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凌亦凝不以为然:“一码归一码,这事蹊跷,你若想明哲保身就不要插手,别染一身黄浆,当真说不清,扯不明了。”
秒懂凌亦凝语气中威胁的成份,炙炎彬陷入纠结――这么难得的机会,又要错过吗?
那边,禁卫军与宫廷卫内斗起来,一方要放了金炫澈六人,一方执意不放。禁卫军本属炙炎彬奉天司所管;宫延卫却是皇帝亲卫军,按理,禁卫军必须礼让宫廷卫的,可有一点,宫廷卫之所以尊贵,是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是跟着皇帝的……如今皇上不在,只一不知名的将军领导着,便难脱狐假虎威的嫌疑。
炙炎彬想出手,是不想金炫澈被外人解救,那不知名的将军其实他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但不管怎样,那人不是皇帝。
就在宣和殿前杂闹时,曹宝那独有的怪调儿声音尖锐响起。
“皇上驾到――!”
所有人大吃一惊,除凌亦凝以外,全部大惊失色。
于身侧炙炎彬立时翻身下马,凌亦凝望去,寻找凌皇胤身影。
“皇上驾到――――!”又一声高喧,真是曹宝在叫。
所有人,不管禁卫军还是宫廷卫,封奚森还是北司命,甚至凌亦凝身后所有人,全部该下马的下马,该跪下的全部跪下,只凌亦凝一人在看见高处自宣和殿里出来的凌皇胤时,便欣喜的翻身下马,朝他冲去。
“皇兄――!”
听见凌亦凝声音中激动的颤栗,自宣和殿里走出的凌皇胤,一脸宠溺笑容,快步迎上。
“皇兄!”
“凝儿――!”凌皇胤想念凌亦凝快要想疯了,两兄妹一冲至一起,凌亦凝直接扑进凌皇胤怀里,凌皇胤亦是直接将凌亦凝一拥。紧紧抱住,感慨万千:“你可算是回来了……”
听着那声音的温柔,凌亦凝心尖一颤,眉心紧拧。紧紧抱着凌皇胤,舍不得再松开。
殿下方,北司命跪着,心乱如麻――怎会这样?原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呀!
良久,就在凌皇胤亦是同样舍不得放开凌亦凝时,殿下传来封奚森的怒喝。
“金炫澈,见吾皇竟不落跪,太过放肆!”
松开凌亦凝,凌皇胤转眼望去……凌亦凝也回身去看,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金炫澈,当真直直的屹立,只是表情淡漠之中略带些许令人无法参透的柔软。
目光一冷,金炫澈双眉一凌的同时,气势瞬息已变。
“金……”封奚森本也是跪着的。见金炫澈突然煞气一荡,惊恐有变,立要起身护驾,那高处的凌皇胤却是呵呵一乐,笑出声来,吓的封奚森又赶紧的跪了下去。
“平身,都起来吧!”凌皇胤说着。仿佛理所当然的跳过了金炫澈未跪的‘大逆不道’,只是目光一滑,望向正小心翼翼站起的北司命,咦了一声:“北司命,你先前还在兴善宫呢,怎转个眼就跳这里来了?”
北司命满头大汗淋漓。不敢放肆,紧低着头仓皇的解释:“喏,回皇上话,太后临时懿旨,令末将前来传达口谕。末将便仓促离开了。”
“哦?什么懿旨?再说遍听听,我在母后那里的,怎反倒一无所知?”
“皇上――!”惊悚的一啸,北司命扑嗵一声就跪趴在了地上,远不该是武将的行径,足见他是真的吓着了:“末将在护送公主回京途中一直忠心耿耿,小心左右,那萧国国师金炫澈在公主身旁时突然不由分说的袭杀末将,还派其黑衣卫追杀,末将心中惶恐,赶紧冲回……”
凌皇胤正在冲一旁封奚森略一挥手,封奚森会意,赶紧大步冲向金炫澈等六人,开始为其解绑,而听着北司命在说,凌皇胤突然一愣,望向他……
“咦?之前看见你风尘仆仆的,问你公主她们还有多远,你不是说还有大半日甚至可能明日才能回来吗?”
突然被打断,北司命惊恐的一抬头,满面错乱:“皇上,这,这末将就不知道了呀……”
“奇怪,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刚刚说的又是些个什么?金国师袭杀你,你居然跑了,那他继续伤害凝儿怎么办?你倒是好聪明的挺会自保呀?”
