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眉头皱了起来。
费罗星,文森特的家就在那儿。本来,如果罗伊和文森特的婚事顺利,罗伊多半也会搬到那里居住。
没错,从费罗星出来,在第一道欧特云前拐到弯,之后去首都圈的路线就和海拉星去首都圈的重合了。距离上要比从海拉星出发远一点,但比走正规的航线要近许多。
但到目前为止,罗伊还从没去过费罗星。
“父亲,您在奇怪,我明明没去过费罗星才对,怎么会走那条路,对吧。”
罗伊凄苦地笑了。“您能跟我一起做一场梦么?
“在梦里,我嫁给了文森特。他是那么的英俊而优雅,充满了绅士风范。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而且嫁给他,我终于可以摆脱薇园那窒息的生活了。于是我憧憬着,婚礼的每一点进展,小到捧花做好了,大到终于试穿了婚纱,每一刻都那么浪漫。
“终于,我走进了结婚殿堂。
“踏着玫瑰花瓣铺就的红毯,我缓缓走向我的新郎。您牵着我的手热泪盈眶,我却心里眼里只有我的新郎。终于,我们成婚了,我成为了世界上最英俊的人的妻子。薇园中压抑的生活终于结束了。光明的未来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盛大的婚礼终于结束了。我很累,但是很兴奋。文森特说他在费罗星为我们准备了新家,主人只有我们两个,有成群的仆从照料我们的生活。
“我很开心。这样我既可以离开薇园,那个当时的我认为是魔窟的地方,还不用跟婆婆生活在一起。如果这场婚姻有什么地方不尽如人意的话,那就是那个有些尖酸的婆婆了。不过我的婆婆也只是有点尖酸而已,并没有挑剔我什么。可能是失去了丈夫,她太过寂寞才这样的。所以我心里暗暗下决定,要多去陪陪她,像女儿那样照顾她。我们会成为婆媳关系的典范。我光是想象一下我们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的图景,空气似乎都变得甜甜的了。
“但是您要走,非常匆忙,婚礼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是让我第二件不开心的事情。其实我心里是很舍不得您的。但那个时候的我,以为您根本不爱我。不然为什么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薇园,从来不去看我,还让那么多人欺负我?现在又这么着急走,连去看一眼我的新家也不行。所以我没有挽留您,您在向我道别的时候,我还特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您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两个侍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当时更不认识他们了。您不知道我当时多生气。您自己有事,至少可以留下凯恩和杰瑞这样的心腹。结果就塞给我两个看大门的充数么!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挽着文森特的胳膊,登上了前往费罗星的飞船。
“在飞船上,文森特抱着我,我们一起坐在窗边,数着窗外的星星。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所以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船到了。外面看着黑黢黢的,跟我想象中阳光明媚,四处飘荡着粉红泡泡的城堡,似乎不太一样。
“文森特告诉我,外面只是天黑了而已。他抱着我下了船。
“我的新家越来越近。
“那的确像一座城堡。围墙高耸,电网环绕,外面还有一道深深的壕沟,底部堆满了玻璃碴和铁丝网。大门内黑洞洞的,有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夜风扑到我的脸上。
“那个时候再挣扎,已经来不及了。文森特在喂我吃的水果和小甜点里加了药。
“后来,我……”
罗伊痛苦地闭上眼睛。
美梦变成了噩梦。即使已经醒来,再回首还是会瑟瑟发抖。
可越害怕,越是要面对。罗伊定了定心,继续说道:“后来,我有了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文森特。
“他很兴奋。我有一次听到他跟别人的谈话。有这个孩子后,我就没用了。
“我其实……没怎么样的。这不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寄生在我体内的肉瘤。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罗伊的身子慢慢佝偻。
最终,她的脸埋在了放于双膝的手掌中。
“可是……我疼……
“好疼……
“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一双大手突然将罗伊拉了起来。父亲张开双臂将罗伊拥入温暖的怀抱。
“别说了。”父亲轻轻地说。在罗伊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已经通红了!
如果女儿没有阻止他,这就是她的结局?
他自以为在保护女儿,结果呢!
“……我想薇园了。真的。”
怀中的罗伊喃喃地说着。
父亲点头。“嗯。我知道。”
罗伊疲惫地闭上眼睛。回忆抽干了她的力气。她说出来的只是很少很少一部分。更多的东西,她根本说不出口,只要一张嘴,就好像有无形的刀子在切割她的皮肉。
过去好一会儿,罗伊的心情平复了,平静地对父亲说:“那么您应该看出来了。我……不是您的女儿。”
“说什么傻话。”父亲说着,像哄婴儿入睡那样轻轻摇动,“我的小丫头。”
罗伊低下头,不自觉的露出了含泪的微笑。
“好啦,咱们去吃饭吧。”父亲爽朗地笑道,跳下沙发。“吃什么?面条?”
罗伊笑着点头。
餐厅内,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已经上桌了。
凯恩让厨师准备了精致的小菜,结果父亲一上桌,就要了个大碗,把面条和自己那份小菜一股脑倒了进去,搅合均匀了之后大口大口地吃下肚。
罗伊开心地看着,然后也这么办了。
看着这父女俩比谁吃得更快,凯恩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个家注定跟优雅没有缘分了。
吃饱了饭,父亲问罗伊:“对了丫头,那么你那么着急要建立咱们自己的航线,是不是也有别的原因?”
罗伊将前世虫族的突然入侵说给了父亲听。“跑航不是重点,我其实是希望我们能握有属于自己的星舰,一旦情况有变,能迅速撤离联邦,顺便提前熟悉一下逃生路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