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随着丽莎这句话落下,除了猪小弟,我们的目光,都跟着转移过去。
这个称呼,真心是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几个人之一了。
小哥被我们看的有点发毛,尴尬的笑了下,抓了抓毛躁的头发,嘿嘿笑着打招呼,“不好意思,来的太突然了。
不知道你们都跟丽莎住在一起,呃……”
他是村子里长大的,本性很淳朴,偏偏当警察之后,看过太多的罪恶,所以此时看着我们的眼神。
突然有点戒备,我不知道丽莎是怎么跟他说的,估计这货已经脑补的很恶心了。
“我是她上司。”既算是介绍,也算是解释吧,至于他相不相信,我就管不着了。
其实如果不是顾虑到丽莎的名声,我根本连这一句都懒得解释。
“哦,领导你好,你好。”小哥立刻严肃起来,赶紧上前一步,弯腰跟我握手。
我完全是被动的被抓住,摇晃,他是警察,又不是我的下属,能做到这个份上,显然是为了丽莎。
我再不习惯,也只能习惯了,看来丽莎说的都是真的,大姨对她很好,就连小时候一起玩的小哥,还曾经妒忌过呢。
不过长大一点就好了,大姨逗他说,丽莎是给他养的媳妇,要是对着不好,媳妇就跑了。
那之后,小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丽莎留着,上哪儿去都带着丽莎,就怕丽莎被人欺负了。
为此大哥他们还总拿着取笑呢,后来大家各自上学,加上男女有别,谁都没再多提。
甚至还能拿来打趣,要不是小哥突然赶过来,我也不至于想起来,余光不自觉的飘到猪小弟身上。
这个人,是个劲敌啊,要说不是为了私人感情,只是公事公办,就特意跑这一趟,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问了出来,“现在人民警察的服务标准都这么高了吗?你看你都通知到了,还特意跑一趟。”
小哥一愣,丽莎的脸也有点红,“老大,你说什么呢,不是,小哥是专门过来给我送这个的。”
说着,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塑料袋来,因为是黑色的,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鼓鼓囊囊的,形状还不规则,看着……跟衣服之类的差不多。
这回丽莎也没闲着,直接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了,还真就是衣服。
小哥再次挠头,不好意思的情绪更浓重了,“这都是我在丽莎父母家发现的,法医……哦不,你们别误会,我们警局小,人手没有那么多,那么专业。”
生怕我们,尤其是丽莎误会,他赶紧解释,他们所有案子的痕迹之类的,全都是法医检验的,并不是一定死亡了。
丽莎的苦笑了下,摇头,表示并没有介意,不过脸色还是差了很多。
从她和猪小弟的反应来看,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小哥还没跟他们说过。
“法医说,这上面有血迹,是同一个人的血迹,至少,三天了。”
“什么?”
“三天了?确定吗?”
“这衣服根本不是一个人的,男女都有,是都有他的血迹,还是只有这一个人的血迹?”
“那这个……”
除了女灵,我们几乎都同时开口了,不是我们太沉不住气,其实已经发生这么多的事。
我们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可是……
这个结果,真是没有人想得到,三天?之前丽莎打电话,虽然只是那个小弟接的,可他说的很清楚明白,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接待那个什么猴子呢。
丽莎已经把衣服抖开了,上面血迹的面积很大,而且都是在正面喷溅上去的,尤其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款式的。
正面足有一大半,都被血迹浸泡的发硬了,这么大的出血量,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
而且三口人,都不可能不知道,我赶紧上前,帮着扯开,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上没有其他破损。
三天前?
这就太说不过去了,我们现在更能接受,更乐意接受的,当然就是检查出错了。
可惜,这一次小哥没有再低调,很坚决的摇头,“不可能,我们法医是个老人儿了,很有本事的。
你们还就别不信,市局都想把他请回去呢,虽然我不知道为啥,他非要留在镇子上,但肯定不是因为干不好工作。”
他们都喜欢用代号来称呼,小哥无意中说出来的这个名字,我刚好听过,还是很早的时候。
因为乔桑的事,我和大猫相继被弄进去,无意中听过那么一句,还真是想要把他给请回来。
可惜,老爷子说死不干,又没有任何理由,我当时就觉得挺邪门的,也没有专门记,但也留下点印象了。
如果是他的话,还说的这么肯定,那结论是可以相信的。
我这么一说,猪小弟的脸色,就更便秘似的难看了,“那岂不是说,这个死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然后他们当时都在场。
可是偏偏都不记得他已经死了,衣服上还没有破损,丽莎,该不会,你家还有别的什么人吧?”
