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丹凉苏醒得比以往早了许多,这座遍地鲜花红绸的城池从寅时起便人声喧哗,朝气蓬勃,只因那位备受子民爱戴的王,即将迎娶来自南方的美丽公主。
王殿之中一整天都人来人往,大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布置一场盛大的婚礼并不是易事,从礼仪,到装饰,再到接待宾客与准备膳食,都有人为之忙碌着。
当然这些忙碌的人群中不包括白靖,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被甘乐从被褥中拖了出来,便被簇拥着更衣、描妆,全程都没有使上半分力,然后就被扔在房间内,给了他一桌吃的垫肚子,只等吉时到了出去拜堂成亲。
白靖很苦恼,非常苦恼,他从昨天中午起,就再没看到过叶漠阳,这是他们自相识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朝夕相对的人突然不在身边,让白靖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心灵无所适从,反常的失眠了,一整夜都在床上滚来滚去,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是叶漠阳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会儿喊他白靖小哥哥,一会儿亲他的额头和鼻尖,一会抱着他对他说心悦你。
啊啊啊啊啊!白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自己一会儿都不想离开叶漠阳,说他没骨气也好,黏人也好,可他就是想要想要和叶漠阳呆在一起,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叶漠阳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学过心理学的白靖将心比心的把自己和叶漠阳身份对调了一下,想象了一下叶漠阳抱别人的画面,又想象了一下叶漠阳和别人拜堂成亲的画面,气得差点把饭桌给掀了,用筷子把碗里的馒头戳了几十个窟窿,最后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也没解气。
白靖从而得出了一个结论,叶漠阳一定是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的那种,想把自己戳几十个窟窿那种,白靖生无可恋的趴在饭桌上,觉得自己来之不易的初恋可能要凉凉了。
一旁的甘乐亲眼看着他对馒头做出惨无人道的暴行,惊恐万分,“哥哥你怎么了?”
“要是你喜欢的人和别人拜堂成亲了,你当如何?”白靖非常认真地问她。
“手起刀落,先阉后杀,”甘乐非常酷的用手比了一个一刀切的动作,还吹了吹手掌上那并不存在的刀刃。
“啊?”白靖更加生无可恋了。
甘乐这才反应过来白靖说的是他和叶漠阳,有点良心不安,毕竟白靖是为了她才替换身份去成亲。
“哥哥你别担心啦,你和小将军感情这么好,他不会为了这场假扮的婚礼怎么样的,气一阵子哄哄就好了。”
“吉时已到!”白靖还在心中思考怎么去哄叶漠阳,门外便传来礼官大嗓门的宣告声。然后涌进来一群侍女和嚒嚒,将他团团围住,扶他起身出了房间。
一张艳红的盖头劈头盖脸罩在了他脸上,白靖便失去了对外界的视觉,只得盯着盖头下方那一小片视野,被搀扶着朝礼厅走去。
白靖只能看见自己的裙摆和脚尖,眼睛却还是不老实,咕噜噜地转个不停,只听礼官高声唱诵:“喜今日嘉礼将成,北垣之可汗乌尔,大安之公主瑞阳,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兆五世其昌,祥开南北之化,谨以白头之约,结红叶之盟!”
在宾客的庆贺声中,一只手朝白靖伸手了过来,将他的手牵住,白靖向下瞟,看到那人也穿着红色的喜服,衣摆处用金丝缝绣着雄鹰与骏马的图案,与自己喜服上的凤凰与鸾鸟相对应。
这个乌尔祁,也不是只穿黑色嘛,白靖别扭的将被他握住手往外抽了抽,却被捞回去握的更紧。
“吉时已到!新人入堂行礼!”
那大嗓门的礼官又高声喊了一句,吓得白靖一个哆嗦,旁边那人轻笑一声,将他牵着走了几步,然后停住,为他将裙摆铺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礼官那宛如公鸡打鸣般的洪亮报礼声中,白靖浑浑噩噩地被身旁的人牵着行完了几种礼,还在腹诽古代婚礼太过繁杂,想着以后自己和叶漠阳要是成亲了,就在渡月峰请师傅师伯,两个师弟,还有绯玉一块吃顿饭就完事了,要啥自行车。
“送入洞房!”在礼官最后的报礼声和宾客们欢闹起哄的鼎沸人声中,白靖被身旁的人牵着往新房走去。
白靖镇定的想,待会进了洞房,趁乌尔祁不备之时,就把果木招出来,直接把人给弄晕,就完事了。
他被牵着进了房,那人将他小心安置在床边坐下,又去锁上了房门,白靖正准备掐指决召唤果木之时,那人轻笑一声,一杆喜秤探到他盖头下,将遮挡视线的红布给揭了起来。
???
白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看清面前的叶漠阳时,大脑直接当机了。
什么情况???
“娘子,为何看到了为夫是这个神情?”叶漠阳冲他眨眨眼睛,笑得魅惑众生。
“你…”白靖继续当机。
叶漠阳用指尖夹着一张淡黄的符咒在他面前晃了晃。
“谛魂符!你和乌尔祁交换了身份?!”白靖惊呼。
叶漠阳含着笑,用食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你既然给了我,我当然得想办法用,难道让我的娘子和别人成亲吗?”
“你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白靖被叶漠阳口中那声娘子叫的失了魂,语无伦次道。
“昨晚,我潜入他寝殿和他打了一架,把他打晕了,就换好了。”叶漠阳摊摊手,老实交代。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白靖震惊,这人只身一人去把北垣最牛X的可汗给单挑了,还打晕了,这是什么神仙实力。
叶漠阳搂过炸毛的小可爱,在他额间亲了一下,理所当然道:“想和你成亲了再告诉你。”
白靖想到刚才和他成亲的人居然是叶漠阳,羞红了脸,又有一丝小小的欢喜,支支吾吾道:“这是我们冒名顶替的,不算数的。”
“你忘了甘乐曾经说过的话吗?”叶漠阳点点他的脑门。
“啊?”
“一旦成了礼,便是黄天在上、厚土为证的生死契阔,你赖不掉的,娘子,”叶漠阳笑容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