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城门之后,戾的存在马上引来了对方的关注。
跟他爬绳子上来不同,戾是直接出现在城墙上的,此举就说明是有法术修为,只要对方不傻,肯定能明白谁才是大腿。
“请问阁下,是哪个郡的巫师?”年轻男子冲戾拱手道,但戾仅仅是瞥了对方一眼,就不在搭理人家了。
“狗眼看人低,”龟爷小声嘀咕道。
“你――”城门守将当即就要拔刀,但被年轻男子抬手喝退,前者抱拳行礼告退。
“咦?你还会说话?”年轻男子惊讶地打量向龟爷。
“咳咳不要见怪,山里住习惯了,”蒙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戾能听懂几句简单的话,但听得懂也不代表愿意搭理你,若是指望龟爷说几句好听的,首先你得先对它客气,否则指着它对你笑脸恭维,简直比登天还难。
“唉你不该进城的,”年轻男子又转头看向他。
这句话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他,城池已保不住,与此同时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我们能帮你守城,”蒙云冲对方正色说道。
对方表示出了一定的善意,但却不认为他们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年轻男子闻言点了点头,“仁兄如何称呼?”
“蒙云,你呢?”蒙云说完又问道。
“景见,”对方回答。
就在此时,陆续有人来向年轻男子汇报,内容大多是关于城防准备工作情况。
城内的吵杂声很响,蒙云绕开门楼往后墙走去,在此过程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城墙上,防御器械很是简陋,士兵来来往往,搬运滚石落木。
许多人甚至没有盔甲,弓箭都很少配备,衣衫褴褛,脸冻得淤青发紫,浑身打颤,但却都在咬牙坚持。
无论怎么看,这部分人都不像是士兵。
与此同时,号角连吹三遍,城内已彻底乱作一团,人群都在拼命地往后山方向跑。
就在他俯视城内的时候,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敢问云兄,与启巫师是何关系?”
“故人,”他就说了两个字。
“唉仁兄还是节哀吧,”景见叹了口气说道。
在此之前,他和龟爷已知道启巫师遭遇不幸,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蒙云犹豫了些许才开口,“启巫师是怎么死的?”
“启巫师乃是被蛮族巫师重创,重伤不治,”景见有些不忍地说道。
“胡扯,启老头是木水双生血脉,就是受再大创伤都能自愈,怎么被重创的?”龟爷和戾自身后走了过来。
他和景见同时转身,都面露疑惑之色。
他曾听龟爷说起过,启巫师是木属血脉,却不知道还有水属血脉,景见也面色不解,毫无疑问,这家伙也没听过双血脉巫师。
“蛮族五名大巫师联手困住了他,”景见说道。
蒙云皱了皱眉头,以一敌五胜负显然容易预料,“什么时候的事?”
启巫师什么血脉他管不着,他真正关心的是谁是凶手,但这个问题已经很明显,答案是蛮族巫师。
“两天之前,”景见又看向了他。
黑斗篷人出现就是在两天前的夜里,时间至少对的起来,对方应该没有说谎。
启巫师是为保护这座城池而死,准确地说是,为保护城里的人而死,但人死了就是死了,死去的自然不可能复生。
“城池是不是要守不住了?”蒙云沉默了片刻又说道。
“何以见得?”景见转身看向别处,自以为掩饰地很好。
“如果不是的话,你不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这些人,”蒙云抬手趴靠在城墙上,望着城内熙攘的人群,“我猜启巫师是你们这修为最高的人,且敌人之所以急于进攻,就是得知了他的死讯。”
“你你……”景见骇然地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啥呀怎么着?全被混小子猜中了?”龟爷抢先鄙夷地说道。
就在此时,城门楼方向来了五个人,这几个人穿的是巫师法袍,快步疾行而至,躬身齐声道,“参见公子!”
景见快速平复了下心神转身道,“诸位巫师大人免礼,请各司其职。”
“是,”五人行礼告退。
人类巫师都会穿法袍,法袍也是有规制的,法袍背后绣的是本国图腾,比如北玄国图腾是个抽象的玄武,上巫及以上修为的巫师,还可以在袖口刺绣上,代表自己血脉的五行标志,金木土水火各有不同颜色。
五名巫师都是上巫修为,袖口有标记,肯定不是大巫。
理由很简单,大巫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再者说,郡城肯定也没有那么多大巫,否则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几个巫师走之后,蒙云随即收回了视线,“蛮族大巫还有几个人?”
