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暖喜笑颜开,欣然领命。
作为曾经的书童,磨墨是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
这不,卫暖研墨的技能十分娴熟,转眼间,便在砚台上磨出浓淡恰好的一滩墨。
“少爷,请!”管家恭敬地侍立于一旁,静静地等候卫龙所言的“著书立说”。
然而,事关重大,事关发明创造,事关真叶的凝聚,事关剽窃的巨大隐患,卫龙不敢轻忽大意,必须深思熟虑。
他背着双手,拧着眉头,在书房中缓缓踱步,思考前前后后的因果。
突然,卫龙脚步一顿,眉毛一扬,嘴角一笑,似乎想通了关窍。
他蹿向书桌,铺开纸张,握起毛笔,蘸上墨水,虚悬手臂,落笔著书。
刷刷刷……
卫龙挥毫泼墨,在洁白的宣纸上,迅速写出几千言的一本书――《论句读》。
在书中,卫龙“发明了”全新的标点符号,并且详细论述使用的场合。
除了刚才的感叹号,还有省略号、破折号、顿号、分号、问号、冒号、引号、括号。
卫龙并没有贪功求全,抄袭原时空所有的标点符号,而是谨慎地留下尾巴,仅仅“发明”九个新的句读,足以成书即可。至于书名号、连接号,以及剩下的其它标点符号,则是从九个发明中选择替代品。
比如,以双引号代替书名号,以破折号代替连接号。
为了“发明”的合理性和延续性,为了不暴露穿越客的事实,卫龙慎重地引经据典。
首先,扯大旗。
将句读的历史,向上追溯到殷商时代的甲骨文,美其名曰“句读的萌芽。”当然,这不是牵强附会,而是事实。
其次,唱赞歌。
以优美的文笔,鼓吹先秦时代的伟大发明,特别是战国时代刻于竹简的两三种符号。
其三,大批判。
卫龙以身作则,遍数自己在孩提时代遇到的学习困难,批判句读的不标准与简单化,抨击现有的文章存在严重的语气不足、停顿不合理、语感不强、语义不明等现象,解释自己的发明思路源于何时,起于何事,并提供合理的证据。
其四,新方案。
这才是重点,所占的篇幅最大。洋洋洒洒数千言,都是标点符号的使用说明。
事实上,在原时空的历史中,直到清末成立的同文馆,才引进了西方的标点符号;直到北洋政府的末期,才颁布了第一套法定的标点符号。
耐人寻味的是,不管是东方的华夏文明,还是西方的希腊文明,都是又古老又灿烂的文明,却在创造标点符号方面,步履维艰,姗姗来迟。
从无到有,从雏形到定型,从简单化到系统化,经历了两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东方如此,西方亦如此。
然而,相对于数以万计的文字和词汇,标点符号实在是太简单了,却偏偏发明不了,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如今,《论句读》一出来,便打破了历史的怪圈和文明发展的怪现象,必然带来深远的影响。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得以传播,卫龙必然由此受益,凝聚无数的真叶。
其实,就连管家也是眼红心热。
他是曾经的书童,自然有一番见识,又是亲眼见证成书的过程,当然知道书中内容的巨大意义。
这不,卫暖双眼一眯,提出一个要求:“少爷,这本书的原稿能不能送给我?”
“哦?你要来何用?”
“我要留给子孙后代,当作传家宝,一直继承下去!”卫暖这一拍,简直就是最熨贴的马屁了。
卫龙感到深身舒爽,既不好拒绝,又不能同意,只好折中处置:“原稿必须送去守藏室存底,再由道家修士施展神通予以推广,作者才能从中受益。要不,我眷抄一份送给你?”
没想到,卫暖只想要原稿,不想要抄本,理由还很充分:“就算要眷抄,那也应该由我来,哪能劳烦少爷亲自动手?而且,道家守藏室只需要存底的母本,作为推广的样本即可,不一定非要原稿不可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是说,原稿作为传家宝,然后,你再抄一份送去守藏室?”
“嗯!”卫暖重重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卫龙。
卫龙想起皇室秘籍的记载,想起管家这些年的付出,明明知道这样的做法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却也不是太在意,仍然做出提携管家的决定。
“行,就依卫叔说的办。只不过,你要多抄几份,送给母亲、彗姐、小红研读,作为卫氏私塾的第一份私人教材,优先传给家里的帮佣和他们的小孩。”
“没问题,我保证工工整整,一字不差!”
“哦,对了,小斌还处于识字阶段,也要抓紧时间掌握新的句读!”
小斌就是卫斌,乃是卫暖的小儿子,算是卫府的家生子,目前只有十岁的幼龄,与卫小红的年齿相仿。
“难得少爷以修士之尊,却还记得斌儿,呵呵……”
卫龙摆摆手,自谦地说:“修士而矣,何以尊贵?再说了,小斌既是卫叔的血脉,也是我的亲人,我一直视他如自己的亲弟弟!”
卫暖感到全身上下都很暖和,却又铭记于心,不形于色。
想起儿子的淘气,卫暖摇头哀叹:“这小子从小就很调皮,死活不肯读书,就连爹娘的话也不听,成天淘气的不像话,差点没把我气死。好在小红的一条鞭子,把他打的服服帖帖,这真是孙猴子遇到如来佛,翻不出五指山啊!”
“哦?还有这等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以来,少爷夜不归宿,一直呆在太白居修炼,以至于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殊不知,私塾正式开张了,三位女夫子也开始授业了!”
卫龙闻言一愣,抬头盯着管家,急促地问:“前来学习的人多不多?”
“这年头,去哪里找免费的私塾和学堂?所以啊,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好!很好!非常好!”卫龙极力赞赏,又想起魂海中的老祖,想起太白居自己敬香的一幕,“卫叔,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一下。”
“请讲!”
“如果在私塾中,摆出卫家老祖的牌位,他们愿意敬香吗?”
俗话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卫龙斥资修建学堂,为街坊邻居提供免费的学习机会,虽说出于一片公心,却一样带有私心。
一方面,为明国培养人才;另一方面,为自己培植势力。
本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又冒出卫工来,还藏在自己的魂海中,等待实力的恢复,等待蔡倡的夺舍。
因此,卫龙很想利用私塾中自己是“一言堂”的优势,充分开发其中的资源,模仿太白居的作法,替卫工谋取香火,助其恢复实力。
然而,事关香火,牵连甚广,卫龙不敢独断专行,这才与管家商量。
不等卫暖应答,就见卫张氏带着徐慧娘和卫小红两位女夫子,刚好走进书房,刚好听到儿子的问题,也不问具体的原由,就急忙阻止:“龙儿,此举不妥啊!”
卫龙见到母亲驾临,连忙起身迎接,又扶着母亲坐下来,问道:“阿娘,有何不妥?”
“这不是明显的挟恩图报吗?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碎嘴的人。所以,我担心此举将不利于龙儿的名声,也不利于往后的修炼。”
卫张氏虽然不是修士,但也听过一些传闻――名声影响修炼。
对此,卫龙更加清楚,却是夷然不惧:“阿娘,我们在私塾中预设香案,树起祖宗牌位,静待学生敬香,必须遵守一个很重要的原则。”
“哦,什么原则?”
“有则欣然,无则不恼!”
卫张氏绽开笑容,问道:“龙儿的意思是说,全凭自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