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云汐大人。”
随着脚步声地临近,黑影转过头,轮廓模糊不清,声音竟是似曾相识。
“薛人,你约我来有什么事?”云汐顿下脚步,离黑影只有几步之遥,冷冷说。
“云汐大人请勿动怒,在下约你来只是有要事相商。”薛人主动走了过来,一步一步,似乎不知越近就越危险。
“你我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能有什么要事?”云汐微眯了眯眼,“有什么话就快说,别来和我打哈哈,我可没什么耐性。”
薛人看着她,敬佩一叹。
“不愧是云汐大人,一瞬就滤清了利害关系,不再拿出之前地假面目示人。”
“你既然有胆单独约我,席间明里暗里点明为我而来,就肯定不会被表象所骗,我又何必演小丑。”
“云汐大人,那名土系异能者……”
恭敬话音未落,云汐便徒然化作一道闪电,瞬间袭至薛人面前,单手钳制住他的行动,泛着森冷寒光地裂空之匕,被黑夜遮挡,仅能凭脖颈传来地阴冷气息,判断出性命正被这名少女掌握在手。然而云汐步步紧逼,薛人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不禁闷哼一声。
“不必来给我灌迷汤。”裂空之匕近了近,在脖颈一触,甚至没用丁点力,就切破了名异能者的皮,云汐淡漠地话语,夹杂着不容置疑地寒意:“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云汐大人,我称呼你为大人,是发自心底地尊敬,除了你,我还没有对谁真正称呼过大人。”匕首抵住脖颈,似有若无地血腥气息萦绕,薛人竟一点也不反抗,连异能护罩也收了起来。
“那是你的事,说重点。”云汐手下用力,逼得薛人脸颊青筋直冒,缓道。
薛人咬牙,对这个脾气阴晴不定地主儿也有几分了解,却没想到切身体会之时,骇人杀意赫然压得他差点窒息,且,云汐是真动了杀心!
“我是自然觉醒地血脉觉醒者!”若不小心应对,他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不由得心下一狠,直言低吼。
闻言,云汐眉头一皱,她听凌妃雅粗浅介绍过血脉觉醒者――凌驾于八大系异能力之上,凭借血脉力量,获取令人意想不到得实力。而凌妃雅那种风系血脉世家,隶属于八大系之中,并不算血脉觉醒者。
但,末世前血脉觉醒者少之又少,故而觉醒者家族比之凌妃雅、辰韵寒所属世家隐秘更甚!
“你觉醒了什么?”血脉觉醒者何时如此不值钱,竟就让她碰上一个,云汐问。
“预知!”薛人疼得面目微微扭曲,艰声道:“我能预见一些未来之事!”
具有预知能力地血脉觉醒者,称之为先知也不为过。哪怕是一名最普通地血脉觉醒者,其珍贵性,换做他人早已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成为各方豪强争相掠夺地目标。
可惜。
“未来。”云汐嗤之以鼻,“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云汐最不信的,就是命!”
薛人苦笑,“大人果然同我预见地一样,自信,张狂,却不张扬。”
森冷匕首沿着脖颈,轻贴在面颊上,倒映出薛人略显苍白地脸色,云汐说:“我从不张狂。”
“不,云汐大人,你言之尚早了。”薛人笃定摇头,道:“你现在沉默内敛,只是因为力量不够而蛰伏起来,我梦中的你,是建立自己的势力,成为一方之主时。”
“梦中的你,黑色长发迎风飘扬,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一副温和淡漠地样子,但,你的凶名可是天下闻名。”
“不过,你还是和我预见地有所差别。”薛人狐疑地看了看她幽深地黑眸,“我在梦中只敢瞻仰你的背影,让我最不敢直视地,就是你那双血红狰狞地眼睛!”
见过血眸状态之人,除了辰韵寒,全部死了个精光。云汐浑身一震,辰韵寒绝不会无聊到找人来演戏,对薛人的话,顿时信了个七八分。
然而,云汐对着薛人忽尔一笑,裂空之匕刀尖一转,旋即朝胸口狠狠刺下!
噗嗤!
