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突然疼了。
“你不是丫丫？”我把鬼兵抵在她脖子上，直接割破了一道，但是却没有血流出来。
我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尤其她的话，什么叫我留下士兵镇守？这些鬼兵跟我有关？
对，我已经看出来了，他们都是鬼兵，但是身体里没有鬼气，这是早就失传了的，生祭。
要祭品心甘情愿，在活着的时候，燃尽身躯，凝结成符，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能死，也不能晕过去。
鬼兵实在太多，我根本数不过来，不过看着，怎么都过千人了。
“你胡说。”
我很想反驳，但是底气却不怎么足，这些人穿的铠甲，跟记忆里看到的，还真有点像。
而且能号令这么多军队的，也不多。
“呵呵，想不到杀神也会有不敢面对真相的时候，无妨，你就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永世不得超生吧。”
话是从丫丫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却不是她的声音，我把鬼兵压的更低了，“闭嘴。”
地上越来越多的手伸出来，黑色铠甲的战士，已经都被拽下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大半。
战马更是一匹不剩，“咚……”领头的砰的跪下，凄厉的咆哮，“将军，末将有负所托，巫人又将祸害苍生，您快醒过来吧。”
“咚咚咚……”
其余人也都跟着跪下，“将军，你快醒过来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手都撕扯上去，他们竟然就地坐下，开始唱起了军歌，我的眼睛红了。
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这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就是莫离，他们都是我的责任。
脑袋像被重锤不断的击打，有什么在拼命的往外钻。
这里，是封印都桑最后的地方，这里，是当年劈开无间之所，莫离是真身血脉，但转世的毕竟是肉体凡胎。
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神罚，巫王也是狠角色，举族所有能战的人，不论男女老幼，甚至只是能举起大刀的半大娃娃。
全都用来血祭，想要抵挡天罚，对抗破神剑，巫族之前一战已经伤筋动骨，人族也早就凯旋了。
剩下的，只有莫离不足五千的亲随，当时都已经杀红眼了，有些人当场就崩溃了。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杀再凶猛的敌人都没关系，可是对这些衣衫褴褛，站都站不稳，甚至还怀孕着的女人，真的下不去手。
巫族擅法术，哪怕只是最弱的战力，也挡住了无间入口，甚至他们根本不怕死，反而一心求死。
开始莫离也没觉出什么，等耗尽神力，封禁无间之后，才发现，这是隐患。
死去的巫族老幼，足有二三十万，这么多亡魂不入轮回，一直守在无间附近。
用不了多久，就会里应外合，到时候莫离已经死了，人族再没有重新封禁的力量。
后果不敢想象。
“我今不是命令，而是为天下苍生，恳求你们，谁愿生祭封印，镇守无间？”
莫离掷剑于地，悲凉的看着所剩不多的亲随，“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无间不能有失。”
“将军，末将愿意，魂魄不灭，无间不失。”面孔在我脑袋里不断清晰。
他是……刚才最先跪下，恳求莫离重生的那个，莫离的副将，蒙括。
他身上有一半巫族血脉，被两族唾弃，差点死掉，是莫离救了他，收他在身边。
从此十年征伐，再没离开过。
“将军，末将也愿意。”
“我等愿意……”
一个接一个的将士跪下，到最后，面前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咚……”这下跪下的是，莫离。
“兄弟们，莫离有愧。”
“将军，我等自愿。”
无间是死地，怨气冲天，连地府都不敢上来拿人，无间有情，不管是巫族冤魂，还是这些巡游千年的亡魂，都无愧自己。
“啊……”我以前最看不起男人哭，流血没什么，哭哭啼啼算什么。
可是现在，我却怎么都忍不住，眼睛赤红，眼角都要被我撑裂了。
一个个同袍兄弟，被撕裂，他们可以逃，却没有人选择走，硬生生坐在原地，耗尽最后的诅咒之力，去震慑那些巫人。
明知道杯水车薪，根本阻挡不住，还是不肯退半步。
“咚……”我重重跪在地上，“兄弟们，莫离，回来了。”
一千年了，我逃避了够久了，“兄弟们，你们已经完成使命，剩下的，交给我。”
“剑来。”我骤然伸手，手心一凉，破神剑气再度回归，发出阵阵嗡鸣。
“将军，是将军……”蒙括只剩下一条腿，踉跄着站起来，下一秒，又跌倒在地，可他根本不顾，兴奋的看向我。
“将军回来了。”
“将军，将军真的回来了……”
仅剩下的几个人，都挣扎着跪下，就连一个双腿全无的，也双手触地，哀哀的嚎哭。
“你们，做到了，现在该我的了。”我一道剑气劈下去，顺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剑气所到之处，枯手都缩了回去，蒙括他们都在欢呼，他们对莫离有种盲目的崇拜。
从不认为，他出手还会有失败的可能，但我却不乐观，我不是真正的莫离，哪怕继承所有的记忆，我也不是莫离。
只是刚才的一剑，我就已经脱力，手腕发抖的厉害，双手交握，才没把破神剑气脱手。
而且……
我不相信巫族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示威，女灵曾经提醒过，一切都已经发生过，改变不了。
相对于这些记忆而言，我和女灵都是不存在的，可让我怎么忍？
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看着无间通道碎裂，怨鬼肆虐吗？
我不能。
就算不可为，就算遭天谴，又如何。
“哈哈……”丫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莫离还是莫离，一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蠢。”
天突然炸开一道青芒，之前红蒙蒙的一片，突然裂开一道缺口。
有雷电开始孕育，目标，俨然是我。
“你以为天谴能挡得住我？”我比她笑的更大声，直接收了剑气，剑指一划，双眼瞪向无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