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跟随
事实上,从徐治带着人进门时,她便知道要出事,随后一直躲在旁边的小院里观察。
见苏老将军真的将兵符交了出去,还被人那般羞辱,她心里生出一丝复杂的快感,又在房里待了一会,才闲闲过来请罪。
如今的苏家只是个空壳子,苏菀再也不是将军之女,她的地位要远高于她了,只这样一想,她就想笑出声来。
是以请罪被拒之门外,她也不恼,转身便离开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来,方才姜姑娘的眼神,莫非是在幸灾乐祸?
过了一会,苏菀推开门,见人已经离开,心里泛起的那阵恶心才压下去。
苏沐慢悠悠走过来:“看来妹妹你也只是一时聪明罢了。”
她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没理会他,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这半天一直在奔波,身上出了许多汗,沾在衣裳上,寒风一吹便冷的打颤,忙不迭跑回院子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房里的地龙烧的旺,须臾便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没骨头一般趴在榻上,任锦溪给她擦头发。
锦溪一边动作着,一边又碎碎念:“今日真的太险了,小姐,往后奴婢再也不敢这般帮你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几条命都不够担的。”
苏菀知道今日事发仓促,她行事心急,让这个小姑娘担心了,便软下声来安慰:“我知道了,你放心,往后我会注意的。”
锦溪知她疲惫,便也不再出声打扰她。
苏菀一边躺着,一边想着如何能避开徐治眼线,与沈府取得联系。
她在宋军师那里得的消息还没有告诉沈兰英,作为合作伙伴,沈兰英今日可算是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她该回报一番才对。
可是她没有饲养信鸽,竟一时无从下手。
锦溪见她皱眉,便出声询问:“小姐可是还有什么烦心事?”
苏菀叹了口气:“我在想如何能送信出去。”
熟料锦溪却一脸笑意:“小将军院子里不是有许多信鸽吗?小姐为何不去找他要?”
这句话真的解了她燃眉之急,待头发干了,梳好发髻之后,她便急忙去了苏沐的院子。
之前几月,她顾着身份礼仪,从未踏进过苏沐的院子,是以当她踏入那间鸽舍时,眼里顿时冒出亮光。
“随便选一只吧!哥哥一点也不吝啬。”苏沐倚在门口盯着她。
送一只,还说自己不吝啬,苏菀暗暗撇嘴。
她在笼子旁走着,妄图挑一只最大最肥的,却听苏沐状似无意道:“你是怎么进沈府的?”
她未转身,随口回答:“是沈姑娘帮了我。”
“哦,”他挑眉,“说来听听。”
“我假扮成她侍女的兄长进了沈府,她为我打掩护,将我带到了沈老将军的书房。”
苏沐换了半边身子,继续倚在门口,又问:“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
“什么时候……”苏菀嘴里念着,突然皱眉回头,眼睛一眯,“你问这么多干嘛?”
他笑了笑,走了进来:“关心你,难道不行吗?”
她又眯眼看了他一会,才移开目光,一指眼前的笼子:“就要它了。”
苏沐嘴角的笑僵了一瞬,面无表情地拿下鸽笼,塞到她手上。
那只鸽子是平日里飞的最快的,他格外心疼,此时却被人要走,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苏菀宝贝似的提着鸟笼往外走,又停下脚步,一脸期许地看他:“我要给沈姑娘送信,这鸽子认路吗?”
“认,怎么能不认?”他没有抬头,很顺溜地就说了实话。
那是他最厉害的信鸽啊!怎么可能不认得沈府的路?
可待他反应过来时,苏菀已经一脸八卦地朝他一笑,脸上写着“原来如此”,转身出了鸽舍。
苏沐:完蛋,好像暴露了什么。
这厢苏菀得了只漂亮的鸽子,还隐隐约约知道了她那二十三岁还在打光棍的兄长爱而不得的故事,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待执起笔,她又暗暗想,应是叫沈姑娘呢,还是叫嫂嫂好一点?
这般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把两人的样貌这么一凑,笑出了声。
“小姐,墨都快干了,你还一个字没写。”锦溪在一旁出声提醒。
真是不知道上午还一脸严肃的人,为何下午就能坐着傻乐。
苏菀回过神来,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提笔开始交代姜州所闻。
她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是自小便开始练的,到了如今已经有十几年。
待写好后,她拿起来对着窗轻轻一吹,将墨迹吹干,才小心翼翼卷起来,装进纸筒,绑在信鸽腿上,将消息送了出去。
她看着信鸽从眼前消失,才从窗边折身回来,正欲躺下,又转身问锦溪:“姜姑娘今日在干嘛?”
苏家失了势,想必她也不会再待下去,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几日她能安安分分待在府里,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锦溪想了想:“姜姑娘下午才出了院子,不多时便又回去了,一直待在房里。”
如此便好,苏菀稍稍放宽了心,吩咐锦溪:“着人看着她,莫要让她随意走动,若她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
锦溪应下,便出去安排了。
天已快黑,紧张危险的一日就这么过去,苏菀心中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却还是隐隐担着心。
自那日驿站一别,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容郁,那时他明显是出了事,也不知现下有没有平安回来。
她得罪过他,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帮扶苏家,如今还要仰仗他来解决眼下的困境。
再想想那日,她竟然怀疑他寻找沈宗瑾的动机,真真是愚蠢至极。
可无奈的是,对沈兰英,她能想出办法联系,可对容郁却是没辙,如今怕是他也在监视之中吧!
不过既然之前他与父亲打算联手,应是有联系方法吧!
这般想着,她倚在榻上慢慢睡去,手里的话本子滑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人却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