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孤注一掷

　　 国际大饭店内，曹方勇带着蓝牙，透过玻璃窗看着大堂门口。

　　 而大堂门口，是龙大带着刑警队的人在把守。经过一夜的休整，抓捕小组的成员个个变得精神抖擞。

　　 曹方勇已经把这儿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一个严严实实，只要肖建 今天敢进来，那绝对是叫他有来无回。想到这里，曹方勇感觉心里很是踏实。这时，“半只耳”走了进来。“半只耳”汇报说道：“组长，明成院长的车5分钟后到。”

　　 曹方勇点头示意明白。“半只耳”接着说道：“外围都是刑警队的人，要不要我下去盯着？”

　　 “半只耳”这句话切中了曹方勇的要害，虽然他让自己的人全部占领了核心区域，只让刑警队的人打外围，可是万一有人私自放 肖建 进入内场，又事先不禀报的话，那他的内场保卫的压力就会陡增，万一抓不到人，又让肖建伤害到了明成，他曹方勇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想到这里，曹方勇说道：“不用了，我亲自下去一趟。”

　　 曹方勇来到国际大饭店大厅内，人群三三两两地陆续上楼。保安工作进行得井然有序，刑警队的人在四处逡巡。曹方勇巡视一周以后，认为刑警队的工作还是让他满意的。

　　 曹方勇站在大厅的中央，他在想明成既然已经进场，那肖建也应该已经到了！可是他会在哪儿呢？

　　 曹方勇在大厅内环视了一周以后，眼光最后落在了一个保洁员的身上。就在离他不远处，这个带着鸭舌帽的保洁员正在大厅内拖着地板。

　　 曹方勇慢慢地朝这个保洁工靠近。越靠近这个保洁工，曹方勇越觉得可疑。

　　 曹方勇解开西服上衣的纽扣，手摸向腰间的手枪，打开枪套，就在他将要拔枪之际， 大厅门口鞭炮声、锣鼓声响起，明成的奥迪车来到了大堂门口停下。

　　 保洁工好像并未被明成的到来所动，还是在那儿 认真地擦着地板。曹方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大厅前，迎接明成下车。然后护送着明成走进了大堂的电梯。

　　 曹方勇把明成送上电梯以后，再回过头来寻找刚才擦地的保洁员，大厅里，保洁员已经不见。

　　 曹方勇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他放跑了肖建，于是马上用“蓝牙”传达道：“各单位注意，目标出现，注意警戒！发现穿蓝色保洁服的男子，立即通报！”

　　 收到各路电台的回复以后，曹方勇也走进了电梯。现在肖建 已经来了，他要去把守最后一道关卡，明成那儿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从某种意义上讲，保护好 明成，比 抓住肖建 更为重要！

　　 刚才在大厅里擦地的那个保洁员，的确是肖建假扮的。肖建也觉得刚才够悬的。他不得不佩服曹方勇的敏锐，要不是明成的车队出现，他应该在大厅里就暴露了！

　　 肖建 现在来到国际大饭店地下车库内，肖建脱掉身上的保洁服。行迹已经暴露，他不能再以保洁员的身份出现，如果那样的话，可能还没看见明成，他就已经被捕了！

　　 当然，肖建还有第二手准备。只见他从垃圾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西服换上。穿戴妥当，肖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蒋钦站在了肖建的身后。蒋钦在这里已经恭候多时了！蒋钦说道：“料到你就要从这里进去。”

　　 肖建本来不想与蒋钦有过多的纠缠，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愣住了。他不得不 停住脚步，因为蒋钦的手里拿着枪，瞄准的正是自己。蒋钦的厉害，肖建是知道的。

　　 肖建说道 ：“对，因为我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蒋钦有些纳闷，问道：“知道你还来？”

　　 肖建坚定地说道：“今天我必须来！”

　　 蒋钦心想，肖建也太小看自己了，难道是怕自己下不去手？她蒋钦不徇私情在警队里也是有一号的。

　　 蒋钦问道：“你就不怕死在我的枪下吗？”

　　 肖建 回答道：“我赌你不会开枪！”

　　 蒋钦一下被肖建的言语激怒了，肖建在任何时候都能轻易地激怒蒋钦。蒋钦怒喝道：“别逼我！”

　　 肖建 显得很镇定地说道：“我离电梯大概有十步，十步之内你都有机会。”

　　 肖建说完，转过身去开始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这时，蒋钦的枪响了！看来蒋钦确实想做一个不枉私情的人， 子弹却偏偏不争气地打在了墙上。

　　 肖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不得不再次解释，因为他不知道蒋钦的下一枪会打在哪儿，可能是自己的胸膛！

