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找到城内叛徒是第一要务,留着这个家伙,睡觉都得提心吊胆。
据喻涽所言,这家伙是个官员,结合抓捕行动的知情范围,龟爷和季首先排除,景见应该不会自己砸自己脚,应该也可以排除。蓟禾有爵位无官位,上次狼族攻城,还为此丢了一条手臂,动机和身份都不符。
其余的就是三个副将,毫无疑问,嫌疑最大就是他们,但话也不能说得太死,有可能是被动泄露出去的,比如酒后失言,威逼利诱等。
翌日,上午九点来钟。
城楼二层,季给他凝变的厅堂中。
木属大巫绝对吃香,盖房子不愁失业。
城楼二层地方很小,三十多平米的面积,布置也很简单,整个厅堂只有一张方形矮桌,以及一些装饰布幔,除此之外,旁边木架上还有几卷书简,上面是法令的两种译本,他最近在打算学习文字。
房间外面笼罩着一层结界,但这个结界除了给景见保暖,基本上屁用也没有。
房间中一张方形桌,清依坐北面南,景见跪坐于南侧,季则坐西面东,他和龟爷并排坐在季对面。
他叫来了几个核心高层,比如景见,季和清依都在,龟爷当然也在场,等人到齐之后,他先把喻涽的事儿说了一遍,接着才说出叛徒的事,“黑水城有狼族内应!”
“这也是马族巫师说的?”龟爷问道。
“嗯,喻涽确实也没说错,”蒙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昨天傍晚,长林郡的两万狼族骑兵,差点把我们耗死在黑水河北岸。”
巫师擅长各种法术,相对普通人而言,无疑更具威胁性,但巫师数量毕竟少,面对人海战术,一个不小心照样被耗死。
“啊?”景见吓了一跳。
“幸亏我有戾的灵引,”蒙云摆手示意不用大惊小怪。
“细作是何人?”季又问。
“我要是知道还找你们来商量吗?”蒙云没好气地说道。
“总得有个范围,”龟爷也说道。
短暂地思考了片刻,他这才冲几个人说道,“从三个副将开始吧。”
“你把他们叫过来,我搜一下几个人的记忆,不就都清楚了?”龟爷大手一挥,自告奋勇。
“你想对自己人用这个法术?”蒙云闻言眉头一皱。
龟爷的搜魂邪术,毫无疑问可信度很高,但是上次被搜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后来就疯掉了,这三个副将中,就算有一个是叛徒,还有两个无辜者,叛徒弄傻也就傻了,但若是自己人也傻了就不完了。
“时间紧急,你说怎么办?”龟爷反问。
“自己人肯定不能动歪心思,但主要是我觉得这个人可以利用,”他先是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前提是不惊动对方,暗中秘密查探。”
“哦?云兄你是想借此人向蛮族传递虚假信息?”景见反应很快。
“哟呵反应还挺快,你不做国君真是可惜了,”蒙云忍不住打趣道。
“咳咳慎言,”景见瞥了一眼对坐。
清依始终一言未发,她是后来者,知之不详,自知不便多说。
“你想怎么查?”龟爷问道。
蒙云沉吟了些许又道,“找人问话,但要考虑给一个台阶,以免狗急跳墙。”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心中有了打算,关于叛徒一事,于是便不再多说。
“接下来该当如何?”季率先打破了沉默气氛。
“七天之内,先把军队召集起来再说,”蒙云抬头说道。
打仗还是得靠士兵,就像戾和清依修为强大,但一个人的灵气和神识毕竟有极限,好几万人耗也得被耗死,何况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蛮族巫师,不会坐视己方士兵被屠戮,就得依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刀尖对刀尖,麦芒对麦芒。
“就凭这三瓜俩枣儿?”龟爷鄙夷道。
“嘿你怎么说话呢?”蒙云歪头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是,我看你是送人去死,”龟爷嘟囔道。
“仅凭这些新兵确实欠考虑,所以我才打算征发修陵墓的奴隶,”他曾与景见商量过这事儿,当时龟爷也在旁边,但后来被乌渠一事耽误了几天,现在必须抓紧办妥了。
“伪造诏书一事……”景见欲言又止。
“到时候我一力承担行了吧?”蒙云瞪了景见一眼,抢先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景见笑着摸了摸鼻尖。
“不是这意思?哈哈正好那就交给你了,”蒙云大笑道。
“……”
就在几人说话之间,蓟禾快步上楼来报,“报禀将军,三位副将已到大厅!”
