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萍水相逢 3
杜娟猜的真没错,那位少年法师张湛咏还真是大名鼎鼎的张天师的儿子。
张天师这个名字是十分有名的,推究其由来,必须溯至第一代天师张陵。
张陵,字辅汉,沛国丰人(今江苏丰县人),他于东汉顺帝年间在四川青城山后的鹄鸣山学道创教,用符水咒法替人治病。入其教者,须出五斗米,世称五斗米道。
张陵成为道教的创始人,故世称“张道陵”。
五斗米道采用世袭嗣教制度,张陵化去后,由儿子张衡接任,史称嗣天师。张衡化去后,又由张鲁接任,是为系天师。史称“三师”。
张鲁是三国时期著名的大军阀,后归降于曹操,曹操以礼待张鲁,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张鲁的五个儿子均封列侯。
张鲁第三子张盛后来辞去官位,携祖传剑印经箓迁居江西贵溪龙虎山修道,以张道陵玄坛故址为居,自此世居龙虎山,代代相传,是为道教之龙虎宗。
张盛尊张陵为“正一天师”。所谓“正一”即真正无二之意。张陵作为第一代天师,故称“祖天师”,又称“祖师爷”。
唐宋两代,朝廷崇尚道教,唐玄宗亲赐十五代天师张高手书,册封张道陵天师号,作祖天师赞。
南宋理宗敕三十五代天师张大可,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箓,龙虎山正一天师遂为各道泒之首。
从至元十四年(公元1277年)起,张陵后嗣代代被敕封为天师,受命主管江南道教。
元成宗大德八年(公元1304年)授三十八代天师张与材为正一教主。正一道以张陵后嗣为道首,其道士可以不居宫观,也可以娶妻生子而有家室。被称为“火居道士”。戒律也不很严格。
张陵子孙获此荣宠,立即身价百倍,历经元、明两代,众多符箓道泒的各级道官的任命,以及各泒重大事务悉由张天师决断,或由张天师代为向朝廷转达。
张天师家族源远流长,家世显赫无比,当之无愧被称为“南国第一家”。
张湛咏是这一代张天师的次子,为庶出。
翠日早上,杜娟在客店中睡觉起来,说道:“今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陪我上街买一件衣服吧。”
邵元节心中明白她一是为自已买衣服,二来也是想为他买衣服,见了同门好脸上有光。他也不好推辞。
镇上只有两家成衣店,杜娟看了半天,却没寻着自己中意的衣服,只给邵元节买了白色的头帕和红色布腰带。另外挑了一套天青色衣服和裤子,衣服无领,有七个布纽扣,衣袖长而小,裤管短而大,衣袖和裤管均镶有花边。
杜娟道:“算了,我们还是到泸溪县城去买吧。这些乡下地方也没有好看的衣服。”
杜娟催邵元节回到客店换了衣服,见他看上去焕然一新,比从前越发英俊迷人,心中十分乐意,道:“看上去精神多了!待回到泸溪再给你买几件漂亮的衣服。”
杜娟笑眯眯替他整理了白色的布帕。苗家男女都喜欢头上包上布帕子,青年喜白色,中老年人喜欢青色,头帕包得平平整整,略向上盘。
邵元节幼年丧失双亲,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舅舅是个粗心的男子,又常年在外赶尸,舅娘自已还有两个儿子管不过来呢,所以他一直都是捡表哥的旧衣服穿。就是新年大吉的也未有一件新衣服的。
舅娘于七年前病逝后,新舅娘又带来自已的一个孩子,所以有什么好东西更轮不到他的。
邵元节究竟是少年人,爱美之心乃是天性,今天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心中也是喜滋滋的。这一刻他觉得杜娟就像自已的一位姐姐,不由对她产生了几分依恋之情。
二人于是往泸溪县城迤逦而来。走了小半天,便进入城里。
在南门大街一家小店中吃了中饭。杜娟是个女人,心中只是记挂自已的衣服,也顾不得走了半日,便兴致勃勃地带邵元节去逛平日熟悉的几家成衣店。她兴高彩烈的试这件试那件,像舞台上的戏子更衣一样,每换一身新衣,便问邵元节好看不好看。
她挑过来挑过去,每一件衣服穿上身都花枝招展的,看得邵元节眼花缭乱。人只要漂亮了其实穿什么都好看的。
邵元节每件都说好看,她却总是能找出瑕疵,好不容易买下两件中意的。
杜娟兴致未尽,又给邵元节买了一件新衣服,比小镇上那件漂亮多了。然后又带他到裁缝店去给自已和邵元节各订做了一套衣服。
杜娟这才心满意足地同邵元节回到自已家中。又比较了好一会,才穿上了一件淡绿色碎花长裙。
杜娟又催邵元节脱下那件在小镇上刚买的衣服,换上才买的一件月白色新衣服。
二人彼此打量,果然是一对金童玉女,好生般配。杜娟笑吟吟道:“今天我带你去见巫咸,让她介绍你入我们巫蛊门吧。”
女子穿了漂亮的新衣服总是要在人前显摆的,华服夜行的事情她们才不会干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位俊秀的少年相伴呢。
爱面子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其实男孩子又何尝没有这种虚荣心呢?