“你能预见我现在的举动吗?”刀刃没入大半,鲜血滴落了一地,云汐闷声一笑。
薛人吃惊地张了张口,吐不出一个字。
“如果匕首再深入一点,那我岂不是死在这里?所以啊,所谓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用。”黑发微微垂下,遮挡脸颊,云汐贴近薛人耳边,轻声说。
“未来,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湿软地气息喷洒在耳蜗,犹如毒蛇吞吐蛇信,让薛人背脊阵阵发凉,云汐说:“预知血脉觉醒者,别用自以为地口气对我说话,别自认为了解我。”
她自己,都不知她在想什么。
胸口濡湿了一小片,两人身子挨近,云汐胸前地柔软薛人都能清晰感受,偏生不出半点旖旎。
“眼神,也不行。”蛇信远离,毒蛇退回了身子,轻笑说。
薛人脸色发白,血瞳在黑夜闪烁着猩红色泽,宛如最耀眼地血色宝石,夺去他所有眼球。
被那双泛着疯意地红瞳盯着,杀戮之气顿时扑面而来,薛人背靠着墙壁,堪堪不至于失态,最后身子缓缓软倒下去,他单膝跪地,视线垂向地面,恭敬道:“对不起,云汐大人。”
这一次,云汐真正感受到薛人发自骨髓地恭敬。
“既然你是血脉觉醒者,又拥有了如此不俗地能力,为什么会找上我?”蹲下身,红瞳冷冷盯着他。
薛人张口欲言,纤长手指突然摁住了唇,轻‘嘘’了一声。
“想好再回答我,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云汐大人。”薛人深吸一口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打不过你。约你会面,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
“我们见面顶多几个小时,你深思熟虑时间是多久?”云汐玩味道。
“非常久!久到我都记不得!”薛人咬了咬唇,面上闪过一抹坚定:“我从四年前,不,具体应该是四年半前,就开始做关于你的梦。虽然在末世爆发的时候,我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做一些梦,可只有你,在我梦中出现地次数最多!”
四年半前,恰好是她降临之时。
“你的预知是在梦中进行?”
“是的,清醒状态之下我什么也预知不了。云汐大人,我梦中的你,强大,疯狂,嗜血,虽然自私自利,却有一种令人折服地信念。”
“如你所说,未来是会被改变,这点在你身上尤其突出。”薛人连说:“你在我梦境中地场景变了许多次,甚至我梦到你死去都有好几次,无一例外,你都是以血瞳状态出现。”
“特别是最近,你在我梦中出现地场景渐渐频繁,而你的背影,竟越来越孤寂。”
“说重点!”云汐脸色变了变,眼角瞟过肩上狐裘,沉声道。
“云汐大人,请你相信我。预知血脉觉醒者,对命运有一种难以言喻地崇敬,我选择你,是真的下了狠心。因为你在梦中就是个乖张之人,而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信命?”
“这不足以证明你为何抛弃世家大族,投奔一无所有的我。”
“你说的是。”薛人叹息:“我的预知有极大缺陷,而你,就是那最大异数。”
“梦,虚幻缥缈,不可时时有。”云汐漠然起身,在地面留下一滩血迹,背对他道:“信你的人,能有几个。”
预知只能在梦中进行,初时薛人为了证明自己,可谓闹出不少笑话,且梦的不确定性太强,导致有用信息过少,而云汐,竟一语道破了关键!
“就是这样!”薛人恨声道:“不瞒你说,我的能力对大势力如同鸡肋,而那些鲁莽举动也引起了一些势利窥测,害得我差点被监-禁,整日注射药剂强制做梦!”
“你是从其他聚集地跑过来的吧?”红瞳扫了他一眼。
辰韵寒那种冷情女子,就算是骨头,也不可能会放过。
“是。”薛人依然半跪在地,抬头看了眼云汐,认真说:“我有此能力,兼之又是血脉觉醒者,我不甘碌碌无为,而你出现在我梦中,定是我未来追随之人!”
“庸俗。”薄唇无情轻启。
“这是我的宿命。”薛人字字铿锵。
漆黑巷子空荡寂静,路过的人都没有,云汐不再说话,只留给薛人一个背影,若细细观之,便会发现她背脊竟在微微打颤。
“你走吧。”冷漠地话语,自薄唇之口吐露:“我不需要任何人。”
薛人潜意识想反驳,但,念及云汐之前地疯狂举动,咽下了喉间的话。他起身行了一礼,嘴唇在手臂遮挡之下,无声蠕动。
面朝云汐后退了两步,薛人方才迈步离去,不论背对他的云汐看见与否,敬畏之心都传达到了。随着脚步声在幽深小巷远去,如释重负地声音,在巷中回荡。
“云汐大人,属下愿在此等你一年,如果一年内我方才之言成真,希望你能到此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