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别......别碰她!”
上官逸是紧张的,一来怕自己冲过去遭了池鱼之殃,二来却又怕周竹书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当然了,他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忠仆,骨子里的本性难移。
可周竹书若是此刻就出现什么意外,绝对不是他所能承受之重。
也许他心底万般的祷告起了作用,周竹书出现了刹那犹豫,伸出的手顿了一顿。
这倒并非仙神真的显灵、起了作用。只是周竹书也觉得没征得对方同意,冒失失地就去撩人际,太也冒失了。
哪怕面对的只是个孩子。他更不想吓到她,这个理由很重要。
小女孩并未回答周竹书的话。
谁都看出小女孩没有继续揪着上官逸不放,是因为周竹书。
可小女孩同样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黑雾,寒霜,以及一道幽暗惨淡的红影。
整个院落显得静谧而诡异,屋檐廊下的翠幌肆意地鼓动,可没能出半点声响。
夜风如春潮般勃,却又如秋水般沉重,一切的一切死物都似被惊涛骇浪所裹挟,摇摇欲坠。唯独小女孩的红衣乌,没有起丝毫的波澜。
静立处像被遗忘,而不存在。
上官逸终归还是不敢靠得太近。颤巍巍,嘴哆嗦。
也就在这时,一连串极其尖利的怪叫声传出。
像半夜的子规啼血,杜鹃在哀鸣,这太也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偏偏是由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出。
真也太悲。
但上官逸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小女孩的嘶吼凄厉,他并未感觉到有多强的音浪袭击耳膜。可听的无比真切,直袭灵魂。
上官逸跟着怪叫一声,抱头却没来得及鼠窜。
“哈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突然的怪笑声绕耳。
悲喜的转换太快,快到上官逸都迷糊了。
可毫无疑问的,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银铃般的笑声并不悦耳,尤其是在半夜三更,愈的让人心怖。
并非可爱的笑声就会让人愉悦。
反倒让他一惊三乍,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
终于,上官逸还是决定壮着胆子张望一眼。
只见弥漫四周的稠密黑气如同游蛇般舞动,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快四散,阴风簌簌扑面,似黑色软缎般质感的雾气好像流水般从指间溜走。可是,哪还有小女孩的半分影子?
“她,她去哪了?”周竹书问出声来。
上官逸微微一愣,可他转念一想:“走了好,走了好。”他都来不及太过暗自庆幸,紧绷的心弦就已放松不少,顿感一阵酸软无力,脑袋有些恍然,有些懵,腿上的髀肉因松弛下来抖得更厉害了。
总算他还记得周竹书,倒不是为周竹书冒险来接应而感动,而是因他只有这么一个可以不计前嫌,并给予他庇护的人了。
这样傻得可爱的冤大头可不好找啊!放在买卖上,那就是碰到了羊牯。
“主人,快回屋。”上官逸几个大跨步,便欲拉着周竹书避一避风头,他这次的步子明显大了许多,也快了许多。
可是,他却没能挨近周竹书身边。
一股柔和之力将他阻挡在外。
“三......三老爷?”上官逸有些不解。
但他总算意识到事情肯定有哪里不对头。因为牛凡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周竹书身旁,且阻挡他再踏前一步的正是牛凡。
谁都知道,他们这伙人真正的主心骨却是牛凡,就连龙烈都不会平白无故地和牛凡过不去。
上官逸明显感受到牛凡身上所散出来的一丝淡淡凉意,只是刹那的对视,就能察觉的出,牛凡对他充满了戒备。
“这......这?”上官逸焦躁起来,差点急得直跺脚,他能理解牛凡对他不喜,若不是看在周竹书的面上,谁都不会搭理他。
可上官逸觉得挺冤枉的,他自认这段日子以来不敢有半分坏心眼,被人不待见总归是打击了他此刻极易受惊的小心脏。
他都有了要剖心沥血,以证明他的心肝是黑是红的冲动了。他从没这么强烈的愿望,只期望着被人信任并融入到群体中来,得到人们的认可和关爱。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可牛凡突如其来的举动,在上官逸的眼中看来,就是证明了他毫无价值,偏偏让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就是他确实没什么用处。
随手可抛,把他比喻成是包袱累赘,都是抬举他了。
周竹书也有些不解了,他是对上官逸很有好感的。可不等牛凡有所回应,龙烈便再一次地冷哼一声,道:“你就要死了,死了的好,死了一了百了,老夫也能省了心。”
干瘪瘪地撇下几句话,便面若寒霜,杵在那看把戏,连弹动一下手指头的意思都没有。
别人会信全了龙烈的话,黄道友是决计不会全信的,出于习惯性地难免要在心中腹诽一句:“哎呦,这坏东西又开始吓人了,不过好在不是吓我老黄。”
但黄道友也决计不会点破,且他也不觉得眼前所生的的一切是什么大事。这倒不是他对不懂的事情不怀着敬畏之心,只是他的眼界向来不大,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老黄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可黄道友还是想知道根本原因的,龙烈唬人从来都是有所凭借,否则连动动嘴唇恐怕都嫌累。
其实黄道友哪里能够知晓,事情绝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至少,上官逸是被吓到了,他信了龙烈的话。
“前......前辈救命,就......就算是要死,也让我能死个明明白白!”
上官逸此刻如临大敌,紧张的情绪反让他的思想活跃了许多,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会有了灭顶之灾?
尤其是他似乎察觉到了龙烈是有意要放弃他,这种感触稍纵即逝,更像是一种很难言明和分析判断的直觉。
也无需别人给他答案了,竹楼前的夜色并不昏暗,还有几盏明晃晃的大灯笼在那挑着,若再看不清个所以然来,那可真的是眼瞎了,就算是因此真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不冤枉了他。
原来,他的影子不知何时已被染上了一抹血红之色。
像是有一滩血渍在那蠕动侵蚀,有着一定的厚度,且自生就笼罩着一层蒙蒙的暗红光泽。
度很快,快到眨眼间都要撵上上官逸的脚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