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罪犯的峥嵘（上）

　　 江滩上秋风习习，江面上轮船驶过，汽笛声声。蒋钦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站立在滩头，任江风吹拂着自己。

　　 这里是蒋钦和肖建经常约会的地点，每次看着江心中行驶的客轮，她就会想到肖建第一次吻自己的那一刻，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都会泛起微笑。

　　 今天蒋钦没有笑，她现在心里好恨！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恨！肖建性子确实很驽，但他不蠢！蒋钦绝对相信肖建是无辜的！肖建这么做的原因，肯定是在替人受过！没有人比蒋钦更了解肖建！

　　 蒋钦隐约感觉那个人就是米阳，想到这儿她的牙就有些痒痒！她知道这源于嫉妒！这种嫉妒 让她烦躁得跑来江滩上吹冷风！

　　 当蒋钦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帮肖建的时候，电话声响起，蒋钦拿出手机。手机屏幕显示是方东发来的微信。微信上写着八个大字；“速来食堂，有事相商！”

　　 蒋钦关上电话，快步离开。她知道肖建出了事，有一个人比她还急，那就是方东。她的脚步也真实地告诉自己，肖建出了事她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在她内心里还在深深地爱着肖建！

　　 坐在经常吃饭的餐厅里，方东热情地点着菜。蒋钦觉得菜点得实在有些多，伸手打断服务员说道：“够了，够了！别再点菜了！”

　　 方东听完蒋钦发话，这才合上菜单，让服务员离开。服务员一走，方东就问道：“有什么想法没？”

　　 蒋钦知道方东说的是什么，但蒋钦假装没听懂，回答道：“有啊，准备请个假，世界那么大，正好去看看！”

　　 方东一听蒋钦这么回答自己，非但不生气，反而更认真地问道：“那你现在在感情方面有没有什么考虑？”

　　 这回蒋钦是真犯糊涂了，她没明白方东什么意思。方东找她应该是聊 肖建啊？怎么问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了。蒋钦于是问道：“什么意思啊？”

　　 方东看蒋钦问自己，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方东表示肖建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了，打听蒋钦有没想着给自己找条后路。

　　 这是在给自己找对象啊，蒋钦心想。蒋钦以为方东在开玩笑，可是看着方东热切的眼神，蒋钦明白了。方东这是在介绍自己啊！

　　 这让蒋钦有些尴尬，方东是肖建的死党，怎么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个？蒋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搪塞了。还好，正尴尬的时候，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蒋钦现在有点后悔，应该让方东刚才多点些菜，那样自己的尴尬就会更少一些。

　　 服务员上菜离开以后， 方东没等蒋钦说话，就一口打断了她。他知道蒋钦肯定会岔开话题，所以方东直接打断，让蒋钦正面回答。

　　 蒋钦因为方东打断自己说话感到不快。蒋钦心想既然如此，那索性就直来直去，这正合她意。在感情方面，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想到这里，蒋钦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建！”方东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你明确地回答我，你到底还爱不爱他？！“

　　 “爱”这个字眼从方东嘴里跳出来的时候，蒋钦的牙根又开始痒痒了。因为现在一旦把肖建和爱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蒋钦就会想到米阳，想到肖建在街头吻米阳的那一幕。

　　 蒋钦现在不想提，淡淡说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事。”

　　 方东可不管蒋钦想不想说，他今天必须什么都说清楚。你以为他方东想干嘛？他是要把蒋钦和肖建之间的那点隔阂给捋顺了！

　　 方东说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承认我不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但现在这点事我是看得明白的。算了，不问了！只是作为最好的哥们，我得替肖建把想说的话说了。在他心目中……”

　　 蒋钦气鼓鼓的回答道：“我就是他一哥们！”方东听蒋钦这么说，笑道：“‘帅哥’说出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我知道，你心里面还想着肖建，是吗？”

　　 蒋钦不语，吃着菜。是的，这种事情是藏不住的。

　　 方东看着蒋钦的状态已经明白了一切。方东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不再咄咄逼人，既然蒋钦心里还爱着肖建，那么这事就好说了。

　　 方东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说道：“来，为你们早日重聚，干杯！”

　　 蒋钦微笑着举起杯。

　　 方东的真实意图，蒋钦确实没有猜错，找蒋钦就是谈怎么把 肖建 救出来。但方东 怕肖建和米阳之间的事让蒋钦不快，所以他得知道蒋钦怎么想，还是不是愿意帮 肖建。这关系到他和蒋钦是不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下面的事就好说了。

　　 方东说道：“今天你不想说，我替你说！出了这样的事，你想说肖建现在是疯子，是不是？你不要否定，因为你我都不会相信肖建会干出这样的傻事！”

