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雨铃揭开真相,卫龙立刻产生联想。
以目前的统计数据,肉松的销量差不多达到一千人。换言之,一千人的情绪波动可以凝聚一片绿叶,那么,基数继续扩增,会不会凝聚更多的绿叶?
俗话说,大胆设想,小心求证。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个测试。
接下来,卫龙仔细分说肉松在军事上的巨大意义,完全可以做成长年不坏的肉松馅饼,专门用于军队的后勤补给,甚至还提出大规模养殖肉猪的建议,最终形成一条庞大的产业链,以促进民生发展,从而提高明国的整体实力。
朱雨铃静静地聆听,不时问一句细节,等到完全理解时,又联想到元军的缴获,不禁彻底动容。
“你说的很有道理!上一次剿灭元军的满编百户时,就发现大量的肉粉。本以为,那只是元军的饮食习惯;没想到,这才是元军强大的根本!如此重要的军情,我一定如实禀报父皇!”
“嗯,肉松关乎民生,也关乎军事,希望朝廷予以重视!”
不说朝廷意见如何,单是朱雨铃就已经无比重视。这不,她又加上一条赏赐。
“非非,从今天开始,提升卫龙的饮食待遇,不管是愫米,还是愫肉,或是愫茶,全部敞开供应,体例与本宫相同!”
作为一名针字天赋的女修,非非相当清楚,这是一条何其昂贵的加赏。
只有稻字天赋的农修,才能种出稻谷的愫米;只有驯字天赋的牧修,才能养出禽畜的愫肉;只有茶字天赋的植修,才能培育茶树的愫茶,否则,便不能冠之以愫字。
放眼整个明国,也没有多少名专业的修士,以至于供需严重失衡。
简单地说,一米难求,一肉难寻,一茶难觅。
别说是草头兵没有享用的资格,就是很多修士也不一定有资格,甚至高阶修士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最重要的是,体例与公主相同,简直不可想像。
如今,由于公主的一句话,卫龙的饮食待遇,与国师刘伯温等同,与大将军徐达媲美。
――如果他在日常中稍微漏一点,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享用?从而吸收愫气,提升实力?
一念及此,非非欣然表态:“遵命!”
卫龙迫不及待地问:“要不,今天中午就来一顿大餐?”
非非委婉地拒绝:“已经是饭点时刻,恐怕来不及了!”
“那行,我去伙房对付一顿,稍后回来参悟珍本。”
“嗯,闭关期间再由我负责烹饪。”
卫龙移步走向洞口,又突然拐回来,从行李中找出早前的一副卦摊,这才离开山洞。
伙房中,随便扒拉几口米饭,在众人的注视下,卫龙摆起卦摊。
正在用餐的近百名女兵和斥侯看到“金口铁断、祖传周易”几个字,无不觉得奇怪,有些腼腆的女兵捂着嘴偷笑,有些外向的女兵酣畅大笑,有些不对路的斥侯纵声嘲笑。
一时间,伙房变成笑声的海洋。
在其中,就有一道洪亮的笑声:“哈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真是笑死我也!”
卫龙抬眼一瞥,正是斥侯蔡仆。与死鬼蔡康一样,必然是死鬼蔡仆。上一次,由于栖霞寺的和尚作梗,才让你侥幸逃脱;下一次,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命。
与蔡仆交好的几名斥侯,也是纷纷鼓噪,冷嘲热讽。
“花开九瓣的垫底货色,也敢大言不惭,说什么‘详解天赋,洞察情绪’,简直不要脸!”
“还说什么‘每天三卦,绝不多算’,真是了不起的口气,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我呸!”
“最可恨的是,还要收取一枚宝贵的铜晶,这不是恬不知耻吗?”
卫龙没有搭理鸟人的聒噪,只是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摆出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
突然,吧嗒一声,一团米饭从天而降,掉在卦摊的帆布上,米粒溅射开来,黏在卫龙的号衣上,甚至还黏在面孔上。
卫龙脸色一肃,问道:“谁扔的?”
蔡仆嚣张地承认:“正是花开七十二瓣的蔡爷爷,看你可怜巴巴,这才赏你一团米饭,以免饿死军中的斥侯同僚,有损雏凤军来之不易的名声!”
――尼玛!不知悔改的狗东西,以为人多势众,我就不敢揍你吗?
