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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错误的部分已经改正,这次是正版,欢迎评阅~~~~~汗,捂着老脸跑开。
“哦,当真如此?”余氏拧着眉,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好不容易才得到叔云的消息,怎么会到这里就断了?她想了一想,到底是不甘心,偏过头又问道,“那么,她们家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儿?便是堂表姐妹亦可。”
仲清几乎当场笑出声,只叹她母亲思儿心切,竟难得犯起糊涂,就道:“妈,就算是堂表姐妹,也绝没有可能都叫陆建裙的呀。”
余氏愣了愣,不觉也好笑起来,道:“我真是……真是……”她连说了两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仲清无声叹息,知晓她母亲对于叔云的失踪一直耿耿于怀,可怜天下父母心,要是叔云当真活着,那就是他们李家的大福气了。
想是这么想,表面上仲清依然安慰着她母亲道:“不过,那怀表既是从陆建裙手里典当出来,她必然知道怀表的出处,便不是她,也能从她那里找到叔云的线索。妈你就不要太焦心了,这事还是交给我办理吧,后日你和四妹妹就回京了,只怕也来不及查出些什么,倘若我在这里找到了三妹妹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到旧京告知您和父亲一声的。”
她轻轻拍抚着余氏的脊背,余氏不由得安宁下来,握住仲清的另一只手,欣慰道:“我总算是还有你,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呀。”
仲清笑而不言,随同娜琳将她母亲伺候的睡下,才回自己的房中去。兴许是早上闹了一场不愉快,谭汝临毕竟还忌惮着旧京来的岳母大人。不敢做得太过,当夜也回到了房里。只是隔阂尚在,夫妇两个见面除了冷眼相对,倒一时都没有说话,各卷了一床被子靠床沿睡下,终究同床异梦。
因为接到出院的消息,宛春一夜都睡得不大安稳,翌日起了个大早。入冬的天儿,六七点钟外头还是灰蒙蒙的,从窗户望出去。东方的鱼肚白卡在了地平线上,活像是在银钩上垂死挣扎的鱼儿,迟迟不愿上岸来。旭日的微光从云朵的缝隙里透出一丝艳丽的红。仿似鱼线,硬生生拉扯着鱼肚子,划开永不愈合的伤口。宛春眯紧了眼,思绪随着那鱼肚白与艳丽红翻转绵延。
秀儿才把她的东西收拾好,由于没有什么大碍。宛春昨日就让翠枝随着仲清回枫桥官邸了,屋子里只有她们主仆在,秀儿就省了许多规矩,笑对宛春道:“你的脚伤才好了七八成,就又不珍惜了,大冷的天儿。站在窗口仔细让风吹着,再冻出毛病来。”
宛春披着斗篷,闻言转首嘤声道:“哪里那么娇贵。这窗户关得严实呢,我不过是多看两眼上海的早晨。”
“上海的早晨?”秀儿朱唇轻动,粉腮一鼓,便也站到了窗户旁,搭着宛春的肩膀遥遥望出去。
楼下不过是新铺的水泥路。入冬了,花坛子里的花早已凋谢得七零八落。也就几棵常青树尚且葱郁着。不过,这场景多普遍呀,普遍到他们旧京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这些秋意,实在看不出什么奇特来。
她是个不会遮掩心思的姑娘,见状就笑道:“我就没看出上海的早晨有什么好来,还不如咱们李家的那个大花园子好看呢。”
“傻丫头。”原本宛春还含着一腹心事,让秀儿这么一说,登时咯咯笑起来,划着她的鼻尖道,“你懂什么呢?我看的和你看的可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秀儿嘻嘻的笑问她,宛春玩心大起,就把两道柳眉一横,娇俏的哼了一声,偏偏不告诉秀儿区别在哪里。两个人在屋子里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一个追着问,一个躲着答,嘻嘻哈哈的正闹的开心,不提防房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推开来。
宛春和秀儿当即一愣,忙都看向门外,只见梅若兰穿着戏台上的女花褶,彩衣翩跹,正苍白着一张脸张望着。门口的列兵显是让这个不速之客惊得呆住,连拦都没来及拦,讪讪的站在梅若兰身后,亦是看着宛春她们。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宛春终于回过神来,那门是早上自己开了出去看路家太太走没走忘关了的,倒怨不得别人,于是忙展开笑颜迎着梅若兰道:“梅老板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
梅若兰或许是来的太匆忙,直到现在气息都还不曾喘匀,听见宛春望,苍白的容颜上终于有了一些松动,便抬脚往屋子里一迈,顺手就将房门骤然关上,趁着宛春和秀儿都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拜向宛春道:“四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九爷吧,求求你……”
秀儿骇了一大跳,抱着宛春胳膊不由得哎呀几声,宛春尚能自持,闻听杜九有难,赶紧上前双手拉起梅若兰,急声道:“快起来说,快起来。九爷出什么事了?”