　　 依照蒋钦的枪法，还不至于烂到这种地步。肖建能感受到蒋钦心中现在很纠结，他觉得自己可以说服蒋钦。

　　 肖建站在原地说道：“蒋钦，现在已经有七个人死了，七个人无原无故地跳楼自杀了。为了这起案件，“老坛子肉”牺牲了，我被陷害谋杀张恒，所有的疑点现在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明成。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怀疑他。这些你都知道！”

　　 肖建说的这些，蒋钦确实都是知道的，或者说她比谁都更清楚。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希望肖建上去。她是在替 肖建担心，多少个日日夜夜里，蒋钦从来就没有安心睡着过。她知道肖建在干什么，也很想帮助他，可她更希望肖建好好地活着。这才是她心中纠结的原因。

　　 今天早早来到车库里守候，她的目的不是要抓肖建。如果蒋钦想抓一个人，这人是跑不掉的，除非从她的身体上踏过去。

　　 蒋钦今天是来求 肖建的，她怕 肖建的鲁莽真的会把曹方勇激怒，最后死在了这里。那是蒋钦最不愿意看见的。

　　 至于别的，蒋钦觉得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办法。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可惜肖建不这么想。

　　 蒋钦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上去送死，上面全都是专案组的人！”肖建 显然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回答道：“今天上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闯一闯！”

　　 蒋钦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暴怒，柔声说道：“曹方勇已经下了命令，只要你出现，就可以将你击毙。为什么不能听我一次，换个方式，不行吗？”

　　 肖建 已经有些不耐烦，他怕时间再拖下去，明成知道风声以后，会从国际大饭店偷偷 走掉。这里虽然已经是龙潭虎穴，却也是难得一遇的能见到明成的机会。

　　 肖建说道：“没时间了，CRG已经通过论证，马上进入临床试验阶段。一旦进入市场，那时会有更多人无缘无故地死去，我没有选择。”

　　 肖建说完，转身就走，蒋钦看着肖建要走，大声地喊道：“能不上去吗？算我求你。”

　　 蒋钦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这么上去，肖建就是一个死！她不想让肖建 去送死，她是那么地爱他，可他怎么就不能听她一次呢？哪怕就一次！谈到工作，她难道不比肖建 更敬业，更被领导称赞吗？但是不能因为工作而不要命啊！看来在这个问题上，她不理解肖建，肖建也不理解她！可这种隔阂，阻断不了她对肖建的爱！

　　 今天，蒋钦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所有的扭捏，她只是作为一个女人求 肖建别去，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肖建从蒋钦的呼喊声中听到了绝望，听到了乞求，当他转身回头望着蒋钦的时候，蒋钦绝望地站在了那里，肖建觉得蒋钦真的很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爱上他的人真的不多！那一瞬间，肖建的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了。

　　 肖建 很感动，他很爱蒋钦，但他更爱自己的信仰！他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其实他内心很想停下脚步！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这双脚已经习惯了不知疲倦的前行，唯独忘记了停留。

　　 肖建 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就这臭毛病，改不了了。”

　　 蒋钦听完肖建的话，知道说再多也已经无法挽回肖建的决定。蒋钦惨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早该明白了。”

　　 肖建点头，走进了电梯。就在电梯关门的瞬间，蒋钦跑到电梯前，拦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叮嘱道：“别直接到顶层，先到21楼，走应急通道，有人在那里等你。”

　　 肖建 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电梯门关上以后，肖建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在心里说道：“再见，我亲爱的爱人，今天可能就是诀别！”

　　 因为肖建 今天就没打算要活着离开！

　　 国际大饭店21楼的应急通道内，方东倚靠在洗手间门口，手里拿着香烟把玩着。方东是在接到蒋钦电话以后，特地在洗手间门口等着曹方勇小组成员小韩的。因为内场保卫都是曹方勇的人，刑警队的人一个也进不去。

　　 小韩和方东很早以前就认识。方东事先得知了小韩在这次保卫工作中的位置，早早地过来调换，现在轮到他开始行动了！

　　 小韩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了蹲在门口的方东，感到有些纳闷，问道：“东哥，你不在外场保卫，来这儿干嘛？”

　　 方东没说话，只是眨着眼睛，一边笑一边看着小韩。

　　 小韩领会到了方东的意思，张嘴问道：“东哥，一会儿万一碰到肖建了，咱还真开枪吗？”

　　 方东回答道：“该糊涂的时候啊，要难得糊涂。”

　　 小韩正在对方东说的话一知半解的时候，电梯的铃声响起。小韩本想 走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方东一把按住说道：“我去！”方东知道是肖建到了。

　　 电梯门打开，站在里面的确实是肖建。方东全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埋怨道：“谁这么缺德，按错电梯也不清除一下！”

　　 小韩走过来，也想看个究竟，结果被方东搂住脖子，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方东搂着小韩一边走，一边在小韩的身后打着手势――现在应急通道内没人。肖建看清楚方东的手势以后，从电梯内闪身进入应急通道。