二人在路上不期遇见草鬼婆言芙蓉和她的女徒弟杨琪,杨琪躬身向杜娟行礼:“小的见过巫罗。”
杜娟含笑点点头,便问草鬼婆她的一对宝贝麻雀蛊回来没有?
草鬼婆言芙蓉见杜娟身边多了一位俊秀少年,看二人神情亲昵,关系非同寻常,脸上早有些不自然,勉强一笑,说麻雀蛊已经调养好了。
杜娟悠然道:“那就好,那就好。”
作为礼貌,草鬼婆也关心地问她的金蚕蛊伤势如何了,杜娟含糊道:“也没事了。”
草鬼婆微微一笑,这才正眼打量杜娟身边的英俊少年。不由一怔,这少年依稀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因问:“这一位是……?”
杜娟抿笑道:“他名叫邵元节,是辰州人,他就是那天在月亮潭边斗蛊时给我们喝倒彩的小子啊,你不记得了?”邵元节无声一笑。
草鬼婆听了这话,定定地看了他小会,才狐疑地道:“原来是你啊!难怪这么面熟呢……”
杜娟对邵元节道:“这位是草鬼婆,你唤她‘巫姑’就行了。”
邵元节展颜一笑,说:“你好。我也记得巫姑和巫姑的麻雀蛊呢!”
邵元节因自小敬慕传说中的英雄人物,所以并不怯生人。
草鬼婆点点头,见这美少年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却落落大方,又看二人衣着光鲜得体,心中好生狐疑。暗揣二人是何关系?
杜娟假嗔道:“你们那天自管跑了,却丢下我一个人,害得我差点回不来了!”
草鬼婆脸上一红,只好嘿嘿干笑几声,说道:“你不是也安然无恙回来了么。”
杜娟心有余悸道:“算了,我也是逢凶化吉,没有被那位厉害的道姑伤害……”
她这几天躺在床上休息时,有时会偷偷想起那天初遇邵元节的事情,心忖若非是九幽真人诸葛小倩自报了家门的话,说不定自已会不知轻重下手伤害邵元节,——那样的话,不惟自已性命堪忧,而且也就没有了与邵元节的这段情缘……心中暗呼侥幸。
杜娟心中转过这种念头,不知不觉便伸出左手去握住了邵元节的右手。
草鬼婆看在眼里,心中十分妒忌,脸上的笑容不觉消失了。
杜娟察觉到了草鬼婆的情绪发生了微妙变化,她心知肚明,反而暗暗得意,与邵元节手握得更紧了。
草鬼婆与她又寒暄几句,便欲告辞,忽见自已的女徒弟牟若玉小跑过来,草鬼婆见她急匆匆的样子,因问:“有什么事情么?”
牟若玉气喘吁吁道:“师父,有紧急情况!巫咸请你马上去议事。”
巫蛊门中大巫师座前共有十位护蛊巫师,巫咸是十巫之首,辅佐大巫师处理门中大小事务,在大巫师坐关修练期间,一切事务悉由巫咸决断。巫咸地位尊崇,又是大巫师的大师姐,平日连大巫师也要让她三分的。
杜娟插话道:“有紧急情况?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牟若玉这才向杜娟行了一礼,说道:“巫罗,你回来了。小的没听见什么,只是听巫咸传令,所有在家的巫师都立即去议事,巫罗既然回来了,正好一道前往吧。”
杜娟低眸沉吟道:“是这样啊……”
邵元节道:“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前往吧,我正想逛一会。”
杜娟从荷花包中摸出一串钥匙,递给邵元节道:“本来我今天想找巫咸介绍你加入我巫蛊门中,但看来现在不是说这事情的时候,也好,你逛累了,就自已先回去休息吧。”
草鬼婆听杜娟要介绍这少年入门,而且又将自家钥匙交给他,忍不住问道:“哦,这位少年人是你的什么亲戚么?”
杜娟红了脸不答。邵元节见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也沉默不语。
二人虽然都没回答,但都有些羞涩之意,二人之间存在男女关系已是昭然若揭。
杜娟从荷花包中取出二两银子交给邵元节,望着他嫣然一笑,说道:“我先走了。”便同草鬼婆师徒三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