丽莎狠狠瞪了他一眼,摇头,“我不知道,原则上是没有了,如果,我上头另外那三个姐姐没回去的话。”
这又是另外一个让人伤心的真相了,不过丽莎显然没打算详细说,只是告诉我们,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都不好。
未必就比她来的融洽,接着,转向小哥,犹豫着追问,“这血迹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啥的,能知道吗?”
镇子上没有血迹比对,哪怕有,就她亲生父母那样的,也不会有标本留下。
所以想要确认是谁,肯定很难了,更何况,人已经都消失了。
依靠丽莎这个幸存者,除了能证明是他们家的人之外,根本无法确定是谁。
现在唯一可以缩小范围的,也就是这个检测的细节了。
按说,这个是可以大致判断的,哪怕准确度不是完全没错,但对于没做过什么保养的丽莎家人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尤其对方是那么一个,受到追捧的法医,我们的期望值,也都跟着高了起来。
可惜,小哥却羞涩的摇头,“这个,他,他说检测不出来。”
到最后,声音已经低的快要听不见了,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刚刚还在炫耀,吹嘘,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哪怕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架不住事实摆在那儿啊,他又不擅长说谎,这就尴尬了。
猪小弟最先忍不住了,嘲讽的问道:“什么都不知道,你特意来一趟干啥?就为了给丽莎送几件衣服?”
我微微皱眉,倒也没有阻止猪小弟,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哥来的目的,的确是有点奇怪了。
哪怕我们都知道,这些衣服很重要,刚刚好是我们需要的,毕竟血迹还在,肯定是没有洗过的。
但小哥不知道啊,我们不得不怀疑,他的到来,是被人利用了,而目的,我们一时还把握不准。
小哥被问的涨红了脸,求助的看向丽莎,丽莎倒是有心帮他解围,不过对上我提醒的目光之后,就讪讪的低头,一声不吭了。
小哥的眼神闪过一抹受伤,不过还是很快挺直胸膛,“我,我就是想先提醒丽莎一声,我知道丽莎不会是那种人。
但万一,万一市局不那么认为呢,丽莎对他们的态度坏,那是有原因的。
但我担心,担心他们不会详细调查。”
小哥说的很混乱,也很隐晦,一直在有意的避讳着什么,连续问了几次之后,我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就是因为明白了,才更惊诧了。
“怀疑我是凶手?就因为我打过一次电话?”丽莎都要暴走了,“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跟我没有关系好吗。”
小哥更尴尬了,不过来都来了,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再坏,都能给你造成影响。
而且他们之前的确是这么做的,何况,何况我听说,他们最近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吵吵着要去找你。
如果你不给钱,就直接告你,说什么要你出赡养费啥的。”
这下,我们都没话可说了,这些事丽莎并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来过,也没有找过丽莎。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或者,他们其实已经找过了。
但是丽莎换了住处,没有人知道具体地址,所以他们扑了个空。
这件事小哥都知道了,就证明有人听到,也愿意作证,那人未必是真的跟丽莎过不去。
但说了就是说了,警方也都听见了,小哥就是个小警察,能提前来报信,就已经是能力的极限,属于违犯纪律了。
再多的,先别说他愿不愿意做,就算是愿意,也有心无力。
“你还是好好想想,今天为什么打这个电话吧,你放心,我妈那里肯定不会多说什么的。”小哥已经知道丽莎给大姨打过电话的事了。
哪怕他一直在表明,相信丽莎,但是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扫过,毕竟丽莎一直恨不得躲的远远的。
生怕跟那些所谓的家人联系上,现在突然打电话回去,还说了那么多云山雾罩,一听就好像提前知道他们会出事的话。
任凭谁,都没法想通。
丽莎整个人都有点慌乱了,猪小弟拍着胸膛保证,“有我在,没人能冤枉你,你放心,不就是市局吗,我这就打电话。
我还就不信了,还有钱办不成的事。”
我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呆,先别说他现在能调动的钱有多少,还有没有什么实力。
就直说大祭司算计了这么多,能让他轻易脱离?我深吸了口气,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忘了,他那个努力半辈子。
才让他侥幸成为富二代的爹。可是杜一一手交出来的。
没等我说话呢,丽莎就直接踩了他脚一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那么能耐,行啊,自己把事情办好吧。”
丽莎说的事情,当然不是摆平警局,而是……乔桑需要的那些东西,还有现在小区里的那个看不透的法阵。
猪小弟委屈的跳脚,到底什么都没说。
丽莎也没真的指望他能想明白,只要他安安静静就够了,接着,忧心忡忡的看着我,“老大,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其实小哥说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办法,猪小弟说的那些,不是不行,但有个大前提,丽莎本身得是冤枉的啊。
可问题是,冤枉吗?