　　 从应急通道里走出来以后，肖建终于来到了国际大饭店宴会厅内，这里是明成 举办庆功宴会的地方。宴会厅的中央有一个事先布置好的舞台，舞台上，主持人正在隆重地介绍到场嘉宾。

　　 “南江市一直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每个时代都不乏杰出的人物。正是这些人引领着我们南江市，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现在，我们请出今天这个时代，南江市最杰出的代表――段明成先生！”主持人的富有感染力的开场白随即淹没一阵掌声中。而后舞台上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一束追光打在上面，追光的区域内有一个立着的麦克风。明成缓步走到了追光中的麦克风前，脸上露出他那招牌式的 迷人微笑。

　　 明成 开始了演讲，这是个他等待已久的时刻。明成说道：“很感谢大家来到这个宴会，来见证我们这个伟大的瞬间。”

　　 这时，肖建推门走了进来，站在了台下离明成演讲位置很近的地方，他面对着明成，举起了手枪。

　　 明成 忽然发现了台下的肖建，他狼狈地弯腰滚到了一旁。在保安的掩护下，迅速从侧幕条的一侧退去，肖建马上紧跟了上去。

　　 枪响了，会场顿时乱做了一团，曹方勇镇定地指挥手下的人员控制局面，确定肖建跑动方向后，曹方勇带着人，紧随其后也追了上去。

　　 明成、肖建和曹方勇的人马在国际大饭店走廊内你追我赶。最前面，明成亡命奔跑，躲避着肖建的追击。后面的肖建紧随其后，毫不放松。在肖建的逼迫下，明成冲向了天台。

　　 曹方勇带着人马赶到楼梯口，朝楼梯上方望去，明成、肖建一前一后跑动着接近顶楼。

　　 明成跌跌撞撞地跑到国际大饭店的天台，他已经累得快趴在地上了。但他不敢休息，因为后面追赶的肖建马上就到了！明成推开天台的门，寻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明成 看见了另一扇门，快速地跑了过去。眼看就要跑到了，肖建 却从眼前这扇门里走了出来。明成还想返身 退回去，但为时已晚，看来是跑不掉了！明成 停止了逃跑的步伐。

　　 肖建开口说道：“今天你是无路可逃了。”

　　 停止逃跑的明成没有丝毫惊慌，倒是显得格外的镇定。他毕竟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心理学家，这种局面他自认能掌控得住。明成说道：“恐怕无路可逃的人是你。曹方勇马上就会带人上来，我劝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后路。”

　　 肖建 对于明成的镇定早在预料之中，但明成对肖建却估计不足，他可没想到肖建 现在真的变成了亡命之徒。肖建举起了手中的枪，顶住了明成的脑门说道：“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过有后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肖建这种鱼死网破的劲头，让明成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肖建看到了明成眼里那一丝胆怯，于是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人？”

　　 明成假装无辜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肖建说道：“不用再装了，今天不说，你就只有死。”

　　 话说到这份上，肖建 不再开口，明成也不敢再硬撑着瞎说话。明成和肖建就这么面对面对峙着。可能再僵持那么几秒，要么就是肖建开枪打死 明成，要么就是明成认怂招供。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曹方勇带着人马，从两个门道涌入。把两人包围在了天台的中央。众警察喊道：“不许动，不许动！”曹方勇也喊道：“肖建，放下枪！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明成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赌赢了。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认罪的时候，曹方勇 带人解救了他。明成 一边从容地倒退一边说道：“看来我没有说错，你确实无路可逃。还有，我敢肯定你不会开枪，你别忘了，我是心理学家！”

　　 明成的逻辑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应该只是肖建做的饵，目的是让自己说出杀人实情，可他只料到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料到。肖建 确实是希望明成亲口说出犯罪事情，肖建的衣兜里，手机正开着录音，记录着现在发生的一切。另一方面，他也做好了，如果明成不说，就和明成同归于尽的准备！

　　 眼看着明成微笑着走远，肖建 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站在这里真的不敢开枪？”

　　 明成一愣，回头望向肖建。肖建 手中的枪响了，可惜在特警的保护下，子弹只击中了天台上的围栏。明成吓得不轻，在特警们的掩护下，迅速逃离。

　　 特警们的枪声也纷纷响起，幸得冲过来的蒋钦和方东把肖建扑倒在地，他这才免于受伤。特警们迅速上前将肖建制服。肖建的手枪被卸下，衣兜里 手机被摘除。肖建的手机屏幕显示，手机里是录音的状态。

　　 曹方勇阴沉着脸喊道：“带走！”

　　 肖建被特警押送到了国际大饭店门口，曹方勇亲自把他押上了警车，警车拉响了警笛，呼啸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