　　 蒋钦同意方东的说法，如果肖建真想这么干，又何必一定要等到现在呢？ 蒋钦为肖建能有这样的同事和朋友，感到开心！

　　 方东希望蒋钦想想办法，因为蒋钦的脑子一直比他灵，办法一直比他多！

　　 蒋钦在方东的催促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蒋钦认为应该从两方面入手开始调查。一方面，氰化钾是剧毒药品，一般人是无法接触到的，蒋钦决定自己走访市里的医院；另一方面，查肖建的通话记录，看看他回来之后，特别是出事前两天，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简短的对话以后，两人明确了任务分工，然后马上开始了行动！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事后查明肖建是无辜的，那现在的时间也是异常紧迫！要尽量赶到批捕之前解决最好，否则后面只能越来越麻烦。杀人案可不是小事，事后还能不能回到刑警队，真还不好说！

　　 所幸，南江市并不是那么大！蒋钦在市内各大医院和药店走访调查一圈以后，最后在实验基地的药房找到了答案。

　　 当时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蒋钦在配药房里向护士了解情况。蒋钦掏出工作证说道：“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想看一下你们10月7号到10月13号这几天的药品输出记录。”

　　 管理员拿过登记表仔细核对之后，把登记表递给了蒋钦。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氰化钾――米阳：日期：10月12号

　　 米阳的名字一下跳进了蒋钦的眼帘，还真的和米阳有关系。蒋钦连忙问道：“做这个记录的人现在在吗？”

　　 在管理员的帮助下， 护士杜雪一身便装走进配药房，她昨天 刚值完夜班，今天理应休息的。

　　 蒋钦见杜雪来到配药房以后，连忙上去问询。蒋钦把手机里米阳的照片，递给杜雪辨认，让她确认当晚来配药房取走氰化钾的人究竟是不是米阳。

　　 杜雪正要说什么，窗外走廊传来脚步声，来人正是实验基地的负责人明成。杜雪看见明成以后，一下变得很紧张，嘴里开始支吾起来。

　　 蒋钦看出了杜雪的犹豫，马上提醒道：“实话实说，要是说错了，可是要担法律责任的！”

　　 杜雪一听蒋钦这么说，马上回答道：“对，是她！”

　　 就在两人谈话期间，明成已经走进了药房。蒋钦事先并不知道明成从市中心医院调到了实验基地做负责人，她今天在实验基地调查氰化钾居然和两个熟人扯上了联系，这让蒋钦感到十分的诧异。

　　 带着这种诧异，蒋钦看了一眼护士杜雪。蒋钦察觉到杜雪的紧张是来自于明成。蒋钦在离开之前，留了一个心眼，她对杜雪说道：“谢谢你的配合！这两天有空去我们那儿做个笔录。”

　　 蒋钦把自己的名片留给了杜雪。杜雪看着明成，等明成点头示意之后，杜雪才把名片收到了自己的口袋中。这一切当然被蒋钦看在了眼里。

　　 蒋钦即将离开，明成执意要送送，二人并排走着。

　　 明成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们大驾光临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蒋钦随口答道只是小事，例行调查走访，没想惊动谁！

　　 三两句对话以后，两人来到了实验基地的大门口，蒋钦开车离去。

　　 蒋钦的车刚开上公路，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方东说出了蒋钦想要的情况。方东说道：“查到了，从外地回来以后，和肖建联系最多的是米阳。出事当天，除了我的电话，肖建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米阳打的！”

　　 蒋钦挂上电话，马上调转车头。她决定去米阳家看看。因为刚才从杜雪口中得知，米阳这些天都没来上班。蒋钦现在就想见见米阳。

　　 米阳家门口，蒋钦看见的是一张极度憔悴的脸，这正是蒋钦心中认定的罪犯形象。蒋钦问道：“可以跟你聊聊吗？”

　　 “聊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聊的。”米阳拒绝了蒋钦要交谈的请求，伸手关门。却被蒋钦拦住。米阳没有邀请蒋钦进屋的意思，站在门口说道：“行！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

　　 蒋钦借着这回儿功夫，趁机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屋里感觉已经很多天没有打扫，一片狼藉。蒋钦问道：“肖建最后一次见你，都说什么了？”

　　 米阳知道蒋钦要问肖建，米阳此刻显得极度的不耐烦，说道：“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你谈的话题，我也没有兴趣，再见！”米阳说完后，门随即被重重地关上。

　　 蒋钦转身来到走廊里，边走边掏出手机。蒋钦通过今天的调查确定米阳确实有问题，米阳的状态让她更加确信了这一点。现在她给方东打电话寻求帮助，因为通过刚才的观察，蒋钦认为米阳家有些奇怪，应该发生过什么，要不然不会是那么狼藉。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蒋钦想进去看一看，米阳自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蒋钦也不想打草惊蛇，她想让方东把米阳叫出去，自己进到屋内去看个究竟。

