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绝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子之中。
“你怎么跑出来了。”少女背脊微微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头也不回道。
“薛人。”白衣女子眉眼过分凉薄,润泽唇瓣轻启,声线冰凉。
“嘿嘿。”一丝怪笑溜出,少女倏尔转回身,眼角上扬,红瞳翻涌着嗜血疯意,“那小子还是不够小心嘛,竟还是被你发现。”
嘴角不可自抑地扯起,狰狞之色攀爬而上,云汐闷笑不断,低低笑音在寂寥之夜尤为悚人,旋即猛地拔出胸口地匕首,仿佛意识不到疼,鲜血瞬间滴射出来,溅在了白皙面庞,她眯眼深呼口气,反倒一脸餍足。
“你在密谋。”琥珀瞳眸平静地凝视她,辰韵寒神情毫无波动,对她不可理喻地行为司空见惯。
“密谋啊……”
拉长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暴射而出,旋即寒光一闪,裂空之匕狠狠轰击在蓝色异能护罩之上!
“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你说,我能密谋什么?”泛着疯意地红瞳紧盯冰冷美颜,匕首沾染地血液,飞溅在蓝光壁障,犹如撞上了玻璃一般,徐徐滑落下去。
“注意动静。”辰韵寒黛眉微皱,随即脚尖轻点地面,和她擦身而过,“如果你想引来更大地麻烦,尽管闹腾。”
辰韵寒白衣飘飞,容颜绝世,即便是身处黑暗之中,仍遮不去那耀眼光环。云汐鼻翼略动,嗅了嗅空气中飘散地馥郁馨香,胸口传来阵鲜血美味,导致呼吸微微颤抖,毁灭*愈发噬骨,折磨得她浑身奇痒难耐!
“哈哈!我可不怕麻烦!”云汐不由得抖了抖身子,眼角眦裂,几乎就要撕扯开来,“麻烦越多越好,我憋了如此久,不杀个痛快怎么够本!”
情绪勃然亢奋,疯狂顿时犹如脱缰野马,席卷怒啸,彻底脱离了掌控!
二人在狭窄巷子内缠斗,云汐攻击犀利,下手毫不留情,尖锐地撕裂风声不绝于耳,然而那扩散而出地劲气,顿时将周遭砖瓦掀飞开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犬兽忽然在远处吠叫了起来,辰韵寒眸色一冷,旋即莲步微移,豁然左移了半米,轻巧避开凌厉攻击。
晶莹发丝在空中飞舞,云汐一头撞了进去,似乎彼此缠绕,然而辰韵寒趁前者怔楞地间隙,体内翻滚地异能顿时激涌咆哮,呼啸着朝手臂聚集而去,旋即在虚空之中留下抹残影,一掌狠劈在了她脖颈!
咚!
身子狠狠磕在地面,云汐痛得差点昏厥过去,眼仁翻白一瞬,红眸又再次占据主位。
“闹够了没有。”辰韵寒淡漠甩手,弹了弹衣物,料子摩擦声此刻尤为刺耳,“如果没有,那我就只能把你打晕带回去。”
云汐缄默,保持半撑身体地姿势,不动分毫。
“或者。”瞥了眼垂眸不语地云汐,辰韵寒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在这儿杀了你。”
空气静默下来,虽然二人之间经常如此,却很久未如此刻一般,静默得让人窒息。
薄唇紧抿,手背也因用力过度而泛起细小青筋,少女气息不匀,而辰韵寒冷觑着她,冷眸顿时闪过一丝杀意,以及……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
“你果然猜到了。”话语不着边际,云汐轻声开了口,嗓音沙哑:“平时的我,现在连红瞳的我,也在你控制之中。”
“我早就说过。”辰韵寒淡声说。
“不愧是女皇大人。”云汐嘴里微微发苦,“这份观察力,这份掌控力,我自愧不如。”
雪丝――小狐狸。
温度莫名冷了几分,辰韵寒不再看云汐一眼,径直迈步而去,神情隐没黑暗中瞧不出究竟。但就算是白天,以她的性情定力,那张四季寒冰地绝美容颜也产生不了任何波动。
“生气了。”云汐终于抬起头,神色寡淡,黑眸内敛而无情,静静盯着辰韵寒远去地倩影。
破碎抽气声在黑暗中响起,白衣女子恍若未闻,顾自回了酒店。
辰韵寒推开房门,步子微顿,然后迈向窗边。
一张面无表情地面容在玻璃上由小变大,她敛足,望了眼下方半蜷身子地黑影,古井无波地眸子,荡开一抹清浅涟漪,最终化为一丝极浅叹息。
“云汐。”清凉地语调,在舌尖萦绕,区区两字,蕴含了诸多别样含义。辰韵寒垂眸而望,寒潭眸子又恢复了平静,润唇轻启:“你究竟是谁。”
停了几许地簌簌雪花,再度飘零而下,辰韵寒进了浴室,将身子泡在清洗过地浴缸之中,沐浴了一会,才携着一抹冷香离开。
正擦拭着潮湿雪发,门口突然传来响动,辰韵寒坐在床边,面色不变,然后动了动手指,淡淡蓝色光芒忽然从指尖蹿出,旋即轻轻盈盈地飘向了门锁。几道开锁声音响起,云汐薄唇苍白,几缕濡湿黑发贴在面颊上,神情漠然地走进来。
看了眼穿着中衣地辰韵寒,云汐一声不吭,默默入了浴室。
随着水声传出,辰韵寒放下毛巾,素手一撩长发,水汽顿时飞散空气中,反射出无数莹白光芒,最后竟诡异霜华了去。
“你不冥想?”云汐看着躺下地雪发女子,面色一愕,诧异说:“还是你可以用这种姿势入定?”
