温兰娟大喜过望,着手准备去了。
却说胡天健被温兰娟选定为宣传队的演员,整天在温兰娟的指导下排练,其中有一个节目叫做《抓地主》。节目中安排一个社员在看护集体财产的时候发现一个地主在搞破坏,这个社员跑过去抓,要求这个社员连续两个后空翻。胡天健与几同学在练习,初一的班长李力牛在翻的时候摔在地上,把腿摔断了。胡天健把他抱起来往卫生院跑。
来到卫生院,周水兰看见胡天健来了,心中大为高兴。正急于想给胡天健安排任务,却不知道怎么去找,正想着叫方果亲去叫,又没有正当的理由。
潘胜利为李力牛把脱臼的关节接上后,让李力牛坐着休息,叮嘱说回家后要休息一个月才能好,不能运动。
关节接好后,李力牛坐在凳子上休息。
周水兰有心为胡天健交代任务,又怕不方便,想着把潘胜利支开。
一个人想做事情总是有办法,周水兰想了想,对潘胜利说:“院长,水缸里没有水了,你去挑几担水来哦。”
“早上不是挑了水么,怎么就完了?”潘胜利回说。
“你去挑嘛,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晚上人家还要洗澡呢。”
“晚上洗澡再去挑,正在上班怎么好去挑。”潘胜利不肯。
“嘤,你去挑嘛,晚上天黑怎么挑嘛。”周水兰发嗲起来。
难得这妞在自己面前发嗲,潘胜利只有答应挑水,走了。
倾尔,周水兰对胡天健说:“呐,这位同学,你随我来拿擦伤的药水。”
胡天健跟着周水兰走进房间,打量房间里简陋的陈设,周水兰指着椅子说:“这位同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天健吧?”
哈哈,大名鼎鼎了。胡天健谦虚地套话说:“周医生,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为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做的很不够……”
“嗯,你很不简单哦,看护集体财产这么复杂而艰巨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丁书记很看好你哦,经常表扬你呢。”
哇,拍马屁呀?嗯,肯定有什么事情求我,不然,怎么无缘无故恭维我?
“呵呵,我只是普通的学生,离开了党,离开了人民,离开了丁书记,我就会一事无成……”这时候,不说些漂亮的话,怎么显得自己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