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蛮败兵蜂拥而至,一张张失落颓丧的面孔里不知为什么又有了坚决之色。?
看着这种表情,红杏觉得无语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岂肯就这么放过眼前的敌人。
“放箭!”
弓箭手只放出了两轮箭雨就后撤了,短短的距离很快就在黑蛮先锋营的铁蹄下缩短,炎龙的箭并不如黑蛮的箭射程远。饶是如此,这两轮箭过后,黑蛮先锋也倒下了数百人,失主的战马、中箭的战马在到处乱跑,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就趁着这短暂的骚乱时间,红杏带着他剩余的四千战士怒龙般迎面冲击而来。
这一阵冲锋效果显赫,集中对分散的战术硬是将黑蛮部队冲击得大乱。但不久就如无语预料的那样,一心突围的黑蛮人爆了惊人的求生意志,野性的热血刺激得他们更加亡命地战斗,几乎是每个人为了突围奋死抵抗,红杏陷入了一个僵局。
黑蛮先锋营五万大军在玄月关前折了一半,可剩下的两万部队清一色都是骑兵,如果不是黑蛮人急于突围,只怕红杏这四千兵马早已被消灭了。烈火带着大部队终于甩下了红杏,红杏只能是望尘兴叹,这时月尔牙的部队尚在十里之外,来不及形成包围。
怒火中烧的红杏眼睛都要瞪破,牙齿将下唇咬得滴出血来,他是眼睁睁地看着烈火从他身边逃走的,偏偏被众多玩命的战士阻了去路,没法追击。一腔的愤懑泄在铁族战士的身上,火尖枪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有生命似地绽开条条红光,将一个又一个战士穿透、刺倒,其勇烈无人可挡。
而无语越来越觉得没有精神,每次面对血腥战场都逼得他体内那股黑暗暴戾的力量蠢蠢欲动,他不得不花费很大的精神去压制那股力量,那股力量远他想象中的残忍,他实在是不想杀人了。风刀闪出无数的紫芒,黑蛮战士却没有一人死在他的刀下,这时他就很是欣慰,风刀特殊的形制很有效地减少了他的杀伤力,因为这把刀是逆刃的,只要不催内劲刀气,充其量也只能将人砍昏而已。
这里是战场,不杀人比杀人更艰难。
在无语和红杏陷入僵局的时刻,起初的一鼓作气突然被打断了,烈火在突围后留下了一枝为数达两万的人马来,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联合而动,将红杏的部队反圈回来。
对烈火来说,铁族精锐的骑兵队是极宝贵的财富,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是绝不可浪费的,派出的人选他也斟酌过,血饮族长老雷霆刃是新一代里的佼佼者,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有这两人出阵,救出**该不是难事。
压力重了,红杏反而高涨了斗志,火尖枪绽放出绚丽的红光,在清晨蒙蒙天气里成为让人瞩目的焦点。这一人一马一枪,仿佛卷成一条火焰之龙,在一片暗色海潮中往复游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铁族战士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就在几天前,就在阿斯卡村,他们已经见识过这男子的勇武,那时的他不曾杀过一人却已经将恐惧的种子种在了他们的心灵之中,这种还未消散的恐惧在此时如火山喷射般爆出来。风吹平原荡起血腥的战场上,白氏红杏成了独特而有唯一的存在。
无语紧紧跟着这个伙伴,浮起了异样的感受,这浑身充满爆炸性力量的男子,还是曾经那个傻气的红杏么?也许这几年过来,他已经成熟了吧,他正在向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前进,而自己呢,除了手中一把风刀,身边一个幽岚,仍旧是毫无目标地在活着,真是可笑了,到现在我也没能晋升成正式的游侠呢。
长枪在背后伸出,红杏奇怪地看着他,“喂,干什么呢?这时候还分心!”
火尖枪将背后的几把刀斧架开,无语这才振起精神,“没什么,刚才想女人来着。”
“很强!很白痴!”红杏恨恨地骂了一句,继续开始他的冲杀。
无语耸耸肩头,摆个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流过一片温暖,这男子仍旧是豪侠气概啊。收起心神,风刀展开,他又继续追随在红杏身边。
刀枪相交,两把长刀撞上火尖枪,爆起一簇火星,红杏终于面对了来援的黑蛮主将,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正愁没有对手的红杏精神大振,火尖枪展开,舞出万朵红花,脸上带出许多兴奋。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瞪起眼,两把长刀将他缠住,一个硬接硬砍,一个从旁策应,俱是拼命的打法,红杏竟是没法突破出去,这一阵已是绑住了他的手脚。枪起游龙,刀出猛虎,乒乒乓乓打作一团。
无语只能苦笑,他是不能插手的,就凭了红杏那充满骑士精神的作风,就是死也不要人家帮忙的,好在他也看出红杏绝不会输给那两个人,倒也不担心什么。
月尔牙的援军终于赶到,见到红杏在包围圈内苦苦纠缠,立时带兵冲进阵来。
这一场好杀!
