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后江料开采很困难,需要截断江面,露出河床,然后用鬼手挖,再利用人工挑选,典型的淘金做法。远不像山料,直接对着矿脉用机器开采那么方便。
阿木的神色很沮丧,没能谈成这笔常年的买卖,他的提成少太多。
“两位,你们只要老后江场口的毛料?”他希冀的问道。
这倒不是,关键是其它摊位的料子,没这么稳定。要是签订合同后,摊主给纳徳轩送一批垃圾砖头料,哭都哭不出来。
之所以想和这里签长期供货协议,正因为这里是寺庙产业。经营佛产矿口的人,诚信度要好很多。
合作不成,卢灿来了个狠的,将这里一百一十七块半赌料和全堵毛料一锅端。
全部买下,没还价,一共花费三十二万港币。
老后江料子太小,最大的也才一千五百克,小的只有四五十克。
用蛇皮袋装上,大概在四十公斤左右,王大柱直接就扛在肩上。
“对了,阿木,刚才我在佛祖面前,说的是三十二万,请走这里所有的毛料,是吗?”卢灿在交付支票时,突然看到老者躺椅旁边有三块小鹅卵石,应该是被经常把玩的,光滑浑/圆,连石皮都被磨光,怎么看也不像是毛料。
但光秃秃的石皮,恰好暴露了它的一切。这三块不仅是毛料,而是还是极品料子。
老后江场口的极品鹅卵料,每个只有乒乓球到鸡蛋大小,其中一个石皮泛红,一块则有些绿茵茵的感觉,还有一块漆黑一团,一时间看不透,但相信老“翡翠王”精选的玩/物,一定差不了。
阿木不明白什么意思,他正忙着计算自己能拿多少提成呢。此时卢灿在他眼中,要比佛祖重要,连忙点头,“是的,在佛祖面前不说谎,这里所有的毛料都是你的!”
卢灿对老者笑了笑,然后弯腰,施施然的从躺椅的脚边捡起这三块石弹。是的,这三块料子颇有些像被打磨光滑的石头弹子。
呃?这……老驴头没料到卢灿竟然这么干!脸色一变,想要出口阻止,吐出两个字后,突然间又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脸色灰败的扬扬手,不再说话。
三枚石弹,刚好放满掌心,卢灿笑盈盈的搓揉着这三枚石弹,向老者鞠躬,“谢谢老人家!”
阿木和王大柱没明白卢灿什么意思,那老者冲着佛龛方位鞠了一躬,向卢灿摆摆手,示意他快点滚蛋!
阿木拿到不菲的提成,兴高采烈的帮忙叫来一辆三轮车,卢灿与王大柱两人迎着落日,颠簸颠簸的再次回到宾馆。
两位老爷子和郑光荣都在房间,见俩人又搬回来一袋小料,王老爷子心急,哗啦一下全倒在宾馆房间的地上。
“你们打劫了老后江场口摊位?”郑光荣张大嘴指了指王大柱。
两位老爷子已经蹲下来,开始扒拉这堆料子,王鼎新还不是评论一二。
这些料子不错!两人看了几块后下了结论。
“多少钱?”王老爷子问道。
“三十二万,四十公斤出头,差不多八千一公斤。”
现如今,能卖出八千一公斤的毛料,估计也只有老后江场口的料子。
王老爷子扬扬眉,捋了捋胡子点头,“倒是不贵。”
“这些料子怎么样?”郑胖子也蹲下/身子,想从里面找几块表现好的。
“料子不错。加上之前买的明料、家中库存,还有上午的及这些,今年的料子不愁了!”卢老爷子站起身来,呵呵一笑。
纳徳轩太小,一年消耗的明料也不过两百公斤,再多,就要压库存和资金。
“我们可以再开一家分店!”卢灿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插话,
“现在资金充足,纳徳轩完全可以考虑就近再开一家分店。”他又重复了一遍。
卢老爷子与王鼎新对视一眼,王老问道,“开在哪里?全手工雕刻,我们的师傅不够,从哪儿招人?店面谁管理?”