　　 在电话里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以后，方东明白了蒋钦的意图。方东让蒋钦在米阳家走廊等候，看到米阳出门以后，就可行动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功夫，楼道内的感应灯亮起。米阳家的大门随即打开，米阳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就在米阳转身关门离开的那一刻，蒋钦从一侧闪出跑到了米阳家门口，用手顶住了即将关上的房门。这是蒋钦能进入米阳家，而不漏痕迹的唯一方法。

　　 当然，如果米阳不是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蒋钦可能不会这么冒险，她可能就得想其他招了！

　　 蒋钦推门进去以后快步靠近了窗台。拉开窗帘的一角，从上往下望去，可以看见米阳慢慢走进楼下的咖啡厅。蒋钦的动作得快，因为米阳随时都可能回来。

　　 米阳走进咖啡厅里，看见方东在不远处热情地打招呼。米阳来到方东跟前，却没有坐下。看来米阳并没有打算停留多长时间，她站在方东面前说道：“找我什么事情啊？”

　　 方东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想请你喝咖啡，聊聊天。”

　　 米阳回答道：“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方东本意是先从闲聊开始，能撑多久算多久。没想到米阳这么干脆，刚说了两句话 就要走，方东没办法，立马说出了正题。

　　 方东叫住米阳，说道：“有事，肖建出事了！”米阳很冷淡地回答道：“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方东不可能就这么放米阳离开，追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

　　 米阳不想和方东废话，如果不是因为肖建，她是绝对不会和这种人多说半句话的。肖建 之前说过，方东不是米阳的菜。

　　 米阳说道：“没什么，就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眼看米阳就要走出咖啡厅的大门，方东大声喊道：“不想听，我也得说，肖建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刑事拘留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准备离开的米阳，被方东的最后一句话说愣了。她这些天跟丢了魂似的，一直在家没出过门。这些情况她还真不知道。

　　 然而也就是迟疑了那么一下，米阳还是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米阳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再见！”

　　 在米阳走出咖啡店的那一刻，方东立刻拿起手中的电话说道：“你抓紧时间，她上来了！”

　　 方东手中的电话从和米阳见面起，就没有和蒋钦中断过。这是蒋钦的要求，她要算出精准的时间，以便最后有机会离开。

　　 蒋钦在接到方东的电话以后挂上电话，快步跑到窗前。楼下，米阳走出咖啡厅来，她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奔家而来。留给蒋钦的时间不多了，她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蒋钦拿着电筒在屋里继续快速翻找着，忽然看到了录像机。录像机亮着红灯，显示一直处于观看状态。

　　 可现在谁家还用录像带看影片呢？带着疑惑，蒋钦按动录像机的开关按钮，画面跳出。画面里出现了肖建在水底蹬踹张月的画面。蒋钦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找到线索了。

　　 来不及细想，米阳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应该是米阳回来了。蒋钦快步跑到门前，在米阳开门的一瞬间，她机敏地闪身躲到了门后。

　　 米阳没有察觉屋内有什么异样，她沮丧地走进到了自己的卧室。蒋钦拿着获取的录像带，悄悄关门离开了米阳家。

　　 刑警队的会议室内，录像带的内容在墙壁的屏幕上放映着，蒋钦和方东坐在里面观看。画面最后定格在了肖建在水中用脚踹米阳母亲张月的一瞬间。蒋钦开始对整个事情的真相进行逻辑推理。

　　 蒋钦分析道：“米阳应该是在看了这盘录像带以后，再次认为是肖建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她利用职务的便利，在实验基地配药房弄来氰化钾放进肖建的糖盒，想害死肖建。谁知阴差阳错的是，肖建没有吃，被审讯的张恒却成了替死鬼。”

　　 方东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肖建应该明白啊！他怎么不说呢？”

　　 蒋钦回答道：“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不说。肖建对米阳母亲的死一直心怀愧疚，当他想到糖盒里的氰化钾是米阳放进去杀他的，他决定顶罪，偿还这笔债！因为他不认罪，坐牢的就得是米阳！”

　　 方东这才知道，肖建 原来是这么想的，不由得感慨道：“这小子怎么关键时候这么轴呢！”

　　 蒋钦回答说：“不是肖建轴，而是他觉得欠米阳的太多了。米阳小时候就是肖建的同学，肖建一直特别迷恋米阳。因为一次错误的玩笑，肖建用刀划伤了米阳的大腿，断送了米阳想当芭蕾舞演员的梦想；多年以后，肖建又一次阴差阳错地害死了米阳的母亲。换做是你，你怎么想？”

　　 方东愣愣看着蒋钦，他真没想到这么几天功夫，蒋钦已经把肖建的个人情况里里外外弄得这么清楚，这样想起来，做蒋钦的男朋友还真有点可怕！蒋钦看方东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连忙问道：“怎么了！？你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方东表示蒋钦说得很全面，心中暗想：蒋钦说肖建和米阳之间那些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冷静！？

　　 两人就这样，一会儿说案情，一会儿开玩笑，案情就这样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复述完成，两人一致认为凶手就是米阳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