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庆工大会 二
过不多时,大家便来到了牌楼前。只见那当头领路的弟子向青年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就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威武汉子的身后。青年男子眉宇中流露着淡淡的骄傲,不咸不淡的略微躬身,算是给大家行了一礼,朗声道:“各位老师,各位学生,我是天工山庄的少庄主欧阳孝工,各位全是慕着我爷爷欧阳无敌的威名而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们天工山庄一定不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里的。后面就是通往云霄阁的朝天梯,这朝天梯由九九八十一梯级组成,代表着‘九九归真’的含义。下面就由本少庄主带领你们登上朝天梯,直通云霄阁!”
大家跟着欧阳孝工登上了朝天梯,一级一级地登了上去,仿佛每登一级都代表着一段人生的征途。引路的欧阳孝工带领身后的数名随从加快脚步,上峰报讯。跟着便听得鼓乐声响起,欢迎大家登上峰顶。
欧阳无敌身披银灰色布袍,率领了数十名弟子,走上前来几步,拱手相迎。大家纷纷躬身行礼,道:“拜见欧阳老前辈。”欧阳无敌虽已年过古稀,满头银发,胡子斑白,依然神采奕奕,两只眼睛深邃明亮,炯炯有神。他哈哈大笑,拱手道:“多年未见,诸位丰采尤胜往昔。且又教育出这么多少年英才,开天工界千古未有之局面,可喜可贺!”欧阳无敌突然发现了人群里的吴力申,疾步走上前来,喜道:“力申,你也来了,我们多年不见,你也见老了。”吴先生忙又躬身行了一礼,激动道:“对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岁月不饶人啊,当年我们这对一老一少的忘年交,如今竟都成老头子喽!”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欧阳无敌双眉一轩,似是突然忆起了些许往事,温言道:“唉,也不知道鬼傅两位小兄弟怎么样了,一别多年,老夫甚是怀念啊!”吴先生深有同感,情绪有些低落,道:“是啊,想当年咱们有缘结成忘年交,一别多年,恐怕物是人非了。”
这时,大管家赖冠煌也来到了山顶,见欧阳无敌情绪有些低落,忙走上前来,窃声道:“老爷,大家都在一旁等着!”欧阳无敌出了一会儿神,听见赖冠煌的提醒,登时回过神来,又急忙与其他天工界的前辈名宿一一见礼。大家也毕恭毕敬地向欧阳无敌回礼。欧阳无敌环顾四周,朗声道:“大伙儿不用多礼了。否则几千人拜来拜去,拜到明天也拜不完。请上庆工台!”说着便引领着大家一起登上了庆工台的梯级。庆工台有九大梯级,代表着“荣登九天”的深意。
花城山位居天下之中,更为天下群山之首,是南冥大陆最高的一座山,而庆工台就在花城山绝顶。庆工台是与轩辕台齐名的大台,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它原是古时南冥大帝祭拜天地的奉天台,古代大帝为了表彰自己的功德,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便向上天呈表递文,乃是国家盛事。近百年来,除了云霄阁以外,周围又陆陆续续增建了些许名目,如今已经成为了天工山庄历代庄主的住所,奉天台也渐渐改为了庆工台。
庆工台为白玉石所建,每块大石都凿得极是平整,想像当年南冥大帝为了祭天祈福,不知驱使几许石匠,始成此巨构。细看时,见有些石块上斧凿之印甚新,虽已涂抹泥苔,仍可看出是新近补上,显然这庆工台年深月久,颇已毁败,天工山庄曾命人好好修整过一番。
大家来到这庆工台上,都觉胸襟大畅。这绝巅独立天心,万峰在下。其时云开日朗,纤翳不生。北面云霄阁层层直上,直插云天;向东望去,皆是重重叠叠的山峰,云雾缭绕;
向西隐隐见到无妄城郭,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向南即是形胜繁华的花城,闹市中来回穿梭的人流依稀可见。唯有一点众人不解,即是在庆工台的中央赫然放着一块奇形怪状的乌石,三人合抱、九尺来高的样子,看上去足有上万斤,远远望去宛若一座假山,如此庞然大物,似与周围的景致很不契合。这庆工台何等荣耀威严之所,纵使不置他物,亦或是放些巨鼎或石像生,均可为人理解,可这当中矗立着的乌石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了。
