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庆工大会 三
赖冠煌游目四周,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人,续道:“依照欧阳老庄主的本意,本届庆工天会就是于各地而来的学生中进行一场比试,凡胜出者,就可随欧阳无敌老庄主登上云霄阁顶层第三层,帮助老庄主完成未了的心愿。比试过后,其他学生亦可进入云霄阁一、二层欣赏历代一等天工的画像及其丰功伟绩。”当下所有的学生都在摩拳擦掌,准备着要上台比试,每位先生也神情紧张,因为学生的输赢代表着他们的脸面。只有吴先生倒显得神态自若,不时回头叮嘱大家道:“不用紧张,放平心态,尽力就好。”
过了一会儿,只见赖冠煌恭敬地看了看欧阳无敌,欧阳无敌点头示意。赖冠煌便转过身来,又双手抱拳向大家行了一礼,满脸笑容,朗声道:“众位久等了,下面我们就开始比试。”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无不是一脸茫然,不知要比试些什么。赖冠煌指了指庆工台当中的怪石,朗声续道:“大家请看,这庆工台上本来空空如也,不料数日前,突然天生异变,狂风大作,只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其时,忽有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轰然如雷,不偏不倚正落在了庆工台的中央。这庞然大物便是眼前的这块怪石了。”众人听了,更对眼前的怪石惊异不已,但又不免心生些许疑惑,不知这形状可怖的怪石与比试又有何关联。赖冠煌见大家神色迷惑,面露微笑,朗声续道:“我们的比试就是“举石”,且要在庆工台上绕三回走九转,举起此怪石走完者为胜;若走不完,走得远者为胜;若行走不了,则举起者为胜。好了,不知哪位天工界的新秀愿意当先上来一试?”
众人看着那块足有上万斤的怪石,愕然相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忽听得左侧远处有人骄傲地道:“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举着它于这台上绕三回走九转,又有何难!”众人齐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众学生之中立着一个学生装扮的少年,他身材壮硕,眯着一双细眼,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气。又见那少年向着自己的先生行了一礼,便大步走到庆工台中央那块巨石旁,他双手抱拳又向欧阳无敌行了一礼,一脸傲慢道:“在下献丑了!”只见他把衣袖卷起,走近怪石,左手柱腰,右手托着怪石下面凸出的部分,用力一提,好似生根一般,动也不动。那少年见提不动,脸现愁容,来回不住地围着怪石打转,不时长叹一声,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傲慢之色。
坐在欧阳无敌旁边的欧阳孝工见那少年举不起怪石,冷哼一声,笑道:“刚才还听这位兄台大话连篇,全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现在却举不起那石头,是因为说大话闪了腰吗?”众人听了纷纷大笑起来。欧阳无敌瞥了一眼身旁的欧阳孝工,厉声喝道:“孝儿,不得无礼!”欧阳孝工迫于欧阳无敌的威势,不敢再露出半分笑意,两只眼睛里却依然闪烁着不屑的目光。那少年无可奈何,灰头土脸地走回了原地。
接着又有数人走上前去举那怪石,可惜怪石依然纹丝不动。众人无不扼腕叹息,欧阳无敌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飘过一丝失望。
墩子嘿嘿笑了几声,瞥了一眼旁边的同学们,问道:“咱们要不要上去试一下,也许我们能举起来也说不准。”雷子摇了摇头,面露惭色,叹了口气,道:“唉,算了吧,看那石头只怕不下万斤重,要举起它,非有神力不可为,我等可举不起,就莫要到上面献丑了。”墩子登时有些不服气,愤愤道:“我等长途跋涉而来,就为参加这庆工大会,岂能单单做个看客,纵使我不能举着它走上几步,也要上台一试,便也不枉此行了。”说完便猛地站起身来向那块怪石走去。
只见墩子围着巨石走了一圈,于那巨石上找了两处方便下手的地方,摆好架势,用力一提,那巨石依然纹丝不动。墩子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这巨石如此重,竟似是深深扎了根一般。”此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在了墩子的身上,有的是迷惑,有的是怀疑,而欧阳孝工的眼神里却满是讥讽和轻蔑。墩子怒火中烧,心道:“我绝不可让人看扁了,给欧阳孝工那小人留下笑柄。”墩子化愤怒为力量,一鼓作气,猛地奋力一提,那怪石竟慢慢被提了起来。当下众人两眼放光,不住地赞叹道:“起来了!起来了!起来了……”欧阳无敌也面露悦色,只有欧阳孝工诧异之极,似是不曾料到眼前的这一幕。最终墩子虽举起巨石未走半步、不过三秒就放下了,累得气喘吁吁,然而作为第一个举起巨石之人,依然十分难得,令人振奋。吴先生和同学们也是满脸笑容。
