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演局出现了,还真就不可能是好事。
人都得有自知之明,就凭胖子,真的葬进天演局了,我,恐怕连最基本的安宁都没有。
我其实想让大猫换个地方,但大猫之前问过女灵了,女灵是同意了的,这我就没有理由反对了。
胖子是我最好的兄弟,活着的时候,我没能留住他的命,死了总是希望能好一点,就更好一点。
如果……
我这两天,常常在想,如果我当时怂一点,没有走这一趟,会不会更好一些?
至少我可以一直陪到他最后,“哎……”心里晦涩的难受。
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无力感,之前局面再艰难,乔桑死去,女灵受伤,阿姨昏迷……我都没有绝望过。
甚至仇恨反而更深了,总觉得,我要强大,要更加强大,好打败那些人,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而且方法也很明确,想办法把外婆秘笈上的心法,练到最娴熟,还有属于莫离的那些法术。
哪怕没有神骨神血了,但是一次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属于我的记忆中的那些,高深的上古禁术,凭借本能就被用出来了。
我再不懂,也知道这些很厉害,怎么都能跟杜一他们拼一拼了。
既然能在危急关头想起来,就是沉睡在我脑海中,或者是属于莫离的神魂的本能,我一直在找能启发出来的办法。
哪怕一直失败,我也没绝望过,可是现在……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做什么了,就好像有只幕后黑手,在千年前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包括我会遇到什么人,然后从源头就开始布局,让我感到最可怕的是,他对我的性格了如指掌。
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最终都会落入他设定好的圈套里。
我倒是也想反其道而行之,但我更怕,就连我现在的这种抵触感,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第一次发现,面对选择,我竟然开始畏惧了,女灵说过,玄门之术,本就是逆天之学,万物贯于一心,一旦心乱了,也就再也走不高了。
“对不起,是不是女灵她……”乔桑来到我身边,忐忑的问,“要不,我来解释一下吧。”
我正想得出神,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无奈的摇头。
“女灵根本没接电话,你放心吧,我和她的感情没问题,就算真有什么需要解释的,那也是我自己做的不好,跟你没有关系。”
我说这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女灵显然是吃醋了,不过我可不敢承认。
倒不是怕让乔桑不高兴,而是我隐隐的觉得,一旦牵扯上三个人,那感情就真的出问题了。
我说的很客气,但其实无形中,已经把乔桑排斥在外了,她那么敏感,聪明,当然第一时间就听懂了。
眼圈迅速红了,默默点头,“那你刚才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犹豫了下,才问:“你知道太演局吗?”
问这句话,我是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的,乔桑我当然是信得过的,我信不过的,是她对都桑王的感情。
不过转念又想到现在的情况,也就释然了,天演局是年头太长,我知道的都是听胖子妈妈说的,胖子妈妈也都是从传说里听来的。
这么口口相传之后,到底偏差了多少,我都不敢想象了,乔桑再不关心旁的事,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
当时真神刚刚离开,应该……会听说点什么的吧?
果然,乔桑的脸色,在听我说完之后,迅速难看下来,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心咯噔一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安的质问:“天演局又跟都桑王有关?”
我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都桑王安排的,那猪小弟就算不是他们的人,也是被完全操控的傀儡。
然后他现在在我家,一直跟着胖子的葬礼,女灵他们……
不就危险了吗?我当然知道女灵很厉害,大猫也不是白给的,可他们都没看穿猪小弟,更没看出天演局的秘密啊。
以有心算无心,本来就容易得手,更何况对方为此准备了上千年。
乔桑的表情有点痛苦,眼睛看向胳膊,我这才意识到,我抓的太紧了,衣服袖子都被我弄皱了。
但我真顾不上这些,“告诉我,是不是都桑王,乔桑,别的事我都可以不逼你。
但这个墓地是给胖子用的,大猫已经开始焚香祭表了,胖子对我而言多重要,你是明白的,我不能有一点闪失。”
乔桑眼圈更红了,我刚说完,她就承受不住,眼泪直接滚落下来。
“这件事跟都桑王没有关系,是跟你有关。”
“跟我?”我怎么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乔桑的眼神更幽怨了,“当年人间浩劫,气运已经不足以支撑神族了,为了让人类能多存活几千年。
神族决定冒险离开,当时几十位最惊才绝艳的真神,一人负责一个方位,以一己之力窥测天道,才找到离开的路。”
我皱眉,虽然当年真神因为什么离开,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我刚想开口,乔桑就瞪了我一眼,抢先开口:“那个天演局的窥测,莫离也参与了,他负责的,恰好是坎位,也就是现在地球的方向。
那个天演局留在哪儿,就是他算出来的。”
轰……
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哪怕乔桑已经刻意用“他”,而不是“你”来形容,但我还是从她眼里。
看出在看莫离的眼神,哎,我竟无法反驳,天演局是莫离测算出来的,那它平白出现在胖子身边?