卫龙是“坐而言,起而行”的性子,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
面对悬崖事件的幕后真凶,卫龙直接忽略无谓的嘴炮,只想以行动作答。
他席地而坐,装出一个伸懒腰的动作,暗中握住卦摊上的一块镇尺。
那是一块长约三寸的条形镇尺,花岗岩材质,正好符合五禽戏熊握的需求。
卫龙慢通通地站起来,暗中调整身体姿势,等到妥当时,一跺脚,一甩手,咻的一声,射出熊握的镇尺。
噗!
镇尺非常准,正好塞进蔡仆张开的嘴巴,并且深入口腔,堪堪露出末端的一小截。
蔡仆含着一根镇尺,神色十分痛苦,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噜噜,咕咕,呜呜……”
这一幕,实在有趣,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中,蔡仆艰难地拔出镇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蛋,已经涨成酱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红色的唾沫。
众人低头一看,发现其中含有四颗牙齿。观其模样,应该是门牙。
这一下,仇恨可就大了。大家都很清楚,以蔡仆斤斤计较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找回面子。
就见蔡仆猛然摆出〖鹿回首〗的架势,向后一跃,就近抓起一把菜刀,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迅速冲向卫龙。
只可惜,卫龙不是傻子。
他早就选中一根军棍,那是白蜡枣木制成的好棍子,使用多年,韧性十足。
趁着蔡仆还没近身的间隙,借助“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器特性,卫龙抡起棍子,猛力挥向蔡仆,只听“嘭”的一声,击中预想中的膝盖。
“熬……”
蔡仆吃痛不住,仰头惨叫,整个人站不住,只能半跪于地。
紧接着,又是一棍,落在手腕上。蔡仆连菜刀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卫龙成功缴械,这才轻舒一口气。
他拄着棍子,笑眯眯地说:“有诗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俗话说,浪费粮食可耻。你最好把帆布上的米饭舔干净,否则,我保证你的另一条腿也保不住。到那时,可别怪我言之不预,更别怪我心狠手辣。”
波澜不惊的淡定语气,听在蔡仆的耳中,却是睛天霹雳。
更加要命的是,从膝盖的关节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针扎一样,像是刀剜一样,显然受到严重的创伤。如果不能及时地延医治疗,只怕从此以后,就会被同僚戏称为“跛脚蔡、瘸腿蔡”。
于是,蔡仆呼朋唤友:“兄弟们,打回来啊!”
咚!
卫龙举起棍子,掼在地面,冷冷地问:“谁敢群殴?”
军中有令,严禁群殴,单挑则无妨。说是群殴可能造成大伤亡,后果不堪设想,单挑则是激发血性所需,并不禁止。
果然,与蔡仆同伙的斥侯并没有一窝蜂而上,而是面面相觑,默默无语,静静观望。
其实,他们与蔡仆之间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过命的交情,不可能替蔡仆卖命。
卫龙不再关注无胆鼠辈,转而提醒蔡仆:“一盅茶的工夫内,必须吃光帆布上的米饭。”
“不吃!”
“确定?”
“死也不吃!”蔡仆挺着脖子硬撑,又话锋一转,提出补救建议,“最多帮你洗干净!”
“哦?蔡康死都死了,还想让他洗帆布?”卫龙故意刺激蔡仆,以获取更多的信息。
一听到蔡康的名字,一想起蔡康的秉性,一想到曾经定下的悬崖计划,蔡仆就觉得蔡康的死亡很蹊跷,不禁说出心底深处的猜想,希望倒钉一耙,以之自救。
“蔡康胆小如鼠,天生怕死,遇到元军时,怎么可能让你回营禀报,而他自己留下来继续观察?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一定是你谋财害命!我怀疑他的玉坠就在你的怀中,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俗话说,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蔡仆所言,合情合理,正是蔡康之死的最大疑点。
卫龙一撇嘴,不屑一顾,那块玉晶早就收藏妥当,怎么可能随身携带、留下杀人证据?
“没有证据的诬陷,并不会让我少一块肉,你不用枉费心机啦!我计数十下,再不吃掉米饭,必见分晓!”
不等蔡仆应答,就被赶来进餐的非非打断:“大家都是同僚,不如算了吧?”
“行,非非姑娘的面子我不能不给,那就这么算了,反正白掉四颗牙,白断一条腿,我一点也不吃亏!哈哈……”
“话说,就不能和和睦睦,息事宁人吗?”
“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他挑衅在先,以一团米饭打我?既然惹事在先,就要有被反击的觉悟!”
非非不予置评,默默观看卦摊上的文字,问道:“我想请教一下,针字天赋应该如何修炼?”
一名修士向草头兵虚心求教,绝对是破天荒的事件,含义不言自明。
顿时,伙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屏息等待答案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