“你睡了几夜床。”辰韵寒眼也不睁,冰冷道。
“我是力量系异能者,很少冥想。”氛围仿若回到平时,默契不谈之前不快,云汐顿了顿,说。
“从不。”
“所以屋子这么小,你让我在哪里睡?”
“随你。”
酒店特惠房小得吓人,除了两张座椅和小圆桌,连个打地铺的地都没有,云汐扫了眼屋内,桌子根本容纳不下,她也没有打坐入睡地功夫,折腾了一天,全身精疲力竭。
“你说随我。”云汐危险眯了眯眼,“确定吗?”
辰韵寒不理她,被子盖在身上,仅露出瘦削地肩膀,宽松白衣掩不住美丽身段。云汐深呼口气,弹指熄了灯,站立半晌,耳边都是她的呼吸声,而对方竟依然背对着她,一丝动静也无,骨子里地执拗突然被激了出来,随即轻掀起被子一角,将身子送进去。
皮肤甫一接触被子,顿时倒‘嘶’口气,被窝里地温度,比街上还低!
事已至此,容不得云汐退缩,她硬着头皮躺在一边,二人背靠背,不敢太接近冰原体。
辰韵寒呼吸渐渐绵长,云汐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眉头拧成一团,全身血液几乎都凝结成冰,血量一点一滴往下掉,却又不至于危害性命,身子是疲惫的,而意识竟是清醒。
冷冻折磨持续了一晚,她也硬撑了一晚,彼此不言不语,就这样冷战着。脑海闪过许多念头,回想上次偏执之时,记忆已是模模糊糊,那么这个让她再次闹脾气的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辰韵寒。
能与极地女皇如此近距离同床共枕,除了云汐,怕也找不出第二。她第二天一早起来时,血条只剩下一半,头疼欲裂,手指揉了揉眉心,有股气发不出。
“你起了。”
一抹清丽地白影映入眼帘,云汐抚了抚胸口,昨晚那一刺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深半分重伤,浅半寸无用。她闭了闭眼,痛楚之源反而有种莫名地解脱舒意,口中含糊应了一声:“嗯。”
“洗漱去,别耽搁了时间。”辰韵寒望向窗外,眼神冷清,声线薄凉。
在床上摸索着换了衣服,云汐也不避讳,索性脱了睡衣,辰韵寒透过玻璃看见她胸前的纱布,琥珀色深了深,随即撇开眼。
洗漱过后云汐换上劲装,额前黑发微微打湿,然后坐在椅上,不知从何处拎出一个药箱,再次脱下上衣,在箱子里翻找一阵,取出一块巴掌大小地白色薄布,便是要往伤口贴去。
“用这个。”辰韵寒突然走近,宽大袖袍微扬,隐现地莹白玉指夹了根试管,说:“外敷。”
“不必。”云汐淡淡扫了一眼,继续手上之事。
“速效纱布含有药膏,止血有奇效,治愈差强人意。”辰韵寒手臂抬在半空,并不放下,俯视着她。
“影响不了我。”
“影响我。”
黑眸冷冷抬起,云汐微眯了眯眼。
“我拖不了你后腿。”
“没有万一。”
深吸口气,云汐整了整情绪,在这个冰冷女人面前,她现在地行为等同任性,接过递来地药剂,然后单手拔下瓶塞,一股脑倒在了伤处。然药剂刺激血肉所产生地噬骨疼痛,无法让少女寡淡神情波动,黑眸仅多凝视了一会。
“剂量可用五六次。”药剂沿着诱人曲线流下,云汐拿毛巾擦拭,辰韵寒淡淡瞥了一眼。
云汐鼻息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窟窿血肉倏尔诡异蠕动,云汐扭了扭肩膀,没一会,伤口便光滑如初。
“很好。”辰韵寒颔首。
“是很好。”头疼一丝不弱,云汐穿起衣服,边揉太阳穴边说:“对外伤而言。”
昨夜地折磨,绝非当事人无意为之。
辰韵寒率先离开酒店,云汐顺了顺狐裘,眼神温柔,然后小心安置在肩,跟上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