知道的越多,我就感觉到,那张缠绕的大网,也就越紧了。
“对不起”。我不好意思的道歉,手赶紧松开,被我掐过的地方,已经发青了。
“是不是很疼?”我愧疚的不行,乔桑却躲开我的手,不让我看,只是委屈的看着我,“胖子是你的朋友,兄弟,不能提,我都知道。
但都桑王,也是我不想提的,他对你而言是陌生人,可他跟我是一奶同胞,血脉相连,我们一起在无望里,相依为命的上千年。
我不会再被他利用,不代表我不难过,唐辰,请你不要随便怀疑我,也别再总是故意提他了。”
这还是乔桑,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起,对都桑王的感情,我脸红的厉害。
我的确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没有去考虑她的心情,甚至她被都桑王无情牺牲,被整个都桑子民抛弃的时候。
我都因为要避嫌,没敢说一句安慰的话,我突然一阵心虚,莫名的觉得,自己其实挺混蛋的。
有心想说点什么,她却转身就走,前面就是村子,隐隐有说话声,我就不敢吭声了。
乔桑打了个手势,示意就是前面那个小房子,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房子,好像哪里不对。
但我也没直接说出来,跟着乔桑,从树丛里完全滑出来,等看清楚村子的全貌之后,我总算是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这是典型的山区村落建筑方式,房子都不高,一个挨着一个,共用一个院墙的都不算什么,一路看过去。
好多都是直接用大树,篱笆隔开的,甚至有几个,什么都没有,只是从院子里种的东西的间距,隐隐能看出来。
可是乔桑指的那个房子,不但很大,足足有别的房子的三倍大,而且位置,采光极好,只要进了村子,不管是站在什么地方。
除非闭上眼睛,否则肯定得看到它,我大致数了一下,那个东西应该算是在正中间,左边足足五米开外,才有另一个房子。
右边是个很大的小树林,我曾经查过这里的地方志,所以知道,在很久之前,这个村子的界限,就是这个小树林了。
别的地方树林都是越来越茂盛,只要不砍伐,就算是长冒烟了,也不奇怪。
可这里的树林越来越少,有时候早上还活的好好的,晚上就突然死了。
有不信邪的年轻人去守着,结果眼睁睁的看着,大树迅速枯萎,然后轰的一声,齐根断裂。
要是一根两根,还能找点借口,勉强解释解释,但是一连几十棵,村长都扛不住了。
现在防风固沙,大树可是国家的资源,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被误会监守自盗怎么办?
老村长赶紧找了位高人过来,据说这个地方很相信这些,找到的那位高人,也是很有名气的。
拿着个罗盘,绕着山,里里外外走了两圈,才脸色发青的,被吓出来。
“这里的风水我没办法,你们要是不想出人命,就赶紧找人迁居过来,人气可以克制……”
多余的他也没说,随意敷衍两句就过去了,老村长多害怕啊,现在把事情圆过去了,他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
而且搬家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干就干,一个多月的时间,树就不再倒了,大家也就默契的闭嘴,当成没有这回事了。
要说是因为那个树林,这个房子跟新盖的那边连不上,还有心可原,说一千道一万,架不住对方害怕啊。
可是这边……
“你进去过吗?”我压低声音,问乔桑。
她后背一僵,这个问题没法用点头,摇头来表示,冷战了这么久,她还是只能跟我说话了。
“没有,不过……我看到别人进去过,不像是主人的样子。”
乔桑自己也很懊恼,但偏偏这次巫族皇族的血脉也不好使了,根本就追不到那时候的景象。
我还能说什么,“反正都已经到门口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我们来,是为了那个司机,和那一家三口的,我在最初的一刻,也想过,要不要直接跟村里人打听。
一下死了死个人,不对,是至少四个,我现在已经不该猜,死者的树木了。
在新闻上没有出现半个字,不管是因为什么隐瞒,村里人应该都不会说。
我倒是不介意给点好处费,但是在村子里,他们还要生存的,当着大家的面,哪怕再不舍的,也只能拒绝我。
他们一再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背后的人肯定不会为了好玩,所以在乔桑提到这个地方之后,我几乎本能的感觉到。
这件事,跟这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乔桑想要推门,被我直接拽住,把她拉到身后,我才抢先摸上房门。
刚想用力,里面突然传出说话声,我顿时不敢动了,这个时间,主人竟然在家?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按说不应该啊,否则我和乔桑也不会直接就想进去。
但既然有声音,里面显然就是还有人在家的,我冲乔桑使了个眼色,就把耳朵贴到门板上。
“……”
里面的声音太低,不是声音低,反而像是……
频率跟我耳朵能够接收到的频率不一样,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袭进鼻子。
我忍不住皱眉,贴的更紧了,手也没闲着,一连掐了两个指决,里面怎么会没有活着的气息呢?
不管是活人,还是鬼,全都没有,我都快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虽然听不清哪个声音在说什么,但肯定是在说话啊。
“喂,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想偷东西啊?说你们呢。”
身后突然一声暴呵,紧接着乔桑的声音响起,“我们是来找人,这家的主人不在吗?”
原来是后面有村民经过,我赶紧拽了下衣服,把耳朵从门板上移开。
过来的是个很大岁数的老头了,闻言不屑的撇嘴,“穿的光溜水滑的,居然是个不学好的,说谎也不找点好借口。”
“我们没说谎。”我也上前两步,跟乔桑站在一起,想要帮着解释两句。
可老大爷的表情就更鄙视了,“没说谎,那好啊,你们倒是跟我说说,这家人都死绝了,你们是来找谁的?”
“什么?”这回我和乔桑都傻了,不可能啊,在这种灵气大阵,阵眼的位置居住,那是会旺子孙的。
而且……
我严重怀疑大爷老糊涂了,不然就是故意在诈我们,我把门口让开,问:“都死绝了,屋子里说话的是什么?难道是鬼?”