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鼹鼠的功绩（下）

　　 第二天，郑罗来到了中心医院，体检完成以后，他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候结果，护士拿着化验单走出来。

　　 护士告诉郑罗身体各方面指标都挺正常，没什么毛病。现在医院有一个针对公安局的干警的福利活动，警龄20年以上，返聘回来工作的，可以在中心医院的疗养院疗养一周，各方面都是免费的。

　　 郑罗二话没说，马上答应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累，需要休息。郑罗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现在他找到了，他要借疗养的借口离开刑警队一段日子。

　　 离开的原因，是他在等一个结果，等这个结果出来了，他才可能确定一些事情。所以说，“老坛子肉”说的没有错，郑罗是鼹鼠，他身上确实有事！

　　 郑罗拿着病假条走在刑警队的长廊里，和方东，肖建擦身而过。

　　 方东上前搭讪，郑罗也没有理会。肖建看了看郑罗的背影，似乎察觉到了郑罗的心事。

　　 郑罗推开刑警队大队长办公室的门，把手中的病假单放到了龙大的桌子上。

　　 龙大对郑罗的突然请假有些不解，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想休假了？”

　　 郑罗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有说服力，他是这么说的：“年纪大了，还想在这个岗位上多干两年，趁着最近还不算太忙，我先休整两天。”

　　 这个理由，龙大是无法拒绝的。一个日以继夜，干了几十年的老干警提出休息几天，他能说什么呢？更何况，他郑罗还是退休返聘回来的！

　　 龙大同意了郑罗的请假疗养申请。

　　 走在刑警队的走廊上，郑罗看四下无人，从兜里掏出了电话，郑罗边走边打电话。等郑罗收起电话，走进检验科的时候，他看见了肖建正在检验科里翻找着东西。

　　 看见郑罗发现了自己，肖建索性开诚布公地问道：“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几起自杀案件，你都没发现什么吗？”

　　 郑罗不容置疑地回答道：“这事你比我清楚，尸检报告不是都在你那儿存档了吗？”

　　 肖建看郑罗不承认，继续问道：“按理说，定性为自杀的案件，是没有必要进行尸检的，您没发现什么，那为什么每具尸体都要进行解剖呢？”

　　 郑罗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工作能力，回答道：“我的工作该怎么做，还不至于听你指挥！如果你对我的报告不满意的话，可以向上级反映！”

　　 肖建和郑罗的这次谈话，以肖建自讨没趣而收场。肖建在得知郑罗请假住院以后，马上来到了警校打靶场。这是一个重要的情况，必须及时向“老坛子肉”汇报！

　　 从肖建汇报地情况来看，郑罗是不是凶手现在还不敢肯定，但郑罗现在选择逃避，说明他手中一定握着很有价值的线索！

　　 在确定了郑罗住进了市中心医院的康复中心以后，“老坛子肉” 决定亲自现身，去康复中心会会郑罗。

　　 此时，中心医院的康复中心病房，郑罗坐在病床上，龙大带着大伙前来慰问。

　　 龙大拿着营养品，方东拿着棋谱，说了两句温暖的话，坐了也没多大点儿功夫，实在也没什么客套的，众人就离开了。

　　 这帮人还真是这样，平时在工作中能说会道，一旦碰到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还真没人说话能超过三句的，可能他们是刑警不是户籍警吧！

　　 待众人离开后，郑罗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个文件袋，放进贴身的内衣。郑罗从床上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郑罗从洗手间回到房间时，发现病房门开着，于是上前把门关上。等郑罗关上门回头时，他发现一个带着曼陀罗面具的白大褂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白大褂一步步慢慢逼近，郑罗一步步慢慢后退，直到身体顶住了墙角。白大褂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里是转动的曼陀罗花的图案，白大褂把手机伸向郑罗面前。郑罗伸手一掌推开。白大褂再伸过去，手机被打落在地上。

　　 白大褂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烟。郑罗再次 打掉了白大褂的打火机。

　　 两人四目相对，对峙中。郑罗手伸向桌子上的暖壶。水杯被碰倒，水从杯子里倾泻而出。

　　 等到“老坛子肉”跟肖建赶到，中心医院康复中心的病房里已经没有了郑罗的身影。

　　 地上有一个碎裂的手机，是白大褂留下的。肖建捡起手机，画面是旋转的曼陀罗花的图案。“老坛子肉” 意识到了郑罗现在处境的危险，喊道：“快！楼顶！”

　　 “老坛子肉”和肖建在康复中心的天台上奔跑着，寻找着郑罗的踪迹。天台上全是晾晒的白布单，这给寻找带来了难度。

　　 肖建跟“老坛子肉”在白布单中来回穿行。肖建掀开一个白布单，看见不远处郑罗正站在围栏上，朝天台的边缘走去。

　　 肖建眼疾手快，一下扑了上去。肖建抓住了郑罗的衣服角，跳楼的郑罗悬在了半空中。郑罗从催眠中惊醒，开始挣扎，肖建连忙使劲往上拽。两人想把手握在一起，然而郑罗的衣缝裂开，最终还是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老坛子肉”和肖建连忙跑下楼，只见郑罗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来到郑罗身旁，查看郑罗是否有事。

