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卫兵引来了二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另一个则是十来岁的女孩。林冲定睛一看,这不是征辽时打过交道的前辽左丞相幽西孛瑾吗?
五年前,梁山受招安,林冲即率军征辽,期间辽国左丞相幽西孛瑾和右丞相太师褚坚数次与林冲交涉议和,议和得成后,两人与登州建立了生意来往通道,可谓是登州产品销往辽国的重要渠道。
后来幽西孛瑾和褚坚又随耶律大石被金兵俘虏,被林冲率军救出,褚坚跟林冲回了登州,幽西孛瑾投奔天祚帝耶律延禧,然后就断了消息。
林冲道:“左丞相没有被金军所害,真是太好了!今后可在登州定居。这小姑娘是谁?”
幽西孛瑾还没说话呢,那女孩站前一步道:“本宫乃辽国公主,是父皇天祚帝的幼女,名叫耶律次奥野。你可就是林冲节度使?”
还没长开的耶律次奥野,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脸上带着风霜,眼里带着倔强,有股比她年龄更成熟刚毅的气质。
林冲点点头:“我就是林冲,请问耶律公主来登州找我,有何贵干?”
耶律次奥野道:“我父皇命我下嫁于你,并将辽国传国玉玺作为嫁妆给你。”
林冲大为惊奇,转头向幽西孛瑾问道:“请左丞相为我解惑。”
原来耶律大石等被林冲救下后,又投奔了天祚帝耶律延禧。后来天祚帝不听耶律大石相劝,执意要反攻复地,耶律大石便带人脱离西去,后来建立西辽横行中亚不提。
宣和六年(1124)冬,耶律延禧率残军出夹山,南下武州(神池)试图收复山西州县,又被金军击败,许多部下投降了金军。宣和七年(1125)初,天祚帝经天德军(内蒙呼市东)过沙漠,向西逃窜,路上水粮断绝,只能吞冰咽雪以解饥止渴,二月他逃到应州新城(山西怀仁)东,被金将完颜娄室追上俘获。后被递解金上京八月被解送金上京(哈尔滨),金太祖降封他为海滨王,不久改封为豫王。没过多久,金人又将他杀死,并且驱赶马群将他的尸体踩成一摊肉泥。
被俘前在应州新城,天祚帝身边仅余数十人跟随,他终于知道复国无望自己难逃金兵抓捕,便将一直随在身边的幼女耶律次奥野,并辽国玉玺,交给幽西孛瑾,叫他护着脱离队伍,去往登州找林冲;又谆谆嘱咐耶律次奥野,必须嫁给林冲,身上的辽国玉玺只能在嫁给林冲后才能交给林冲。
这天祚帝临死还要乱点鸳鸯谱,林冲手扶额头,很是吐槽。思量半天,林冲真不愿和这么个小女孩做这样的交易。
林冲也不管旁边吴用不断甩眼色,对耶律次奥野说道:“耶律小姑娘,辽国已灭,你的公主之名也已名存实亡,年龄又小,无须将自己的终身搭上去。我乃大宋登州节度使
,你这辽国玉玺与我也无用。不如这样,你和幽西孛瑾先生就在登州定居,等你长大了自择夫婿。若想去别地也可。”
耶律次奥野倔强地说道:“父皇命我下嫁与你,我就得遵旨做到。”
林冲哭笑不得:“你看你,还是个孩子,嫁什么人?你我既无婚约也不相识,我为何得娶你?何况我已有二位妻子。”
耶律次奥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坚持:“你若不娶我,我便违背了父皇之托,唯有一死。”
晕!林冲无语,转头向吴用求助。
吴用摇着羽毛扇,一副大灰狼忽悠小红帽的德性,对耶律次奥野道:“耶律小公主,你现在年纪尚小,却是不合适成亲。不如这样,先和林节度使定亲,你就可把玉玺交给他保管。你和左丞相两位一老一少,若是露了这玉玺,怕也保不住对不对?”