“皇上――!”委屈之极的一嚎,北司命立时又整个人向前一趴,这次干脆趴地上不起来了:“末将最大的疑惑便是在此呀,公主不知怎么的了,竟出手相助金国师一并要取末将性命呀――!”北司命急的不行,说话速度好快好快:“末将忠心肝胆,一心为主,当时的情况特殊之极,万骑皆由末将指挥,末将若蒙冤而死,公主必将身陷危机之中,末将是迫不得已才……”
“打住。”凌皇胤听的直犯糊涂,摇了摇头:“凝儿刚回来,我没空听你乱七八糟的说道,没一句正经的,来人哪,先将北司命拿下,打入大牢,容后再审。”
“喏――!”那边金炫澈等人已经恢复自由,封奚森领命一喝,挥手而已,即有宫廷卫冲上前,将北司命擒拿。
“皇上――!皇上啊――!末将冤枉啊――!”
任北司命大叫着被押走,所有禁卫军不敢造次,个个低头不语。
凌皇胤瞅了他们一眼,转头望向金炫澈,朗声一笑。
“金国师长路辛苦,曹宝。”
“喏――!”
“安排金国师一干人等灵阁休息。”
“喏――!”曹宝领命,踩着小碎步的走下台阶,径直朝金炫澈走去,他身后两名宫廷卫立随,直至金炫澈身前,曹宝冲他一扬手,声音尖锐的轻喃:“金国师,这边请。”
金炫澈再看一眼凌皇胤身旁的凌亦凝,甩身,他大步朝曹宝所引方向而去……
不等金炫澈等人走远,凌亦凝紧眉,一扯凌皇胤,于他望向自己时,小声的尖叫。
“灵阁――???”
“是啊!”凌皇胤很自然的回答:“难不成送去东宫?”凌亦凝一愣时,凌皇胤做犹豫状,继续轻喃:“也不能是盈月宫吧?”
“不对。”猛的反应过来,凌亦凝又一声啧怪:“你干嘛出现把他放了?好不容易抓住了,直接斩立决呀!”
凌皇胤一瞪眼,满面惊诧:“你个小东西,是说女大十八变,你也变的太离谱了!曾经温婉可人善良的小凝儿哪去了?动不动杀啊斩啊死啊的!”
凌亦凝一愣,突然无话可对。
“走,咱们先回去,皇兄与你慢慢说来。”
“皇……”
反手一握凌亦凝的柔柔的手掌,凌皇胤冲她甜蜜一笑,笑的凌亦凝一愣,还要继续的欲望顿消,便乖乖的,任凌皇胤牵走。
*
无人召见,皇太后那边没有动静,皇帝这边居然也一遍沉寂。
回到奉天司,炙炎彬陷入迷茫――他不是没警告过北司命,不要打凌亦凝的主意,可事实显然摆在眼前,若不是他自己有问题,便定是北司命有问题,皇太后显然是下令于他,暗杀凌亦凝,也就是说,北司命,无视他的警告,还是向凌亦凝伸了黑手。
然后呢?北司命逃了,没回去骑营,而是直接逃回了京都,暗报了太后,所以太后才故意下口谕,令北司命带兵赶往龙午门,截下金炫澈,因为她已知金炫澈在客栈时出手坏了她的好事……那么,童子尿里的砒霜毒真是金炫澈发现的,进而救下了凌亦凝一命。
太后派人暗杀凌亦凝,故意放过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还在担心他并未变心,依旧效忠于她;要么就是知他已心存动摇之意,故意逼他选定立场。不管是其中哪一个,太后未决定杀他,就是还想着要继续利用他,毕竟,太将司高官之位,不是谁都能胜任的了的。
既然如此,炙炎彬站在某厅正中已经发了半个时辰的呆了……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着,现如今的情况于他只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么坚定立场,直倒凌亦凝,向太后宣旗,明目张胆的站到皇帝这一边;要么,继续曾经左右摇摆不定的‘恶人形象’,心向着太后,明面上却继续向皇帝示好,却得多方面的暗助太后,杀死凌亦凝。
怎么办?
很显然,他的动摇促就了北司命的‘荣升’,他已明显取代了他在太后那里的价值,太后有什么任务都已在改派他去执行,包括‘客来’客栈里的暗杀行动。他事先给他喝了有蒙汗药的酒,令他熟睡,制造他是唯一安全无险的假相,令所有人首先怀疑他……接着,首次计划失败,立时执行第二次计划,却又被金炫澈识破。
突然明白凌亦凝为何从最开始的执意要杀金炫澈变的开始有些犹豫了……这金炫澈是真的救过凌亦凝好几次性命,由不得凌亦凝不心软,换个女人,八成已经感激的痛哭流涕。可凌亦凝就是凌亦凝,完全不同于任何其它女人,她一直保持着她该有的冷漠,现在回想起来,凌亦凝可从未服过软。
她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坚定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