众人俯瞰四周,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忽听得一人吟道:“花山风光好,天下比不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又有一位老者道:“大家看,这一座便是仙女峰了,没到花城山之前,颇觉仙女之高,但从此而望,仙女峰更在花城山脚下了。”鬼方无心观赏那些天下奇观,反而向南望着花城里的天下滋味大酒楼,双眉紧锁,神情恍惚,似有万缕愁绪,仿佛之间隔着的缭绕的云雾,虚无缥缈,让人不可捉摸。
鬼方出了一会儿神,忽听得身后有人冷冷地道:“啐,真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掉进地穴里居然还能生还!”鬼方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正是天工山庄少庄主欧阳孝工。鬼方怕给吴先生添麻烦,便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淡淡地道:“承蒙少庄主厚爱,我还活得很好!”欧阳孝工哈哈一笑,走近鬼方,此时两人脸颊相距不过寸许,窃声道:“今天你来到了我的地盘,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鬼方神色自若,道了一声“谢谢”,又转过身向南望去。
这时,不远处的雷子发现了这一幕,疾步走了过来。雷子猛地推开了欧阳孝工,脸现愠色,厉声喝道:“干什么你,想找茬!”墩子和小虎也走了过来,目光如炬,怒视着欧阳孝工。欧阳孝工瞥了他们一眼,面露傲慢之色,轻蔑地道:“哼哼,想不到你们都来了,很好,前日于铜雀楼,你们搞得本少庄主面目无光,今日算你们自投罗网,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向你们讨回来!”墩子双目中精光暴亮,一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朝着欧阳孝工的脸上重重打了一拳,欧阳孝工避之不及,登时嘴角铁青,冒出几滴血来。欧阳孝工抿了抿嘴角,“噗”的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痰里还夹着鲜红的血丝。威武汉子及其一众随从见欧阳孝工被墩子打了一拳,正欲向前讨回,突然被欧阳孝工制止道:“今日适逢庆工大会,况天工界众多前辈名宿俱在,不宜惹是生非,我自有办法教训他们。”说完又瞥了一眼鬼方他们,冷笑道:“哈哈,行啊你们,敢在这里给我动手动脚的,不过没关系,我一会儿就让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只可惜那个多管闲事的娘娘腔没来,不然我非把你们一勺烩了不可!”鬼方知道欧阳孝工口中的“娘娘腔”说的便是南宫雪,登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又微微侧头望了一眼天下滋味大酒楼的方向。
这时,欧阳无敌突然于庆工台北边当中位置朗声道:“众位朋友请了。”花城山绝顶虽山风甚大,众人又散处在四下里观赏风景,欧阳无敌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各人耳中。众人一齐转过头来,纷纷走近,围到欧阳无敌身旁。欧阳无敌拱手道:“众位朋友瞧得起老夫,惠然驾临花城山,老夫感激不尽。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天既是花城山庆工大会的日子,又恰逢老夫的寿辰。老夫已遁世多年,本无心世事,无奈一众好友百般规劝,故今天方才舍出这张老脸于天下群豪面前献丑。老夫已至古稀之年,行将就木,然有一个心愿还未曾实现,就是于天下众新秀中选出一位心仪的后生,只有此人方能实现我这心愿。故再次出山,主持本届庆工大会。”当下众人均是一脸茫然,不知欧阳无敌口中的心愿到底是什么,不禁觉得这庆工大会登时变成了“选秀大会”。欧阳无敌顿了顿,续道:“各位请坐。”众人当即就地坐下,各地天工苑里的学生都随着自己的先生坐在一起。
一会儿,赖冠煌在欧阳无敌的会意下,站起身来,走至众人的前面,字正腔圆地道:“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由于欧阳老庄主年至古稀,不宜过于劳累,下面就由赖某代表老庄主为大家主持本届庆工大会的流程,如有差错,还请各位莫怪!”这赖冠煌本也是天工界的成名人物,只因仰慕欧阳无敌的人品和天工术,甘愿屈尊担任天工山庄的大管家,以侍奉在欧阳无敌左右;欧阳无敌又与他亦师亦友,待他自是十分敬重,从不以下人相视,山庄里的其他人也对他格外尊敬。故而众人见赖冠煌代欧阳无敌出来主持庆工大会,自是心服口服,甚是欢喜,纷纷鼓掌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