卢灿挠了挠头,刚才说的再开一家,是他的最直接想法,现在王老提出这些问题,都是开分店必须考虑的实际问题。
“可以……开在乐古道。”卢灿想起乐古道未来的发展变化,心头有了主意,“港府已经重新规划乐古道片区,听说那一片将改成新型商业区。乐古道会成为香江第三大艺术交易中心。纳徳轩提前占一片地,等那片园区修建完毕,我们怎么也是老字号。”
“另外,乐古道开新店,相距不远,可以与总店有个照应。”
“店长嘛……”卢灿扫了郑光荣一眼,“让郑叔把乐群姨让出来吧。她最近几天培训孙瑞欣,很厉害,我看她做新店店长完全没问题。再招聘两个店员,给她帮衬着。”
郑光荣站起身来,笑着指了指卢灿,“你这算盘打得真好……算了,让阿群去没问题,大不了源森居这边再招两个伙计就是了。”
卢老爷子对王鼎新点点头,卢灿的想法是可行的。至于玉雕师嘛……三个人,暂时也能盯得过来,不行的话,再挖两个过来就是了。
“玉雕师问题,其实也是有办法解决的。”卢灿笑了笑。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解决?”香江经济发展很快,珠宝行业受益于此,玉雕师傅可是行业紧缺,这小子能有什么办法?王老爷子很想知道。
卢灿向北边指了指,“来之前我买了一件战国龙形玉佩还有一套明末茶具给罗桂祥的二公子罗查理,也算是接下点交情。听说罗桂祥和北边政府关系不错,经常北上,如果让罗家帮忙从平洲、镇平、佛山或者苏州等地,代招几个北边的玉器雕刻师,应该不难。”
“能行吗?”玉雕工艺源于内陆,如果真的能找几位,北边政府一定会安排大师级工匠过来,这些师傅个个有绝活,能和北边玉雕师交流,王鼎新还是很乐意的。
“郑叔,你觉得呢?”卢灿扭头问郑光荣。
那天的交易是郑光荣主谈的,和罗查理的交情也落在他身上。他琢磨片刻,“有可能会成功。罗家这些年频频北上,只要罗查理答应,就能带回来两三位玉雕师。”
开新店的事情基本定了下来,至于玉雕师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看着堆一地的小料,王老爷子手痒,搓了搓,对卢老爷子说道,“卢哥,这些都是小料。要不,买几个小沙轮回来,我们五人估计一个小时就给全解了。到时候回港带着明料也方便不是?”
“解就解了吧,这么多老后江场口料子,看看都有什么宝贝。”卢老爷子踢了踢面前的一块小料说道。
此提议很合郑光荣和王大柱的胃口,两人连忙抽身,下去买小型的手动沙轮机。
这种小砂轮机是手摇式,也是最古老的品种,宋代就有这种机型的设计图纸。有底座,可以用脚踩住,支架中间安置着砂轮片,一手摇动砂轮,另一只手握住毛料,可以用来擦石,同时还可以用来小料切割。
这种机器,很多手工玉雕师都还在用,曼德勒街头就有卖的。
等郑光荣两人买回四台这种砂轮机后,没着急动手,大家先去把晚饭吃了,呵呵,解石头可是体力活。
吃完晚饭都已经七点半,但曼德勒依旧光亮如同白昼,此时街上才真正涌上人流。
许多商贩都趁着天气凉快时分出来买卖。有卖热带水果的、有卖手工艺品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在地上摆块布然后放上一两件玉器售卖,也有人提着篮子或者框子,里面放着或大或小的毛料向游人兜售。
机器只有四台,卢灿年纪小,没他的份。只得无奈的耸耸肩,从卫生间那端来一盆水做后勤服务,擦石同样需要浇水。
手摇砂轮擦石声音并不大,关好门窗,外面基本就很难听见。
“阿灿,再来一盆水,洗洗这块!”王老爷子手中的那块最先破皮,他用大拇指抹了抹窗口的灰尘,绿幽幽,玻璃种葱心绿,极品!好戒面!
老爷子眼尖,挑的这块毛料本来表现就好,出玻璃种戒面不稀奇。卢灿撇撇嘴,对自己没能参与解石有些不满——赌石的刺激之处就在与解石!他在旁边嘀咕道,就你那也算极品?呵呵,我手中的三枚石弹,那可真是极品呢。
那三枚小毛料,被他私藏了。
重新装了一盆水,放在两位老爷子面前,供他们清晰玉石。
这批料子的成色真不错,四台机器,半个多小时解决了三十七块小料,出货率足有百分之九十,现在他们旁边的脸盆中,摆放着三十三块玉石。
玉石都不大,最大的不过鹅卵,最小的形如弹珠,但个个色泽饱/满,典型的“俏色水头清”的好玉。其中,老坑玻璃种有三块,冰种及高冰的有十一块,剩下的是豆青、油青、芙蓉等中等料子。至于马牙,王老爷子直接扔垃圾桶。
尽管一直在洒水,屋子里还是灰蒙蒙的,好在大家兴致高昂,没人注意这些。
“阿灿,你去前台,借一只大盆,这个小盆清洗这些玉石不过瘾。”王老爷子又开始指挥人了。
出房间转转也好,这里气闷。
卢灿在前台,和那位说着蹩脚汉语的缅甸小姑娘努力交流着。
“大盆,我要的是洗衣服的大盆!”他用手比划个大圆圈。
“没那么大,这个给你!”人家小姑娘摇摇头,递给他一只热水瓶,铁皮热水瓶!
好吧,盆听成瓶了!
他正愁眉苦脸呢,有人轻拍他的肩膀,接着一句纯正的掸邦语,说给小姑娘听的。
卢灿回头,呵呵,这位怎么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正是娃达公司马哈木玉器市场分店负责人,杨经理,正笑眯眯看着他。
拍他肩膀的,是有过两面之缘,而且今天上午自己曾假借他虎威的杨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