耶律次奥野眼望幽西孛瑾,幽西孛瑾知道没有任何实力讲条件,只能听从登州要求。说白了,吴用就是强行将玉玺抢了,又能怎样?幽西孛瑾点了点头,耶律次奥野道:“好吧,只要林节度使与我定亲,我便将辽国玉玺给你。”
林冲急忙摆手:“军师此言差矣,非我之意。”
旁边鲁智深将林冲手拍下道:“军师所言甚是!洒家乃林冲兄长,这亲事洒家做主认可了。”
一边胡铨也点头:“军师和鲁大师说得有理,节度使与小公主实乃天作之合。”这三人知道辽国玉玺和辽国公主,对登州将来介入前辽区域有大用,所以就要强推林冲上炕。
林冲并非不知这些,但却有种自己以色谋利的感觉。待要说什么,鲁智深摆出兄长架势,一掌拍在林冲肩上:“贤弟莫要再说,就把此事交给军师来办。”
吴用又对耶律次奥野道:“你的身份眼下不便公开,便改个汉名吧。”
耶律次奥野道:“我有汉名,姓耶,名次奥,耶次奥。”
次奥!林冲目瞪口呆,还有这名?
耶律次奥野问道:“次奥这个名不好吗?”
林冲忙道:“好名,好名!”心中暗自吐槽:“次奥!”
幽西孛瑾道:“那我也改个汉名,就姓幽,叫幽西瑾吧。”
吴用道:“幽先生曾为辽国左丞相,必是大才。如今我登州希望多招一些契丹人和草原部落人,充实我登州军骑兵,不知幽先生可愿相助。”
幽西孛瑾回道:“既然护着小公主到登州来,今后就是登州子民,岂能不出力?军师放心,多的不敢说,为登州招个一两万草原骑兵当不在话下。”
林冲道:“多谢幽先生。望幽先生招人时说清楚,登州军待遇不差,但军纪森严,严禁害民扰民,如有违纪,轻则军罚,重则杀头。若是散漫惯了,就不要来了。”
幽西孛瑾拱手道:“幽西瑾谨记。”
且不表林冲定亲,单说淮南东路东端,前文书说过,海州(连云港)苍梧山,有伙强人,却是原河北反王田虎的余部,以金祯、毕捷、冯升、胡迈四人为首。二年多前,这伙苍梧山强人与登州一明一暗,攻破曲阜,将孔府家产劫掠一空。
苍梧山有山林庇护,又有海水与大陆分割,易守难攻。在登州暗助下,苍梧山强人打退了官军的两次清剿。官军硬的不行,便来软的,派人来说项,要招安苍梧山。
金祯、毕捷、冯升三人要喜迎招安,混个好出身;胡迈则心向登州,不愿招安。苍梧山若是被招安,前者登州暗助苍梧山破孔府之事必然爆发,因而登州是绝对不会允许苍梧山被招安的。
三元宫后殿里,金祯、毕捷、冯升、胡迈四人正在饮酒,和朝廷使节谈好了,金祯得了营指挥使(约副团级)的官职,其余三人为副指挥使,说是待日后立功再行封赏。所以金桢最为开心,频频劝酒。
胡迈一副醉醺醺的样子,道:“这指挥使、副指挥使的官职,还不如当初跟着登州军呢。”当初登州军剿田虎,金祯、毕捷、冯升、胡迈四人降了林冲,并随鲁智深去剿王庆。剿了王庆后,他们四人怕朝廷追究随田虎造反的罪责,又对登州军的严格军纪有抵触,就脱离了登州军,后来聚田虎和王庆之残兵为寇,占据了苍梧山。
金桢回道:“林冲节度使以下,登州军的军职,皆非朝廷任命,他们讲的是师长团长校官尉官什么的,自成一系。登州不过是京东路一隅,比较起来,自然是朝廷任命更值。”
冯升道:“我等非是梁山一百零八兄弟,在登州军里前途有限,不如投朝廷。”
胡迈冷笑道:“朝廷更看不上强人贼匪吧?”
几个人顿时无语,少顷冯升岔开了话题:“若是朝廷问起之前劫孔府之事,该如何?”
金桢一摆手:“自然是照实说来。”
胡迈道:“可我等答应过登州,不能对外泄露此事。”
毕捷摆手道:“上次打孔府,出力的是我苍梧山,那登州坐享其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冯升点头:“就是就是!”
胡迈瘪瘪嘴,心道:“没有登州支持,你能打下曲阜吗?能带着缴获撤回来吗?能打退后来官军的两次进剿吗?”
金桢道:“我等既蒙招安,便是官军,不同以往,不可再与登州论江湖交情和道义。”
就在此时,却听得殿外有人拍手笑道:“说得妙啊!苍梧山要招安了,和登州确实不能再论什么江湖交情和道义了。”
金桢几人惊跳而起:“谁人放肆?”
欲知殿外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