立志追击的炎龙军队气势如虹,决心保卫烈火的黑蛮拦截部队虽然士气已泻,却胜在人数众多,炎龙军一时间竟没能将他们击溃,到底还是被拖延了脚步。
天色渐渐明晰,大地上黑绿之色缠绕在一起,不时飞溅出鲜红,看着是那么惊心动魄。催人肝胆的惨叫声混杂在无数的怒吼呼喝声中,交替不绝,这一曲残忍的乐章怕是连天下最巧手的乐者也弹奏不出,也许只有那天空深远处的死神才能信手而成。
战斗胶着了近半个小时仍分不出胜负,月尔牙焦躁不已,这么耽搁下去,追击烈火的计划势必功亏一篑,偏是这些黑蛮军像是下了死志,一步也不肯退让。
在这个时候,成为压跨骆驼的最后那根羽毛出现了。
在战场外,一枝步兵队伍举了大旗突然从一个小土坡后转了出来,很快搅入阵中,人人手中只是一把大刀,跟了一个全身黑甲、脸覆面具的男子凶猛突进。这枝部队出现得很奇怪,阵中数万人居然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可这些人却剽悍得紧,低吼着随了那黑甲战士狠狠地将战阵撕开一个裂口,那个裂口正是血饮族长老雷霆刃和青鸟族长老妖魔刀断的退路方向,他们集中力量攻击着黑蛮阵尾最脆弱的位置。
炎龙军大感雀跃,一万多人终于将三倍于己的黑蛮军压制得节节倒退,形势变得有利了许多,照此度,过不了多久便可结束战斗了。
红杏笑了笑,无语也在笑,他们都看见了那黑甲的战士,精神振奋。
火尖枪虚刺雷霆刃,逼了他回刀去架,红杏翻起手腕,枪势扫向妖魔刀断。刀枪一撞,年过半百的妖魔刀断吃不住年轻力壮的红杏的猛烈内劲,长刀震飞,被红杏再一枪扫下马去。雷霆刃觉上当时,红杏的枪又迅捷地撩了过来。怒火升腾,雷霆刃豁开了性命,举刀斩落,浑不顾及及身的危险,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红杏占尽上风,自是不会跟他拼命,只是意外地“嗯”了一声,反过腕来,将刀荡开,瞅着他空门洞开的时机枪尾一顶,刺中他肩头,顺势将他扫落在地。
“绑了!”红杏自觉很是满意,这几下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他的脸上笑成了花。
无语身上哪来的绳子,况且现在是混战,周围都杀乱了,谁有空去绑人?愤愤地跳上前,用刀柄撞上雷霆刃和妖魔刀断的后颈,将他们打昏,然后抬头吼了一句,“我是主角!不是你的马童!”
“呵呵,兄弟一场别计较啦,谁叫你不骑马呢?”
无语噎了一下,暴叫起来,“马骑多了会变成罗圈腿的!”
事实证明缺了领导的黑蛮人只是乌合之众,铁族领**眼看着部队渐渐散乱,急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拼命冲杀,希望带了这剩余的人马冲出包围。
“降者不杀!”
炎龙军在喝喊着,这声音被重复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让一部分黑蛮人失去抵抗的意志。这不能算是叛国,这些黑蛮的战士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了,在完成战士的任务之后,他们毕竟也只是普通的人。
只是**不能降,她是铁族的领,她还活着,所以她的部下没有人放下武器,她和自己的部下仍旧冲击着战阵,想杀出重围。
这次,那根压跨骆驼的最后的羽毛站在了她的马前,这个男子,静静地站着,仰望着她,像是看到了痛苦。
然后战斗停止了,在**看到马前那个戴着面具的黑甲战士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停止战斗!
放下武器的黑蛮人围拢起来,疲惫不堪,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力量,还能战斗的黑蛮人只有八千之数的铁族部队,但他们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领。
炎龙军撤在外围,形成包围,他们虽疲惫却精神旺盛,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仗是赢定了。可月尔牙等一众将领还是叹了气,他们都知道,再想追上烈火已经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