“等着看吧,”蒙云起身冲几个人说完,转身冲蓟禾摆了摆手,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
三个副将听到他下楼,皆起身冲他抱拳行礼,“将军——”
蒙云冲几个人摆了摆手,以此示意他们坐下来,与此同时,他也在几人对面坐了下来,“时间宝贵,我也不瞒你们,城中有人向蛮族泄露了我的行踪,致使我回城的时候遭到了截杀。”
“这……”三个人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蒙云注意到了几个人的表情,紧接着又继续说道,“我叫诸位来这里,并非怀疑你们就是奸细,我肯定无条件信任我的部下,就像诸位无条件信任我一样,但我怀疑是有人无意间泄露给了别人,比如酒后失言,夫妻夜话等等,诸位都好好回忆一下。”
“报将军,属下既不曾饮酒,也未曾娶妻,”钊寒副将脸色一红道,这家伙是个大块头,身材异常魁梧,整个人与熊猛有的一拼。
“好等以后我给你找个媳妇儿,”蒙云和其他两个副将都笑了,钊寒和越兴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钊寒没有妻室家人,往日里一直住城北大营,就在这三个人中,钊寒嫌疑应该是最小的,至少他心里是这样认为。
“嘿嘿谢谢将军,”钊寒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就在几个人笑过之后,又回归了正题,他又看向綾副将和越兴,“你俩什么情况?”
“崮巫师曾向属下询问季大巫师的下落,”綾副将有些犹豫道
“郡守大人也曾向我打听过几次将军,但属下回答说是闭关修炼,他本人好像有些不信,不过却也没再过问,”越兴见綾副将抢先说话,脸色不由一慌急忙道。
“郡守?”蒙云闻言眉毛一挑,“你跟他关系不错呀,没少一起喝酒是不是?”
“郡守大人与属下共同负责兵器铸造,故而……”越兴副将额头冷汗直冒。
蒙云没有继续往下听,又转而冲綾副将说道,“这个崮巫师呢?”
“他是巫师大人,属下心想季大人不在,他应该知道真相,就透露了些消息给他,但属下只说季大人和您是去办一件重要的事,至于具体去向却一字未提,”綾副将面色不改道。
在这三个副将中,越兴显得最慌张,钊寒则表现得最坦然,綾副将对他多有敬畏,这可能与他上次的敲打有关,仅从几个人反应来说,他应该着重调查越兴和郡守二人。
一刻钟之后。
“行吧就先这样,你们先回去,”蒙云打了个哈欠起身,蓟禾自身后拉开椅子,“但切记不要声张,我要秘密调查郡守和崮巫师。”
“是”“是”“是”
……
城楼二层。
桌上有一盆水,诡异的是水面景象,竟然与一楼别无二致,椭圆形的会议桌,燃烧的火盆和蜡烛,墙壁地图等等,但大厅此刻已空无一人。
“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蒙云迈着脚步上了二层。
就在这时候,季挥手收回了镜像法术,水盆画面也随即消失,恢复了一盆清水的模样。
“这个越兴嫌疑很大,”季先开口道。
“圣女殿下?”蒙云盘腿坐下之后,扭头笑着看向清依。
多么漂亮的一个人,可惜整天只能带着面纱,不苟言笑,但话说回来,好像越厉害的巫师,越不苟言笑,季也是这种性格,包括之前的启巫师都是。
“不能仅从表面判断,”清依轻轻地摇头。
蒙云见状又转向其他人,“龟爷?景见?”
“越兴,”景见说了两个字。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越兴有问题?”龟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确实,”蒙云点了点头承认,从几个人表现来看,越兴心理反应最大,不由得他不起疑心。
“我觉得这个綾副将嫌疑最大,”龟爷敲着桌子正色道。
“嗯?”
众人面露疑惑之色,都转头看向龟爷。
綾副将表现最中庸,无论是伪装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怯弱紧张,两头儿都轮不到,没人知道龟爷怎么想的。
“我隐约感觉他身上有灵气波动,”龟爷说道。
蒙云闻言眉头一皱,“你确定?”
三个副将都是普通人,最多体格比一般人健硕,但绝对没有练气经历,他事先早就知道这事儿,咦不对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綾副将他确实了解不多,这个人是旧将,他见对方没有犯过太大差错,所以就保留了官位没有撤换。
如果龟爷说的是真的,綾副将绝对有问题,否则不会刻意隐藏灵气修为,如果再往深处想想,这个綾副将搞不好是假的,但具体是哪种情况,他目前肯定也说不好。
“如果确定叫隐约感觉吗?”龟爷翻了个白眼说道。
蒙云皱眉转向清依和季,“你们有没有感应到?”
“不曾,”季否认。
清依轻轻地摇头。
“綾副将家在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没?”蒙云沉吟了片刻冲景见道,綾副将一直在景见麾下,两个人之间相较熟悉一些。
“城北第二条街,街尾一处有院墙的宅院,据我所知,他家里好像有个妻子,”景见冲他说道。
蒙云环视了一圈儿众人又道,“我想去他家一趟,谁想和我一起?”
“我跟你去,”景见说道。
“越兴怎么办?”季还是有些顾虑。
“相信龟爷吧,等我查完这个綾副将再说,”蒙云说着冲景见招了招手,两个人一同起身准备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