“本来是有五人,但启巫师临死之际,杀一人伤两人,”景见收起了对他潜在的轻视,“据在下估计,蛮族能出战的不会超过四人。”
“你们还有多少大巫?”蒙云又问。
“一位,他是启巫师的侄子,季巫师,”景见回答。
“还是个小屁孩儿,我听启老头说起过他,”龟爷忽然插话冲他说道,说完又狐疑地看向景见,“可据我所知,他还只是上巫修为。”
“今时不同往日,启巫师临死前,将修为都传给了他,”景见又低头冲龟爷正色道。
龟爷闻言讶然道,“献祭?”
“他在哪里?”蒙云皱眉开口问道。
“西门,”景见指了指三里之外的西城门楼。
蒙云点了点头又看向龟爷,“启巫师有没有子嗣后裔?”
“他跟你一样都是元阳之身,否则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龟爷咧嘴笑了笑。
“算了侄子就侄子吧也是血亲,”蒙云稍微沉思了片刻,直接往西门方向走去,“主攻方向肯定在西门,咱们直接去西门。”
蒙云想的是没能找到机会,报答启巫师的恩情,但至少得帮其保住血亲,如果有可能保住整个城池,这也是启巫师生前守护的东西。
“云兄你等可要小心――”
就在此时,景见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蒙云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龟爷和戾直接没搭理对方。
龟爷对景见印象不好,认为这家伙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戾就不用多说了,就算认识你也不一定搭理你。
公子称谓在这个世界有两层含义,一是普通人对地位高于自己,而且是年轻男子的称呼,二是官方层面对王族子弟的称呼,城门守将还有巫师肯定不是普通人。
换句话说,景见应该是北玄国王族血裔,搞不好国君就是他老爹。
十几分钟前,蛮族大军已在二十里之外,之后只会越来越近。
城墙上,此时此刻,都是搬运守城木石的人,真正穿盔甲的人很少,目测不足三成,大多数都是麻衣平民,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衣衫破败,跟他的形象差不多,但他们却没有灵气护身。
除此之外,武器装备也不足,有的人是拿着锄头上来的,有的腰里揣着菜刀,有的还背着大锅盖当盾用。
从南门到西门,三里多的城墙,每座垛口后都囤有石块,木头,但也就这两样防御器械了,数量极少的火油,被安排到城门上方,以抵御冲击城门的敌人。
冰天雪地,冷风呼啸。
饥饿和寒冷,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守城的兵民,有的人甚至走着路就死了,尸体连带木石都掉下城墙。
其他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屡见不鲜,埋头自顾准备着自己的工作。
蒙云从这些人身上收回了视线,“五个大巫,戾能不能打得过?”
“十个也不是问题,”龟爷拍了拍胸脯。
“这就好,”蒙云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他的修为远不足以与大巫抗衡,对付厉害角色还得靠戾,还好龟爷没把戾放走,要不这下可就全完了。
说话间,前方不远处,有个抗滚木的中年人忽然跌倒在地。
蒙云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对方低声接连道谢后,就要捡起木头继续抗。
蒙云见状直接把木头抢了过来,与此同时,把仅剩的一点干粮塞给对方。
中年男人感动得擦着眼泪,连忙就要磕头道谢,劝人起来也不听,他只能无奈地扛起木头先行离开。
等他走远之后,中年男人随后才起身,擦了擦眼睛,把干粮掖进怀里,掉头继续去搬木头。
其实这里的人,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但他没有那么多干粮,关键还是得解除眼前的困局,不然会有更多人饿死,冻死。
将滚木丢到前面的垛口,指挥调度的士兵怒瞪了他一眼,但看到他后腰别着剑,就没敢开口骂他,转而冲其他人骂骂咧咧。
“你之前说蛮族巫师修炼巫术,都是些什么样的巫术?”他直接没搭理对方,这个士兵红光满面,鸡立鹤群,还有力气破口骂人,这股精神头儿倒是不错,可惜没用对地方。
“蛮族大巫能变化兽身,能进行血祭,召请先祖之魂加身,”龟爷和戾跟在他后面。
城墙道路宽不足两米,往来的都是搬运木石的民众,城防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