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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算

御天命 黎扶元 4137 2024-10-20 16:26

  夕阳远远洒下流金,躲在了重重山峰后面。静谧的巍峨高山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惊飞了栖鸟。

   浓密的山林中间,跑出了一群面色惊恐的少年。他们大多十几岁,有的赤裸着上身,暴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腰间围系着简单的兽皮裙。在一群少年中,奔跑在最前面的唯一一个少女,便格外引人注目。

   随着山林里则传出一声巨大的虎吼,少年们脸色齐齐一白,脚下生风,跑的更快了。

   “快跑!快跑!”

   “呼哧――呼哧――,铁老大,我跑不动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虎追上来啦!!!”

   “你们几个撑住,马上就到村子了!”

   大约是太过恐惧,落在最后面的一个比较瘦弱的男孩脚步一错,被地上石块重重一绊,便要倒下去,他惊恐的大叫:“乔姐救我!”

   “木头小心!”领头的少女步子一顿迅速回身,左手拎住嗷嗷大叫男孩的衣领,右手持刀向后迅速一劈,眼见快要咬住男孩的老虎只得迅速侧身闪过,落后了狂奔的人群几步。男孩仍闭着眼嗷嗷大叫,被她一挥胳膊,竟然扔到了人群之间,她冷声喝道:“铁戈,你带着木头他们先走,我断后!”

   夏日傍晚的密林还是有几分清凉,少女提着刀微微躬身,与老虎冷冷对峙。她的额上微微有些薄汗,碎发间,两道弯眉上挑,那眉下的乌晶般的一双凤眼,愈发亮的刺目惊人。她身上裹着薄薄的虎皮,打着赤膊。常年在山里打猎,她的皮肤并不细腻白皙,而是呈现一种蕴含力量的浅麦色,上面细细碎碎的伤痕并不少见。

   然而这少女无疑是极美的,那种美是凌厉的,绝艳的,野性的,充满力量的。

   她身后,是一群被吓得鬼哭狼嚎的少年和孩子,其中一个少年闻言,清秀的眉目此刻深深蹙起,他看了少女一眼,带着人迅速后撤:“知道了。”

   老虎看着人群离开,顿时愤怒的大吼一声,便扑了过去!少女冷哼一声,持刀挡在它面前。

   她只有十四岁,可多年狩猎生活让她早早成熟,而身上那股久经搏斗杀戮的气息更让老虎不由有些犹豫,脚爪在地上刨了刨。这是一匹已经十分年迈的老虎,它的皮毛已然变成暗淡无光的灰黄色,眼睛昏暗无光,布满血丝,脑袋也有些无力的耷拉着。可深藏眼底的那抹冷光,却是毕生浴血才有的杀意。

   少女浑身肌肉紧绷,不知过了多久,老虎低低的吼了一声,像是认输,慢慢后撤。对峙终于结束了,它消失在丛林里。她长长吐了口气,那些孩子们安全了。

   帝牢山脉,绵延万里。在这茫茫无尽的大山里,分布着许多小小村落。虽然守着大山,但食物却不怎么充裕。帝牢山脉位于极北,一年有三分之二时间天空飘着雪花。而且山脉高大,山顶更是终年被冰雪覆盖。

   在这里,食物的缺乏一直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除了村后少量的耕地能在每年夏天提够一些粮食外,村人们必须尽可能的采集和狩猎。但山脉中十分危险,抛开常见的野兽不说,偶尔还能碰见一些异常强大恐怖的妖兽。每一次狩猎,都会有人丢掉性命。

   孩子们总是在村子附近找找野菜野果,有时候好运能抓到一些野鸡野兔。这次他们走的远了些,却没想到回程中碰见了一只年迈的老虎!也亏的这只虎太老了,否则只他们几个小孩子,恐怕不能完整的回来。