据她所知,杜九在上海的身份地位不同寻常,若是普通的事情他一人足可以摆平,无需梅若兰火急火燎的,妆都没卸就跑来找她,定然是出了了不得的事,她才会这样。
梅若兰也知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可她当真是没法子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九爷的厉害,若他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拿住,那么,拿住他的人必然是比九爷还要厉害的人物,除非是天王老子来,否则谁有那个胆子去入虎穴相救呢?
她之所以找到宛春这里,也是看在李家煊赫的声誉上,论资历,这官场内外,还有比李家更权重的家族吗?便是那个人来,想是也要顾忌李家三分的。
她来时慌了一路,哭了一路,脸上的妆容花成一片,已经半干。宛春看着心怜,便搀着她坐到椅子上,一面吩咐了秀儿道:“去打些热水来,找个干净的毛巾,给梅小姐擦一擦。”
秀儿堪堪稳住心神,听见宛春吩咐,忙就拿了水壶出去。宛春正是有意支开她,那次绑架的事故秀儿还不知实情,她担心梅若兰慌不择言之下,会说出不该说的来。
梅若兰亦是有此意,见秀儿走开,方婉转着向宛春一道谢道:“有劳四小姐费心。我……我……”她说着,不觉又哽咽起来,宛春抬起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两拍。
自她与梅若兰相识以来,见惯了这个女子的宽容大方,倒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惶恐,仿佛受惊的小鹿。按理,她是大乐园的台柱,备受杜九宠爱,很少有人敢找她的麻烦,应该不会惊吓至此才对。
事情越来越诡异来,宛春暗暗凝住心神,低声对梅若兰道:“慢慢的说,梅小姐。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了。你说九爷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若兰渐渐止住哽咽,从昨夜到今日早晨,不过是七八个时辰,于她而言,当真是如隔三秋。此刻终于找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便一五一十说道:“这事最该死的是我,要不是我,九爷也不会得罪了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宛春道。
梅若兰长长舒口气,片刻才吐出一个名字:“容绍宋。”
容绍宋,那是谁?宛春迷惑不解,不怪她不知道,不论是李宛春还是谢雅娴,对于家庭以外的事情,都是知之甚少的。
幸而梅若兰灵透,想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又久居旧京,怕是对于江南的事情不大了解,便释疑般说道:“不知四小姐有没有听过北有张作凌南有容国钧这句话?这容绍宋便是容家的三世祖,容国钧的嫡亲孙子。”
北有张作凌南有容国钧,这话宛春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上一回还是表妹金丽提起,原来真的是她孤陋寡闻。那容家既是可以与总统府平起平坐,想必势利不凡,容绍宋身为容家的孙少爷,也当是势利不凡。这般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会同杜九起争执呢?
她还没有问出口,梅若兰便又说道:“说来该是我要遭这一难,容家根基本在南京,不知是何缘故,他们竟到上海来。这也不算什么,本来他们容家权大势大,家中子弟出公差游玩都是常事,不过风月之地,倒是少见他们的身影。这一次容家的孙少爷能到上海大乐园来,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原是轻装而来,不曾漏过口风,我们便只当他是寻常客人,又那么不巧,他点了我的戏。那场是昨日的最后一场,我在后台无事已打算卸妆,报幕的送了戏单子来,九爷恰好也在,他意思也叫我不必去了,换个人唱便是。我太过谨慎,想着点我名字来听戏的,必是老客户,若让人替代,叫他看出端倪,定会闹出个翻天儿来,就没听九爷的劝告,换了戏服出去。哪知……哪知他……”
梅若兰说到这里不觉吞吞吐吐起来,宛春想这大概就是事情的起因了,细观梅若兰其人,她本身的姿色就已十分出众,戏台上的妆容又似桃粉,便是残泪半干,都绰约逼人,可见盛装之后的梅若兰是多么光彩照人了。那容家的孙少爷必是看她姿色出众,所以出言不逊,杜九在大乐园,为了保护梅若兰定然不会轻饶了他去。他不肯饶,容家又岂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