　　 “老坛子肉”感觉郑罗还有呼吸，于是一面吩咐肖建 叫医生，一面给郑罗做人工呼吸。肖建跑到远处，招呼着医生推着担架车跑来。

　　 在大家的合力救助下，郑罗被送进了手术室。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内还在紧张地进行着手术。而在门口，“老坛子肉”跟和肖建安慰坐在椅子上等待的郑妻，龙大这时也带着刑警队的人赶到。

　　 龙大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老坛子肉” 刚想说“还在抢救中”，医生从里面出来了，众人马上都迎了上去。

　　 医生安慰大家说道：“只要度过今晚的危险期，命就保住了。”

　　 听医生说郑罗有生还的希望，郑妻连声向医生道谢。龙大想让郑妻回家休息一会儿，因为她从知道消息到现在，在医院已经一整天了！可不管说什么，郑妻死活都不愿回去，实在是执拗不过。“老坛子肉” 打了个圆场，让大家都离开，只留下肖建给郑妻当帮手，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郑妻这才勉强答应。

　　 一晃又是一个日夜，等肖建在走廊的长椅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医生正从重症监护室里走出来，他刚给郑罗做完检查。医生身旁的护士示意在里面的郑妻出来一下。

　　 郑妻出来问道：“什么事？”

　　 护士先拿出了明天用药的单据交给郑妻以后，又拿出一个文件袋。说道：“这是给您丈夫做手术的时候，他绑在自己身上的，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您查收一下！”

　　 郑妻签字以后，打开了文件袋，发现里面是几份尸检报告。郑妻意识到这几份报告的重要性，于是喊道：“肖建！”肖建应声跑了过来。

　　 郑妻把报告递给肖建说道：“老郑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工作，这应该挺重要的，你收好了！”

　　 肖建打开文件袋，看见了里面的尸检报告以后，马上给 “老坛子肉” 打去了电话。

　　 肖建在电话中兴奋地说道：“左队，果然有那份报告！”

　　 刑警队里，“老坛子肉”怀疑的鼹鼠终于不复存在了，需要寻找的尸检报告也终于找到，“老坛子肉”已经没有了在外化装侦查的必要。

　　 现在，“老坛子肉”正坐在刑警队会议室的正中间，他完成任务，顺利归队了！大家正围坐在“老坛子肉”身边，嘘长问短。

　　 百川说道：“左队，你不在的这些天，兄弟们都想死你了。”

　　 方东紧接着说：“您回来就好，要不然，有的人就得天天抱着墩布过日子了！”

　　 方东这话直接把肖建拎到了“老坛子肉”面前，是啊！这件事，最憋屈的除了肖建就没别人了！方东想让“老坛子肉”宽慰肖建两句，但龙大 把话接了过去。

　　 龙大说道：“一切都事发突然，顾及不了那么多。”

　　 方东一听恍然大悟，说道：“龙大原来知道啊，您也不先只应一声，让兄弟们浪费多少眼泪啊！”

　　 为了向肖建表示道歉，在大家的提议下，“老坛子肉” 决定请大家伙儿吃顿饭，当问到肖建想吃什么的时候，肖建居然说了一句“糖醋排骨”，引来了大家的一片嘘声。

　　 方东在一旁耻笑道：“我们是让你订个好的餐馆，不是让你现在点菜！”

　　 大家被方东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肖建也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今天是他第二次笑！他今天又开心了！为什么开心？当然时因为”老坛子肉”归队了！“老坛子肉”归队了为什么开心？因为在外化妆侦查毕竟是危险的，肖建不想让“老坛子肉”有任何危险，他不想让这个他认为是自己父亲的人，曾经死而复生，然后再有丝毫的闪失！

　　 他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等到哪天休假，带着师傅和师娘去趟北京，在天安门看一次升国旗。“老坛子肉” 不是没去过北京，可以说常去，可是他从没在北京玩过，都是办案！

　　 师娘说过，“老坛子肉” 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她在天安门看一次升国旗，可是等了这么多年，“老坛子肉”每次去北京都没叫上她。师娘知道老头子没有忘，只是他从来都没有休息过。所以，肖建想把这当成一个礼物，看哪天能给“老坛子肉”一个巨大的惊喜！

　　 所以，他不想“老坛子肉”有任何危险，离退休的时间也没几年了，肖建 掰着手指头数过！

　　 肖建还在思考着带“老坛子肉”去北京旅游的事，龙大却把话题引回到了案件。

　　 龙大说道：“吃饭的事情一会再说，我们还是听左队跟我们先分析一下案情吧。”

　　 “老坛子肉” 开始陈述案情，“长话短说，这是一个多年前的案子，主犯诱导他人自杀未遂而后持枪伤人，后来失踪。我怀疑，该犯出逃多年后，又重新潜回本市，报复杀人。现在从郑罗法医的报告中，发现了微量物质CRG。方东带组人去排查CRG的来源，百川去医院换班，郑罗一旦醒来，立刻报告！”

　　 看着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开始工作，肖建知道近期的旅行计划是泡汤了，是啊！先把手头的案件破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