   少女擦了一把头上渗出的冷汗,提着刀往村子里走去。

   有人远远的迎了上来。

   “凤乔,你怎么样?”来人担忧的望着她,主动上前扶起她的左胳膊,正是之前带着其他人回村的铁戈,“我碰见其他来采集的人,让他们一起回去了。”

   “没事。”凤乔笑笑,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胳膊,“那东西被我吓跑了,我很好。你怎么来了。”

   铁戈是村长的独子,比凤乔年长几岁。在村子里,他们两人关系最好。凤乔其实不是村子出生的孩子,她还是婴儿时被村中一个老婆婆从外面捡回来的。自从两年前老婆婆去世,村民们对她越发冷淡,只有铁戈一如既往的对待她。

   因为食物的缺乏,村民们极度排外。不仅各个村落之间相互警惕敌视,连她一个在村子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村民们都提议把她赶出去。

   不过,孩子们却和大人们不一条心,他们极喜欢凤乔。对他们来说,凤乔漂亮、厉害、讲义气,和铁戈都是村里的孩子领头,若是遇到外出采集,必得跟着两人。

   “我担心你啊。”铁戈道,他清秀的脸庞上是一抹淡淡的笑。他拉着凤乔向另一边走去,“你快来这里,我发现了一些草药。”

   凤乔被他强拉着走向一片浓密的树林,“铁戈,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怪怪的?”树林后头有一片空地,凤乔觉得有些不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凭借铁戈的扶撑走路,她强装镇定,心却慢慢沉了下来,“铁戈!”

   “别挣扎了,我下了药。看着你很好,”他仍旧淡淡的笑,另一手已经揽过凤乔的身体半抱着她,“我很不高兴!”

   “唔――!”凤乔一声闷哼,腹部一阵剧痛,铁戈松开了扶着她的手,手上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匕首。她顿时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铁,铁戈,你什么意思・・・・・・”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腹部上的伤口里涌出,剧痛让她几乎无法抬起头来,她只能听见铁戈怜悯愧疚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啊,我怎么会来晚了!凤乔竟然,竟然和老虎搏斗受了重伤,已经死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感觉身体被人拉扯着拖动,身体里却没有一丝力气可以用来反抗!她的头被人抓着头发提起,看到了铁戈的脸。他那么云淡风轻的微笑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凤乔从未见过的狰狞!

   “你就死在这儿吧,没有人会知道。”他轻轻地说,“我在你身上撒了腥血草,没想到引来的竟然是那么一只快老死的东西!你运气不错,没死成,不过现在也不要紧,你的伤口会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会有络绎不绝的野兽前来。”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凤乔,道:“我知道你很想问原因,凤乔。你的那块玉璧是个好东西,我父亲把它献给寒云城长老了。长老大人非常高兴,她慷慨的决定,让我离开这片荒芜的山脉,拜进寒云城学习高深的功法。”

   “你知道么,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能抬手间翻云覆雨,拥有催山倒海的力量!我马上就会加入他们,会成为整个大陆仰望的人上人・・・・・・大概那块玉璧和你身世有关吧,凤乔,为了不影响我的未来,你最好就死在这里。”

   “你,你!”她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眼,眼见着铁戈冷冷瞟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知道那块玉璧。十四年前老婆婆把她捡回来时,据说她手里就紧紧抓着一块白玉璧。以前是老婆婆替她保管,自从两年前长老意外去世,她就再也没了玉璧的消息,却原来是――被铁戈的父亲――村子的村长拿走了!

   凤乔从没听说过什么寒云城,但她知道在这绵延万里的帝牢山脉之外,有着几乎广袤无垠的世界,据说人徒步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出一域之地。

   她听这铁戈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手捂着腹部上的伤口一动不动。后颈突然一凉,凤乔顿时有种强大的危机感。凭借多年在战斗中锻炼出的敏锐身手,她迅速翻身,躲开了扑过来的利爪!

   凤乔伏在地上,握紧了手中的半截断枝。

   是那只年迈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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