我们倒是都清楚,她不但什么都没干,还一心想要救人,但怎么跟警方说?
说我们被大祭司给算计了?这话就连以前的我都不会信,更别提其他人了。
我余光不自觉的扫过小哥,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碍眼,有种……很阴森的感觉,不过想要看仔细,就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担忧,和不放心,我也被传染的,抓了两下头发,我这是怎么了?
难道受刺激过大,开始谁都怀疑了,小哥是丽莎从小一起玩的伙伴,还是大姨的小儿子。
关心她是很正常的事,我不能把所有的善意,都给曲解了。
叹了口气,拼命把不该有的念头给驱逐出去,才挥了挥手,“丽莎,先带小哥去休息吧,一直赶路,也太辛苦了。”
我看了眼乔桑,她直接把房卡掏了出来,好在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出来的时候,又叮嘱过酒店打扫了。
现在直接入住就更没有问题了,那里离小区也近,安全性相对高一些,我倒不是舍不得另外找房子的钱。
可我们跟丽莎不一样,我们一旦出去,势必会引起法阵的异动。
小哥扫了我们一眼,就知道继续留下不合适了,以我的理解,还以为他会选择告辞,毕竟该转达的话已经转达了,该交给丽莎的东西,也都给过了。
为了不被怀疑,他越快回去工作越好,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还笑呵呵的让丽莎别担心,“我就在那儿等着,你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市局那边我说不上话,但是帮帮腔还是可以的。”
我本来皱着眉头,但听了他这句话,却松了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只是担心丽莎,加上没见过什么世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我默默决定,以后等丽莎送了人回来之后,好好跟她说一说。
可别让这个小哥,好心办了坏事。
我们能理智的看待,猪小弟就不行了,嘴都歪的能挂油瓶了,总算等到人要离开了。
赶紧把丽莎拉到身后,也不管人家认不认识他,就自来熟的凑过去。
勾肩搭背的哥俩好,“丽莎路不熟,而且女人家家的,遇到点事都吓坏了,走,我送你过去,那附近有几家特好吃的餐馆。
我都熟,回头给你介绍下,你大老远过来帮丽莎的忙,我总不能没有表示吧。”
“你,她,你表示?”小哥整个人都有点懵逼。
求助的看向丽莎,丽莎倒是想过去,被我抓住手腕,跟着停住了。
虽然不知道我的意思,但跟着我开工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丽莎强挤出抹笑来,“小哥,你就先跟他去吧。
他就是个吃货,的确比我了解的多,我,我心情有点乱,等晚点再过去看你。”
小哥的眼圈有点发红,不过转瞬就调整过来,重新抬起头,龇起小白牙,笑着说道:“那行,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啊。”
他还想再说的时候,猪小弟就不打算给机会了,直接搂着脖子,半推半架的,硬把人给弄出去了。
“丽莎,把衣服拿过来。”门刚关上,我就赶紧开口。
丽莎肯定是有点触动的,但现在根本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三件衣服都是短上衣,所以占的空间并不怎么大。
桌子,茶几之类的肯定不够,我找了几张报纸铺在地上,丽莎就赶紧把衣服,分开的摊放在报纸上。
跟着,指着其中一件女式的短衫说道,“这是她,我,我妈的。”
一时之间,她还是调整不好称呼,不过为了让我们好理解,还是硬着头皮叫了出来。
“确定吗?”乔桑一边问,一边把手贴在衣服的血迹上。
她一直都有洁癖,此时咬牙忍耐,眉头已经快皱到一块儿了。
“确定,这衣服她穿过很多年了,我认识,以前是我那个姐姐穿的,她看着喜欢,硬用自己个破衣服,给换过来了。”
丽莎一提起他们干的那些事,气就不打一出来,可是看到上面大片大片的血,又有点担心。
再这么下去,不用大祭司出手,她自己都要精分了。
乔桑没再说话,而是很仔细的,摸过每一件衣服上的血迹,甚至颜色不均匀的地方,都分别仔细的检查过了。
等她终于挪开手的时候,我们才敢问,“怎么样?”
现在最权威的,也就只有乔桑了。
她的眼神突然看向丽莎,有点怪怪的,“这些血迹,的确都是同一个人的,而且已经死了三天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