欧阳孝工看着墩子他们得意的笑容,一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便怒气冲冲地走了上去,大声道:“我也来举一举!”赖冠煌看了看欧阳无敌,欧阳无敌淡淡地道:“他既然想举,就让他试试吧。”
只见欧阳孝工用脚全力一挣,双臂旋举,那怪石竟被缓缓地提了起来,一拐一拐地在庆工台上只勉强绕了一圈,双腿便软了,无可奈何地放了下来,直觉眼前金光闪闪。欧阳孝工瞥了一眼墩子他们,眉字之间露出淡淡的傲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座位。
台上众人纷纷惊叹不已,不住地向欧阳孝工伸出大拇指,还有几名天工界的前辈名宿冲着欧阳无敌大声道:“少庄主毕竟不同凡人,果然非同凡响,这全赖欧阳先生教育有方啊!”欧阳孝工听到大家的赞叹声,喜形于色,甚至显得有些得意忘形。欧阳无敌脸上竟无丝毫悦色,不禁让人有些茫然。
自欧阳孝工举起怪石以后,其他再无人敢上去一试。墩子看着欧阳孝工目空一切的样子,不时还轻蔑地向他们扫一眼,似是在有意挑衅,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墩子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鬼方,窃声道:“鬼方,我们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呢?欧阳孝工曾下毒害你,又把你陷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穴里,害得你差点无法生还,这些你都忘了吗?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你难道真想做一个胆小鼠辈吗?”经墩子这么一说,鬼方浮想联翩,仿佛前两天发生的事依然历历在目。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南宫雪不禁地穴里渊水的寒冷,回去以后便生病了,所以才会失约,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欧阳孝工,霎时怒火中烧。
这时,赖冠煌见无人站出来,正欲宣布第一轮比赛结束,鬼方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我来试一试!”鬼方的声音仿佛是于无声处的一声惊雷,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隐隐还听得有人窃声道:“真是不自量力,居然还敢挑战少庄主!”欧阳孝工怒视着鬼方,脸上露出一副傲慢轻蔑的神情。欧阳无敌反而眼前一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鬼方的一举一动。
只见鬼方围着怪石来回绕了几圈,仔细打量着怪石的每一个部分,然后找了两处最宜下手的地方,两腿张开,呈马步状。鬼方并未立即用力去提,而是平心静气回忆着崔兽决“吸气微微,呼气绵绵;循环不绝,周身辗转。以气运力,任意而行;上下贯通,浑然天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出神入化,似鬼似魅……”慢慢一股气流自丹田而起,穿过五脏六腑,渗至七经八脉,涌向双臂,霎时气血充沛,大势将成。这时,鬼方胸前的天机石也有所感应,不住地颤抖,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渗进体内,好像一下子冲开了他的力道的闸门。只见他突然昂起头大啸一声,双臂疾速收紧,那怪石竟被一下子举了起来。鬼方慢慢蹬直双腿,缓缓迈开步子行走。众人见了这一幕,无不啧啧称奇。欧阳孝工既诧异又愤怒,直恨得他牙根痒痒。欧阳无敌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一会儿,鬼方便绕三回走了九转,然后又轻轻放在了原地。只见他面不红、气不喘,依然神采奕奕。庆工台上登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时,欧阳无敌一脸神秘的表情,窃窃与赖冠煌耳语几句以后,便独自一人走回了云霄阁。众人正沉浸在欢呼之中,竟没发现这特别的一幕。
又过了一会儿,赖冠煌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朗声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不知还有没有哪位天工苑里的学生愿意上台一试?”庆工台上登时又恢复了平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始终无人站出来。墩子喜不自胜,不禁大声叫道:“没有人站出来,鬼方胜了,鬼方胜了……”吴先生瞥了一眼身后的墩子,厉声喝道:“不得无礼!好好听赖先生讲话。”墩子不敢再作声,却依然掩不住内心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